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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怎么会相爱

    看到我和亦柔牵手的那天,我妈比想象中更平静。

    她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连招呼都没打。每当我在电话里想把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总能或生硬或自然地回避。

    也好,还是等过年回家当面跟她说比较好。

    今年向志强加班,除夕夜都没办法回家。我妈提出来要来火车站接我,她在电话里有些卑微地请求,让人没办法拒绝。

    刚出车站,我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距离上次见她还不过一个月,头发又白了许多。

    本身就是不爱修饰的人,站在寒风中,像颗被霜雪压弯枝桠的老树。

    “怎么不去染染头发,过年不是要去走亲戚吗。”我伸手去整理她鬓边染白的碎发。

    她顺手来接我的行李,笑笑:“没啥可走的了,上一辈的老人都走的差不多,今年又是这种情况,大家身体都不好。”

    走着走着,小声叨咕:“你姥姥走了,小辈们也不会来家里拜年了,清净。”

    寒风刀尖儿似的刮得脸生疼,刮出伤口,又顺着血液,刺进心里。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对亲人的思念不是极速爆发之后的长久平静,那些深埋的痛苦,会在漫长人生里太多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冒头,刺你一下。

    庆幸的是,还能痛,就说明还没忘记她。

    没忘记,她就还活着。

    我大概还是没能从心底接受姥姥的离开,像往常一样跟我妈聊起姥姥。

    “前段时间梦到姥姥了,还梦到太姥姥,她俩给我塞钱,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

    “你姥姥这是要给你压岁钱。”

    又是长久沉默,我跟我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什么话聊。

    上车搬行李的时候,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老太太真狠心,都不来我梦里。”

    *

    回到家,我妈已经提前把饭做好,微波炉热热就能开吃。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

    什么我的同学某某某结婚了,她的同学某某某当姥姥了,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变了个花样催婚。

    “妈,你好不容易退休,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我赞助你点钱,出去旅旅游,或者报个老年大学,再不济找个班上。”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性子,不想跟她起冲突。

    “不去不去,你没着没落,我做什么都没心情。”她别扭拒绝。

    “怎么就没着没落,我毕业之后就去北京打拼,那怕房租那么高都没跟家里要过钱吧,你刚说的那个谁的儿子,跟我同年毕业也在北京,没两年就打道回府,在家里啃老,我怎么就不如他。”

    还是没忍住,实在太委屈,小时候对标的“别人家的孩子”还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现在连啃老的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人家结婚了,今年打算要二胎呢。”她扒拉两口饭,小声道。

    我面无表情笑了一下:“听到人家生孩子,你听到的是老X家有后了,我听到的是,又有一个女人要因为生孩子耽误事业,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她的职业前途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是不是会被裁员,那她的生计怎么办。”

    “人家有老公养啊。”她顺口反驳。

    “你也有老公,他养过你吗?”

    她没说话。

    我继续追问:“如果那个因为生孩子被裁员要靠男的养的女人是我,你还觉得没问题吗?”

    “那不成。”她随口反驳。

    这反应倒是清醒。

    我趁热打铁、赶鸭子上架、趁机出柜:“我跟亦柔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她呆滞片刻,继续扒饭,含糊道:“你们女孩儿间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吗,我懂的。”

    “不是,我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爱她,她是我要共度余生的爱人。”我冷静回道。

    她把碗重重放到桌子上,眼神回避低吼道:“那就断了,这是病。”

    “断,怎么断?没有她我会死的。”我玩味地看着她终于不再装傻,恶上心头,想要彻底激怒她。

    颤抖着身子,她抓住我的胳膊,像落水求生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女人和女人谈恋爱做不得数的,你现在还是完整的,之后嫁人也不会被发现。”

    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先被彻底激怒的人是我。

    “我从生下来就是完整的人,需要什么证明吗?还是你真的觉得女人只有那张膜才算完整?”

    强压下怒火,我平静道:“如果是这样,我跟你坦白,就算不跟女人上/床,我还会自/慰,光买小玩具就花了成千上万,可能比你想象的‘那种女人’玩得还要花,那张膜早就没了。”

    或许是听到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我妈不再指责我,最后把错误归结于自己,埋着脸抽泣起来。

    “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我冷眼看着她,对她那些心疼突然消失殆尽,绝望地意识到,做为女儿的我,无法拯救我的母亲。

    建立在父权制度下的母女关系是畸形的,我们明明曾经同为一体,却总是很难逃脱剑拔弩张的命运。

    *

    家乡的活动范围很小,从家里出来之后,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和亦柔的母校。

    学校早就放假,连门卫都已经不在。

    扒着铁门在门口望了好久,才给亦柔打电话:“我被遗弃了,求收留。”

    等她来接的时候,我蜷缩蹲在角落里已经僵在原地,起不了身。

    张开双臂,我装乖扮可怜:“抱抱~”

    “怎么不去家里找我,你知道我家地址的。”她张开大衣将我裹在怀里,又用温暖的掌心盖住我冻僵的鼻尖儿。

    “你妈妈不是在吗…”

    “她知道你的存在,我早就告诉过她。”

    我扭捏着,道:“我是说第一次上门,怎么也得让双方都有个准备的时间,不能太唐突。”

    “是啊,感谢提前通知,我妈现在已经要把年夜饭提前,她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我抬脸去蹭她的下巴,问道:“也不能空手去吧,买点什么好?”

