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谢衍睁开眼睛时，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床头的水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操..."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头痛欲裂地坐起身，谢衍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他摸了摸额头，果然烫得吓人。昨天淋的那场雨，到底还是让他着了凉。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七点二十分。谢衍盯着锁屏界面看了几秒——那是许缘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少女看着学校路边的梧桐树，轻轻抚摸上叶子，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风轻轻的吹动他的头发，破碎感颇重……他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里还是昨晚那句简短的"晚安"。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谢衍最终什么也没发。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只有眼睛还带着点神采。

    冷水拍在脸上，稍微缓解了些许燥热。谢衍换了件干净的白色T恤，随手抓了件黑色外套套上。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拿出口罩戴上。

    书店九点才开门，但谢衍八点半就到了。他靠在书店对面的咖啡店门口，一边等一边用手机查那本新书的信息。喉咙又痒又痛，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引得路人侧目。

    "同学，您没事吧？"咖啡店的服务员探出头来问道。

    谢衍摇摇头，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对面的书店，直到卷帘门缓缓升起。

    书店刚开门，里面还没什么顾客。谢衍径直走向文学区，在显眼的位置找到了那本新书——许缘最喜欢的作家刚出的散文集。他拿起一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想象着许缘看到这本书时的表情。

    "同学，需要帮您包起来吗？"店员走过来问道。

    谢衍点点头，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本笔记本。那是许缘常用的款式，米色封面，右下角印着一片小小的梧桐叶。

    结账时，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咳得弯下了腰。店员担忧地看着他："您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帮您叫车？"

    "不用。"谢衍摆摆手，声音沙哑，"谢谢。"

    走出书店，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谢衍拎着包装精美的书和笔记本，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会儿。现在才九点半，许缘应该刚出门不久。他掏出手机，点开班级群看了看今天的课表——第一节是物理，在实验楼。

    喉咙又是一阵发痒，谢衍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咳了好一会儿。额头上的温度似乎更高了，连带着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去学校。

    因为他一直是第1名，物理成绩也特别好，所以说每次物理课上迟到，王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

    实验楼前的台阶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聊天。谢衍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目光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快，他看到了许缘——她穿着十分不合身的校服，抱着几本书，正低头和周叙白说着什么。

    谢衍下意识地往树后躲了躲，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突然不确定要不要现在给她了。就在这时，许缘抬起头，目光恰好扫过这边。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认出了他。谢衍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许缘和周叙白说了句什么，然后朝他走来。

    "你..."许缘在他面前站定，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不舒服吗？"

    谢衍摇摇头，却忍不住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太厉害，他不得不扶住树干稳住身体。许缘的手下意识地伸出来，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发烧了。"她说，声音很轻但很肯定。

    谢衍抬头，对上许缘担忧的目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没事。"他哑着嗓子说，把袋子递给她，"给你的。"

    许缘接过袋子，却没有立刻打开。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袋子的提手，指节泛白："你昨天淋雨..."

    "小感冒而已。"谢衍打断她，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看看喜不喜欢。"

    许缘这才低头打开袋子，当她看到那本书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谢衍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和瞬间亮起来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一场病生得很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作家？"许缘轻声问，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书脊。

    谢衍笑了笑，又引发一阵咳嗽。他偏过头去，不想传染给她："猜的。"

    许缘咬着下唇，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她的指尖冰凉，贴在滚烫的皮肤上舒服得让谢衍想叹息。

    "你烧得很厉害。"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得去医务室。"

    谢衍想说不用，但许缘已经转身朝周叙白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然后她回头看着谢衍，眼神坚决："我陪你去。"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校医给谢衍量了体温，39.2度。

    "淋雨感冒引起的高烧。"校医推了推眼镜，"需要打一针退烧，然后好好休息。"

    谢衍坐在病床上，看着校医准备针剂。许缘站在一旁，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装书的袋子。

    "怕打针吗？"校医随口问道。

    谢衍摇摇头，却在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绷紧了肌肉。许缘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像一片羽毛。

    "好了。"校医收起针筒，"躺下休息吧，我给你开点药。"

    校医离开后，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谢衍靠在枕头上，感觉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许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那本书和笔记本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

    "为什么要去买书？"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衍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想看你开心的样子。"

    许缘没有回应，但谢衍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他睁开眼，正好捕捉到她慌乱移开视线的瞬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得她耳尖通红。

