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缘正低头整理上节课的笔记,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在纸页上留下几道不规则的划痕。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教室里嘈杂的说话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微弱跳动。
谢衍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黑色卫衣的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带着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弧度,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棵梧桐树上,眼神比平时更加黯淡。阳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中流转的情绪。
"谢衍。"班长站在讲台前喊了一声,"物理作业。"
他转过头,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却不见眼底有笑意。平静地递过作业本,修长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没人注意到,就像只是随手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
操场上,体育老师吹响了集合的哨声。许缘因为身体原因站在场边,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要融化。她看着远处跑道上正在跑三千米的谢衍,黑色卫衣在微风中轻轻鼓起,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他的步伐很稳,呼吸均匀,经过场边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边,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突然凝固,眼神黯了一瞬,又很快移开视线,仿佛只是随意地环视四周。
许缘:“?”
……
午饭时间的食堂人声鼎沸,队伍排得很长。许缘站在队伍中段,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餐卡,指节泛白。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特有的节奏。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单薄的背影上。谢衍就排在她后面几个人的位置,黑色卫衣上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和平时一样安静地等待着,只是嘴角的弧度比往常浅了几分。
许缘:“?”
……
走廊上,许缘抱着一摞作业本往教室走,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拐角处,谢衍迎面走来,黑色卫衣衬得他的肤色越发冷白。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慢了半拍,嘴角惯常的弧度消失了片刻,眼神黯得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背影挺拔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许缘:“?”
……
下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正在讲解期中考试的安排。谢衍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黑色卫衣几乎融进教室的阴影里。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物理书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书页边缘,节奏缓慢而规律。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黯淡,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时隐时现。
许缘:“?”
……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校园广播准时播放起今天的歌曲。前奏响起时,谢衍抬起头,黑色卫衣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他站起身,嘴角带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你曾经是我的边疆,抵挡我所有的悲伤..."是小时姑娘的《爱殇》
歌声在校园里回荡。谢衍穿过教室,黑色卫衣在阳光下泛着细小的光晕。他停在许缘桌前,嘴角的弧度终于完全消失,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专注。
"能跟我来一下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梧桐道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谢衍走在前面,黑色卫衣的背影挺拔如常,只是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像是在刻意配合身后人虚浮的步伐。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记得高一运动会吗?"谢衍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飞树上的鸟儿,"你穿着运动服站在沙坑前。"
许缘的脚步微微一顿,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那天她跳远时摔在了沙坑里,膝盖擦破了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谢衍转过身,阳光在他黑色卫衣上跳跃。他的嘴角不再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专注。"你摔在沙坑里的样子,"他的声音很轻,"当时很多人都在笑,可我觉得很可爱。当时阳光很好,照在你沾着沙粒的睫毛上。"他声音很轻,"我突然就想,这么倔强的姑娘,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一片梧桐叶被风吹落,轻轻擦过许缘的肩膀。谢衍伸手拂去那片叶子,黑色卫衣的袖口擦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瓷器。
广播里的歌声渐渐清晰:"...船过空港,将寂寞豢养,旷野霜降,低垂了泪光..."
"后来我又见过你很多次。"谢衍继续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在图书馆帮老人捡书时差点摔倒,在食堂喂猫时被爪子划伤,在雨天把伞让给迷路的小学生后自己淋雨发烧..."
他的目光落在许缘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每次看到你这样,我都觉得..."谢衍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像有只小猫在挠我的心。"
许缘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梧桐树粗糙的树干。
"谢衍,我..."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让我说完。"谢衍又向前一步,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一步之遥。他伸手撑在树干上,将许缘困在自己与梧桐树之间,却没有碰到她分毫。
广播里的女声唱到高潮,带着淡淡的哀伤。
"许缘。"谢衍低头看着她,呼吸拂过她的发梢,"我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从看见你摔在沙坑里还倔强地抿着嘴那一刻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一时兴起,是蓄谋已久。"
许缘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校服下摆,指节发白。
"我...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怎么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衍打断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你觉得配不上我?"
许缘猛地抬头,眼眶泛红。谢衍的眼神黯了黯,撑在树干上的手微微收紧。
"许缘。"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你看着我。"
她怯怯地抬眼,对上谢衍专注的目光。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不急着要答案。"他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你可以慢慢想,我会等。"
"等你想明白,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好。"
"等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有多耀眼。"
"等你能坦然接受,有人愿意为你跋山涉水。"
谢衍说完,慢慢直起身,收回撑在树干上的手。他后退一步,给许缘留出呼吸的空间。
广播里的歌声渐渐淡去。
许缘站在原地,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谢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又挂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转身,黑色卫衣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明天见。"
……
风拂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许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
暮色渐深,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许缘站在原地,看着谢衍的背影消失在校园小路的尽头。广播里的《爱殇》已经结束,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响。
此刻突然想起了那把黑伞——那把曾经在雨天被强硬塞进她手里的黑伞。伞柄上那个"XY"的刻痕,还有旁边几乎看不见的数字"17"。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高二开学那几天的大雨,她躲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水在地上溅起水花。谢衍从她身边经过,黑色卫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他走出几步,突然折返,将伞塞进她手里。"拿着。"只有这两个字,然后就冲进了雨里。
那把伞很新,伞柄上却已经有一个刻痕——"XY"。她一直以为那是谢衍名字的缩写,却从没注意旁边那个极小的"17"。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17是她的学号,从高一开学那天起就被刻在了伞柄上。这把伞从来就不是偶然,就像今天的表白不是一时兴起。
许缘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气,仿佛那里还握着那把伞的金属伞柄。路灯的光晕在她脚下投下一个单薄的影子,她看着那个影子,突然想起更多细节——
高二开学后,每次下雨,谢衍都会"恰好"多带一把伞;每次她生理期不舒服,桌上总会"恰好"出现一杯热水;每次她因为身体原因请假,放学后总能"恰好"遇见独自在操场跑步的谢衍...
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少年蓄谋已久的温柔。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许缘额前的碎发。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想起谢衍刚才说的话——"你记笔记的时候,会把碎发别到耳后,每次都是左边先掉下来..."
他到底这样看了她多久?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在灰白的路面上晕开一个小圆点。许缘看着那个水痕,突然明白了谢衍说的"蓄谋已久"是什么意思。
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从高一开学那天起,就有人把她的学号刻在了伞柄上,把她的习惯记在了心里,把她的样子藏在了眼里。
少年的喜欢,她不懂的是这份沉默的坚持,不懂的是那些藏在玩世不恭表象下的温柔,不懂的是有人愿意为她跋山涉水,却从不邀功。
路灯的光晕里,许缘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突然发现那个影子不再那么单薄了。因为从今以后,会有一个人,用他的目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路灯的光晕在夜色中微微摇曳,许缘望着谢衍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低头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那么单薄,那么渺小,仿佛随时都会被夜色吞没。而谢衍,他就像永远站在阳光下的那个人,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她想起运动会上他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想起物理竞赛时他从容不迫的解题姿态,想起他身边永远围绕着那么多优秀的人。这样的谢衍,怎么会真的喜欢她呢?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许缘轻轻按住胸口,那里传来的钝痛提醒着她与常人不同的体质。或许谢衍只是一时兴起,或许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值得他这样等待。风卷起一片梧桐叶,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就像少年临走时那个若有似无的触碰,温柔得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