    “去超市买点水果就行。”

    话说完,谁也没行动,我用眼神示意她。

    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学校门口,亦柔吻了我。

    *

    坐到车上,身体回暖,我忍不住向亦柔抱怨。

    “我承认,是她今天的态度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我想象中她可能会大吼大叫,逼着我跟你切断联系,可是她的态度是,跟女人谈恋爱只是玩玩,到头来也不影响结婚生子。”

    我转头问亦柔:“你还记得司齐风她爸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你只是跟女人玩玩,不会有人嫌弃你的’,跟我妈是一套说辞,两个完全不同人生轨迹的人说出同样的话,难道不是整个社会默认的吗。”

    亦柔没有立刻安慰我,在耐心等着我发泄完。

    “跟女人上/床都被认为是‘完整’的,这不就是默认两个非主体之间不可能产生爱情吗,人才会产生爱情,女人不是人,所以没有女同性恋,哈,逻辑闭环。”

    “虽然很残酷,但是是这样的。”亦柔平静道。

    “女性即便作为实际上的生育主体,在男权社会的规训下,这种生育主体的地位还是会被让渡给男性。”

    “所以就能解释,大多数男同出柜的时候,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他家无法传宗接代,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其他的就不是问题。”

    “但如果是女同出柜,就会默认一下子失去两个实际上的生育主体,为了维护男权社会规则不崩塌,直接否认女同的存在,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她的这段话让我冷静下来,是啊,不然为什么几千年的历史,却很少找到女同的痕迹呢。

    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突然就释怀了,不管是自然筛选还是社会规训,都无法阻挡我们相爱。

    *

    亦柔家住在老城区的政府家属楼里,虽然小区设施已经有些陈旧,也算闹中取静,胜在地段好,去哪都很方便。

    老式的声控灯得使劲跺脚才能亮起,门锁有些陈旧,稍稍拧动就发出刺耳又沉重的声音,亦柔还没打开,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出来迎接。

    “回来啦,我一直在阳台那眼巴巴望着,看见你们下车就等着给你们开门呢。”

    面前的人似曾相识,身穿灰蓝色的兰花针织衫,烫染过的卷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更叫人猜不出原本的年纪。

    一开口就叫人如沐春风,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何淑宁,在那个年代能取这样的名字,家里大概是书香世家。

    亦柔的妈妈何淑宁之前曾在我们当地最好的中学教美术,墙上挂着她画过的油画,笔触有力用色大胆,我虽然没有什么画作赏析能力,却也能感受到画中蓬勃的生命力。

    从家里的布置得以窥见主人的品味。

    整体简约不简单,陈设布置色彩丰富,却又不会给人杂乱之感,对比刚才满目灰白的筒子楼,步入其中就像是误入森林中的小木屋。

    “我妈知道你要来,提前半年开始动工,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亦柔挨着我小声道。

    我有些受宠若惊,乖巧地阿姨长阿姨短地跟何淑宁聊了半天。

    趁着亦柔在厨房热菜的功夫,还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亦柔小时候的照片。

    九岁之前的她,每一张都笑得很开心,有一张她在我们当地游乐园里拍的照片,我也曾经在同样的地点拍过。

    她对着镜头滋水枪,笑得见牙不见眼。

    翻着翻着,我突然在亦柔的高中毕业照里发现了误闯入镜头的我。

    就在学校的那架紫藤花架下,我们穿着同款白T蓝裤的校服,都梳着马尾辫,亦柔望着远方发呆,被她同学拍了下来,顺带拍下藏在花叶背后偷看她的我。

    “阿姨,这张照片我能拿走吗?”

    何淑宁拿着照片仔细辨认,惊喜道:“后面那个人是你吧,当然可以,多难得的缘分呀。”

    她慈爱地注视着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洗衣液的芳香,亦柔和她的眉眼很像,更多几分凌厉与不羁,再温柔的时候,也不似她这般柔和。

    “小园,谢谢你,和你在一起之后,亦柔真的开心了许多。”她拉着我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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