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夜幕降临,营地被寥寥几处火把照的半明半暗。

    叶知秋还没有想出破解之法。

    对皇上而言,她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皇上在乎的也不是她的任务完成得如何,而是密信的内容是否会影响到他自身。皇上此次担心的无非是景王直接去攻打京都,至于慎王是否按照他的指示行军成了后话。

    如今看来,只要景王能来洛城解困,即使她没有及时上报,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那景王真的会来吗?慎王为何看起来如此笃定?叶知秋看向正在河边跟魏瑜将军谈话的慎王。

    前朝末代君王暴虐,民不聊生。他率先鼓动父亲起兵,十六岁开始征战,几乎百战百胜。如今的昭朝半壁江上都是他打下来的。既然他看起来胸有成竹,那她决定赌一回,先扣下本应今天发出的密报。若是几日后景王还未来再做考量。如此她至少能活到回京。

    她望着他的背影叹口气,不成想他突然回过头来正对上她的眼睛。火光幽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跟魏将军交代两句就朝她走过来。

    他一步步走进,身上的银甲闪着逼人的寒光。

    叶知秋笑着站起来:“慎王。”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朝她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她赶紧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僻静的帐子前。

    慎王:“你睡这个。”

    她赶忙推拒:“多谢慎王,只是赶路带的皮账很少,微臣睡地上就好。后续的物料还在路上,等皮账充足了微臣再用。”

    慎王撇了她一眼:“无妨。”

    她知道不好再推拒,“能为慎王效力是微臣之福。今日赶路辛苦,请慎王也早些休息。”

    他往前走了两步:“我也在这休息。”

    “啊?”

    她看着他逼近的身体有些紧张,他如此血气方刚的年纪,行军在外,难免寂寞,她是行军队伍里唯一的女子,还主动示好。

    叶知秋本以为为了活着献身也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觉得冷汗直冒,双腿发软。

    她紧抿双唇攥紧拳头,闭上眼等待。

    半响没有动静。

    她试探着睁开眼,却发现慎王已经躺在了皮账外的草地上闭目养神。

    绷紧的身体顿时松泛了下来,她赶紧钻进了账里。

    冷静下来她开始笑自己自作多情,慎王若是怀疑她,此举就是为了看住她不要趁夜里传送消息,若是不怀疑也不过是因为此处相对寂静能休息地好一些罢了。

    虽然身体困倦,但是她却格外清醒。前路一片茫然,旁边还躺着或许会要她命的人。

    夜晚太过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叶知秋听着账外慎王的声音,试探着问,“已经很晚了,慎王怎么还不睡?”

    过了半响,“敌军随时可能会来,要守夜。”

    “慎王辛苦了,此战一定会顺利的。”

    没有回应。

    “微臣从前只知慎王战功赫赫勇武无双,如今才知晓打仗不光要靠武力还要靠计谋,慎王能提前在景王身边布棋,实在高明。”

    “什么?”

    “若非如此,怎么能知晓景王的动向呢?”

    “景王其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这样的人若被辱骂会如何?”“原来慎王用了激将法,果然巧妙,想他气不过必然会来的。微臣听闻景王是从马夫发家的,能短短几年迅速收拢势力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能让他为昭朝效力就好了。”

    “正因如此对他而言京都跟洛城比起来不过乡野,只有洛城的繁华才能让他光宗耀祖。”“微臣这些日子诊脉,慎王虽虎啸丹田,但是有残留的旧伤未愈,慎王卓尔不群,功绩无双,却也是蹚过了一片修罗血路。如今景王可擒,洛城待破,中原即将一统,还请慎王回京后好好修养,保重身体。”

    一阵呼吸可闻的沉默。

    “睡吧。”“是。”

    叶知秋从账中走出,清晨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来到上游梳洗,潺潺流水流经她来到下游正在刷马的慎王手中。

    一个士兵从远处奔来,“报告慎王,景王的兵马在关后驻扎了。”“好,备纸笔,我要给父皇上书。”

    叶知秋忐忑的心刚安下来,军令就来了。

    他们一行已经休整好,而景王的军马连日赶路,又正值午后困倦,慎王当机立断马上出兵。

    残阳如血,硝烟未散。伤兵营内,血腥气与苦药味混杂,哀嚎声此起彼伏。面对源源不断的伤兵,叶知秋只恨分身乏术。她命令医徒把伤重最厉害的送到自己这里,次之的由他们先行处理。