    "睡一会儿吧。"许缘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起身时，谢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

    "别走。"他哑着嗓子说，声音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柔软。

    许缘僵在原地，手腕上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她低头看着谢衍，他的眼睛因为高烧而显得格外亮，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我只是去倒水。"她结结巴巴地说。

    谢衍松开手，轻轻点了点头。许缘快步走向饮水机，手忙脚乱地接水，差点把纸杯捏扁。等她回来时，谢衍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

    许缘轻轻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发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给总是把碎发别到耳后的许缘。——XY"

    字迹工整，和他平时龙飞凤舞的签名完全不同。许缘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抬头看向熟睡中的谢衍，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许缘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抚平那道褶皱。她的手指刚碰到他的皮肤，谢衍就动了动，吓得她立刻缩回手。

    但谢衍只是翻了个身，面向她这边继续睡。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许缘看着他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轻轻俯身，在谢衍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快点好起来。"

    说完，她立刻直起身子，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谢衍似乎听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仍然闭着。

    许缘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交握。医务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和着她急促的心跳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像是一场无声的告白。

    她没发现，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

    医务室里的消毒水气味渐渐被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冲淡。许缘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褶皱。谢衍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额前的碎发被薄汗微微浸湿，贴在皮肤上。

    她悄悄抬眼看向床头柜上的药盒，校医留下的退烧药和感冒药整齐地排列着。许缘伸手碰了碰水杯，水温已经不那么烫了。她犹豫片刻，轻轻推了推谢衍的肩膀。

    "该吃药了。"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谢衍的眼睫颤动几下，缓缓睁开。因为高烧，他的瞳孔比平时更加深邃，带着些许迷茫。许缘被他这样直直望着，耳尖又热了起来。

    "几点了？"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十点半。"许缘把水杯递给他，"第二节快上课了。"

    谢衍撑着手臂坐起身，白色T恤的领口因为汗水微微泛黄。他接过水杯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许缘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你去上课吧。"他仰头吞下药片，喉结上下滚动，"我睡会儿就好。"

    许缘攥紧裙角，目光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可是..."

    "没有可是。"谢衍放下水杯，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好学生不该翘课。"

    窗外的广播突然响起课间操的音乐，惊飞了停在窗台上的麻雀。许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肩膀微微耸动。谢衍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记得多喝水。"许缘站起身，指了指床头的水壶，"我下课再来..."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谢衍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依然滚烫，热度透过皮肤直达她的脉搏。

    "书。"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散文集，"喜欢吗？"

    许缘点点头，睫毛低垂："很喜欢。"

    谢衍的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松开："那就好。"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缘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慌乱地后退两步，差点撞翻椅子。

    "我、我去上课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廊上的穿堂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她脸上的燥热。许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衍指尖的温度。

    教室里，周叙白已经帮她占好了位置。见她进来，挑了挑眉："他怎么样？"

    "发烧，39度多。"许缘小声回答，把书本摊开在桌上，"校医说休息一下就好。"

    周叙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整节课，许缘的思绪都飘在医务室。黑板上的公式变成谢衍苍白的脸，老师的讲解化作他沙哑的嗓音。下课铃响起时，她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

    医务室门口，许缘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谢衍已经坐起来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睛因为退烧而清亮许多："下课了？"

    许缘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蜂蜜水...对嗓子好。"

    谢衍接过保温杯，指尖在杯身上轻轻敲了两下："专门给我带的？"

    "不是！"许缘急忙否认，"是...是我自己平时喝的。"

    谢衍笑了笑，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他拧开杯盖，甜润的蜂蜜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凉。

    "谢谢。"他轻声说，目光落在许缘泛红的耳尖上，"好多了。"

    许缘绞着手指站在床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医务室里一时只剩下谢衍小口喝水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蝉鸣。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谢衍做了个"你先说"的手势。许缘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阳光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强烈，照得谢衍微微眯起眼。他放下保温杯，声音因为蜂蜜水的滋润而清润了些：

    "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句话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许缘睁大眼睛，看着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看着他嘴角浅浅的酒窝，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校医推门而入的声响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哟，醒啦？"校医看了看体温计，"37.8，还有点低烧，今天最好回家休息。"

    谢衍点点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许缘。她站在阳光里，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连发丝都在发光。

    "我送你回去。"许缘突然说，声音比平时坚定许多。

    谢衍怔了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