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许缘站在教室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她今天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到校，就是不想在走廊上遇见那个人。

    推开门，教室里空无一人。许缘松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她盯着那道光线发呆，直到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她。

    谢衍站在门口，黑色卫衣的帽子松松地搭在头上，领口处露出一点白色的耳机线。看见她，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摘下耳机，嘴角勾起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

    "早。"他说，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许缘的指尖在桌沿收紧，指节泛白。"早。"她回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衍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许缘听见他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靠近。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她桌上，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趁热喝。"他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对心脏好。"

    许缘盯着那杯牛奶，热气氤氲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液面上微微晃动。她想起昨天傍晚，想起那把刻着她学号的黑伞，想起他说"蓄谋已久"时眼里的认真。

    "谢谢。"她最终说，手指小心地捧住杯子。温度刚好，不烫手。

    谢衍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戴上了耳机。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许缘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耳机根本没有插在手机上。

    上午的课程平静地过去。许缘专注地记着笔记，努力不去注意后排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下课铃响起时，她松了口气，正准备去食堂，却发现自己的水杯不知何时已经被加满了温水，杯底压着一张便签：

    "记得吃药。——XY"

    字迹工整，和他平时龙飞凤舞的签名完全不同。许缘的指尖轻轻擦过那行字，突然意识到这是谢衍第一次给她写纸条。

    ……

    食堂里人声鼎沸。许缘端着餐盘，寻找空位。忽然，她看见周叙白朝她招手。犹豫了一下，她走过去，发现谢衍就坐在周叙白对面，面前摆着两份饭菜。

    "坐。"周叙白简短地说，指了指谢衍旁边的空位。

    许缘迟疑地坐下，发现面前的饭菜都是清淡的菜式，恰好是她平时会选的。她抬头，正对上谢衍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把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夹到周叙白碗里。

    "吃。"他对许缘说，声音平静，"都是低盐的。"

    许缘的筷子顿了一下。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需要低盐饮食。

    ……

    下午的体育课，许缘照例请假。她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跑动的身影。谢衍在打篮球，黑色卫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的动作比平时收敛，没有激烈的对抗，只是精准地投着三分球。

    中场休息时，他朝场边走来，却不是去拿水。他在许缘面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擦擦汗。"他说，虽然许缘根本没出汗。

    许缘接过纸巾，发现是那种特别柔软的材质，不会刺激皮肤。她抬头想说谢谢，谢衍已经转身跑回球场，背影挺拔如松。

    ……

    放学时分，天空突然下起小雨。许缘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滴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她没有带伞，正犹豫要不要等雨小一点，一件黑色卫衣突然递到她面前。

    "穿上。"谢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别着凉。"

    许缘摇头："你会感冒。"

    谢衍嘴角微扬："我身体好。"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卫衣披在她肩上，"明天还我。"

    卫衣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气息。许缘小心翼翼地拢了拢衣领，突然发现内衬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她掏出来，是一张折叠的纸条：

    "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药在左边口袋。——XY"

    许缘摸向左边口袋，果然摸到一个小药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她的心脏药。她抬头想说什么，谢衍已经冲进雨里，白色T恤很快被雨水打湿，贴在背上。

    雨幕中，他的背影渐渐模糊。许缘攥紧了那张纸条，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谢衍的喜欢，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这些细水长流的温柔。

    就像那把刻着她学号的黑伞，就像这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就像这件带着提醒的卫衣。他的关心藏在每一个细节里，安静得几乎不易察觉，却无处不在。

    许缘穿上那件过大的黑色卫衣，袖子垂下来盖住了她的指尖。衣服上还带着谢衍的气息，让她想起昨天傍晚他说"我会等"时眼里的笃定。

    雨幕中，谢衍的背影渐渐模糊。许缘攥紧了那张纸条，突然转身冲进了雨里。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她跑得很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肉。

    "谢衍！"她终于追上他，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谢衍转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白色T恤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看见许缘穿着他的黑色卫衣站在雨里，苍白的脸上沾着水珠，睫毛被雨水打湿成一簇一簇的，鼻尖泛着红。

    "你..."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是干什么，我跟你说过，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的。"许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给我送牛奶，记着我的药，还有这件衣服..."

    谢衍的眼神黯了黯，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雨水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模糊的帘幕。

    "追你。"他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在追你，许缘。"

    雨水顺着许缘的脸颊滚落，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黑色卫衣的领口太大了，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苍白的肌肤。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为什么..."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我这样的人..."

    谢衍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水痕。他的指尖温热，与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拇指停在许缘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因为你是许缘。"

    因为你是许缘，所以我选择奔向你。

    雨水顺着许缘的发梢滴落，在黑色卫衣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上面挂着细小的水珠，在路灯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谢衍的手还停在她的脸颊边，拇指指腹传来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我..."许缘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看着谢衍被雨水打湿的白色T恤，布料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腰线。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凹陷处。

    谢衍突然收回手，后退了半步。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许缘："擦擦脸。"

    许缘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谢衍的手很凉，却让她觉得烫得吓人。她机械地擦拭着脸，纸巾很快被浸透。

    "走吧。"谢衍转身，"送你回家。"

    许缘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谢衍回头看她，眉头微蹙："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许缘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明明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谢衍的眼神黯了黯，嘴角却勾起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谁说我想要答案了？"

    他走回许缘面前，伸手替她拢了拢过大的卫衣领口。这个动作让许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谢衍的手指擦过她的锁骨，带着雨水微凉的触感。

    "许缘。"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我不需要你现在就接受我。"

    雨声渐大，敲打着路边的梧桐叶。谢衍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却格外清晰："我可以等，等到你不再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许缘的指尖掐进了掌心。她抬头看着谢衍被雨水打湿的眉眼，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认真得让她心慌。

    "走吧。"谢衍再次说道，声音柔和了些，"再淋下去要感冒了。"

    他转身走在前面，刻意放慢了脚步。许缘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看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白色T恤上晕开一片片透明的水痕。

    转过一个路口，谢衍突然停下。许缘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脚步。谢衍回头，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刘海上。

    "你家到了。"他说。

    许缘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自家楼下。她抬头看了看熟悉的窗户，又看了看站在雨中的谢衍。他的白T恤已经完全湿透，黑发贴在额前，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许缘抿了抿唇，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眼泪。谢衍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软了下来。

    "上去吧。"他轻声说，"记得洗个热水澡。"

    许缘点点头，转身走向楼道。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谢衍。雨水模糊了他的轮廓，却遮不住他专注的目光。

    "谢衍。"她第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明天见。"

    谢衍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个真实的笑容："嗯，明天见。"

    许缘转身上楼，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雨声。她摸了摸身上过大的黑色卫衣，布料已经被雨水浸透，却还残留着谢衍的气息。

    走到家门口，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窗外。雨幕中，那个白色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直到确认她安全到家，才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