    伤兵的脓血若要由传统的陶罐或药捻吸取章程多不说,后面的人根本等不及。叶知秋深吸一口气俯身用嘴帮他们吸吮,却被沈言抓住了手腕。她明白一旦感染只怕小命不保,只是自己本就是医者,若是为医病救人而死也算死得其所,若是当斗争棋子而死她万万不甘愿。沈言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放开了手。

    “侍医快来,慎王中箭了!”半身血的魏瑜将军一边撕心裂肺地嚎叫一边背着慎王飞奔而来。

    沈言:“你留在这里,我去。”,

    “可是......”

    “这是慎王的命令。”

    经过她熟稔而精湛的治疗,伤病营内全部存活了下来。从营内走出时,天已经全黑了。

    景王已被俘虏,三千对十万,他再一次创下了奇迹。叶知秋来到慎王账外,正遇上沈言端着一碗药走来,他笑着说,“别担心,慎王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可是我都没有帮上忙,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出战时慎王就吩咐我,若有不测一定要留下你救治伤兵,多亏了你身先士卒,医术精湛,才能救下这么多人。”他把药递给她,“你拿进去给慎王吧。”

    她打开被角看到包扎的棉布,就在心坎三寸,很危险。她为他掖好被子,心里泛起一股酸楚,若非不得已,她何必跟他当敌人?这些日子太过辛苦,好在如今她总算能保得住命了。

    等她抬起头,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醒了。她赶忙擦擦脸上的泪。

    两人对视了半响,她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微臣没有及时为慎王治疗,微臣有罪。”

    他抬手示意她起来,“多亏了你救下这么多伤兵,回京我会为你请功。”

    她笑笑,“多谢慎王,微臣职责所在,不求立功受赏。”

    她端起药,轻轻吹“这是沈侍医熬的药,现在温度刚好。慎王既醒了,不妨饮下吧。”

    一旁的小厮过来帮她一起扶着他坐起来,指尖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虽说上半身裹了纱布,可是他的臂膀还是一览无余地露了出来。常年行军的生活给他留下了漂亮的线条,精壮的胸膛上有若隐若现的几条伤疤。对一个医者而言这场面实在见怪不怪,但她还是装作害羞地避开了眼神。

    她把药递给慎王。

    他却无动于衷,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只得一勺一勺地喂给他药。

    账中只有勺子触碰碗沿发出的脆响和火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后续的物资到了,修养几天后,慎王和伤兵们都乘坐马车启程回洛城。

    远远地晋王带队来迎接。他扶住慎王,关照地说,“二哥,你伤得重不重?”慎王摆摆手,“无妨,四弟,听闻你把洛城围地很稳固,回京后父皇一定会嘉奖你的。”晋王,“怎么能跟二哥比呢,你一举拿下景王,洛城没了支援投降已是意料之中,你可是首功。”

    他们边走边聊,晋王侧头朝她看了一眼。

    不出几日,洛城王便开城门投降。皇上的旨意随后到达:“朕闻慎王擒景王,克复洛城,此乃不世之功!晋王围困洛城,协助有功!待尔等凯旋还京,朕必当厚赐,以彰勋劳。然洛城新定,百废待兴,典籍未理,城务待修。尔等可暂驻彼处,整饬前朝旧牍,抚定黎庶。传国玉玺或流失于洛城,尔等需尽力寻找。”

    叶知秋安顿好洛城的住处正准备休息,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沈言,“叶侍医,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慎王让我来传话,说在洛城的日子就让你随我一同为他请平安脉。我想不妨轮流来如何?”“自然好,慎王信任是我的荣幸,多谢沈医侍传话。之前的事......”“之前是我不好,我该主动给你分享药方的,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往前看吧。”

    送走沈言后她坐在桌前回想起在铁嶂关的点滴,拿出下午齐王从窗外扔进屋中的纸条:

    “慎王所行,宜细察之。凡宫室所居、赏罚所出、将士所议,皆录其实。若有违制僭越,或私结党羽者,速报于吾。慎之,密之。阅后即焚。”

    她看着跳动的火苗把纸条吞噬,逐渐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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