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餐厅人气很好。
装修很高级，不像其他餐厅一样是有些老土的明亮黄色灯光。
这家餐厅的灯光相对暗一些。
似是要帮忙隐瞒暗恋的人眼里不愿被看出的情愫。
这灯光，是暧昧的帮凶。
而那些可能被知道或不知道，暗恋又或是明恋的人，是这场美梦的主人。
他们庆幸着对方不知道餐厅的含义，暗戳戳地满足自己对对方的虚荣心。
相互暗恋，或是单相思的关系都被蒙上了暧昧的薄雾。
在这场雾中，有人迷茫，有人享受。
余砚的余光瞟到之处，所有人都穿着昂贵的礼服。
似乎是富人的餐厅。
难怪薄瑾苏说好吃，毕竟是要留住油水的。
余砚还只当这是一家高级的西餐厅。
这餐厅有四层楼。
用餐的地方在二楼，三楼和四楼。
余砚看到了些眼熟的面孔。
蒋家的小少爷…还有上次宴会她爸爸向她介绍的唐家长孙，还有曾家的小姐，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女孩？嗯…和闺蜜一起来的吗…
薄瑾苏带着余砚坐电梯到了四楼。
四楼好像是最高档的楼层。
人没有很多，她们找了个靠玻璃幕墙的位置。
透明的玻璃能很清晰地将黄浦江收入眼底。
天色不早了，霓虹灯绚丽，吸引着余砚的视线。
她撑着手看向窗外，目光空空的，也不像在赏景。
薄瑾苏轻轻叩了叩桌面，余砚听到声响赶忙回神，薄瑾苏已经将菜单推到她眼前了。
waiter前腹式站姿地站在旁边，等着两位点餐。
“点菜吧。”
薄瑾苏又将菜单推了推。
余砚接过来，菜单靠着桌沿被余砚拿在手里。
“山有木兮木有枝…”
“海水梦悠悠…”
“玲珑骰子安红豆…”
取名倒是都挺有意思的，余砚的鼻子轻轻哼出了笑。
余砚喜欢古诗。
脑海里全是这些诗句的下一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不过这些不都是描写暗恋的吗，甚至有些菜品名与菜品可以说毫无关系。这老板还挺会来事，吸引了不少小情侣吧。
余砚想着，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薄瑾苏靠在椅子上注视着余砚。
“笑什么？”
带着气声的，温柔的声音。
余砚抬头撞进了薄瑾苏盛着笑意的眸子。
“哦，没有，只是觉得菜名起得很有意思。”
余砚的笑意还没消减，比她单独和薄瑾苏聊的时候要自然得多。
余砚需要话题和场景才会打破尴尬。
“哦？为什么？”
“一家西餐厅菜品名都是古诗，还是表达暗恋的那种，所以很有意思，而且感觉能吸引很多情侣，很厉害的营销手段。”
余砚也靠着椅子，手肘抵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着，大拇指相互贴着绕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目光也柔和很多。
很从容的余砚。
薄瑾苏也笑，目光点在菜单上。
“点好了吗？”
“嗯，马上。”
余砚看向身旁的waiter，waiter也很配合地微微欠身。
余砚手指在菜单上跳来跳去。
“这个，这个，和这个就可以了。”
“哦这些吗。”
waiter认真听着，盯着余砚手里的菜单确认着。
余砚抬起头问薄瑾苏：“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帮我点份意面吧，再来瓶红酒。”
意面…意面的菜名可真有意思。
夜夜流光相皎洁。
根本和意面毫无关系。
余砚不自觉认为有些好笑。
她点完餐将菜单还给了waiter。
目光垂到了桌面上。
是那种黑灰色的大理石。余砚无聊时喜欢盯着身边的东西。
也不算盯着，只是视线往那个方向，实际上目光空洞洞的，在发呆。
不一会儿，薄瑾苏就先出声问她了。
“你对桌子很感兴趣吗？”
“啊？”余砚抬起头，还有点懵。
“哦不是不是，我只是无聊，所以盯着它。”
“那看出什么了吗？”薄瑾苏歪着头笑着看她。
“嗯…黑灰色的桌子…看着不容易脏。”
“这样桌子没擦干净顾客可能也不会发现…”
薄瑾苏觉得余砚的关注点很奇特，很可爱，总是能逗笑她。
小木头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很难猜。
余砚的手伸进了毛衣背心，从胸口衬衫的口袋里拿了张独立湿巾。
毛衣背心遮着，没人看出来她带了几张。
薄瑾苏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身携带？”
余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备不时之需…”
“洁癖又严重了？”薄瑾苏撑着手，语气轻飘飘的。
“嗯…有点吧…”
余砚是有洁癖的，所以她每次出去吃饭都不会直接把手机放桌上，大部分服务员都只是粗略地擦擦餐桌，实际上还会有油脂留在上面。
余砚撕开包装取出湿巾，将桌面擦了个大概，又将手翻转过来看湿巾擦桌子的那面。
基本没什么变化，看来桌子是干净的。
她的语气愉悦了一点“桌子是干净的。”
然后她把一直放在腿上的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薄瑾苏抬起身又将椅子挪近了一些说道：“这样的餐厅对卫生要求把控得很好。”
“嗯我知道，就是以防万一。”余砚轻抿了抿唇。
上菜的速度不算慢。
先上桌的是“海水梦悠悠”，海盐冰淇淋，上面点了颗樱桃。
“真搞不懂一个冰淇淋球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盘子…”
余砚有些无奈。
“你胃不好，这个天气也要吃冰淇淋？”
“啊那个，我就偶尔吃一次。”
余砚莫名有些慌乱，偷吃被发现的感觉。
薄瑾苏静静看着余砚解释。
偶尔吃一次？才不信呢，余砚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小孩。
余砚被薄瑾苏盯得有点慌，拿起勺子问她“你吃吗？”
薄瑾苏笑道：“好。”
余砚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是该自己喂给薄瑾苏还是连盘子带勺一起推给她。
脑子里抉择了无数次，手已经握着勺子慢慢对冰淇淋下手了。
她舀了一口，横着勺子往薄瑾苏面前递，这样，薄瑾苏如果想自己吃就会接过勺子。
但是薄瑾苏只是手臂交叠在桌面上，微微前倾着张嘴去接那口冰淇淋。
唇瓣刮过勺面，勺子上留下薄薄一层融化的奶油。
余砚的视线只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便又装作没事的舀下一勺往嘴里送，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余砚有些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这是…间接接吻吧…
冰淇淋凉凉的，但那颗正在躁动的心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薄瑾苏只是撑着脸笑着看着余砚。
洁癖…但是会吃自己吃过的勺子。
余砚的剩下的菜一起上来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就是苹果木熏烤过的牛排。
“玲珑骰子安红豆”更有意思，正正方方的牛肉方丁上点缀了一颗红豆。
余砚有些无奈地苦笑，“这牛肉丁和古诗一点关系也没有嘛，不过还算良心，没有只给一个牛肉丁，给了三个。”
薄瑾苏的意面就是平常的奶油蘑菇意面。
不过余砚不得不认同，这家西餐确实是她吃过的味道最好的，除了菜品名和菜之前有些抽象以外就没什么了。
薄瑾苏拿着叉子立在意面中间慢慢地旋转，余砚也在切牛排，她将牛排切成了好几块，然后叉起来，往薄瑾苏的意面上放了三块。
“吃点牛排。”
“谢谢。”
薄瑾苏眨了下眼视线落在了余砚放的牛排上。
“你为什么会同意啊？”
薄瑾苏还是笑着说的，只是这次视线不在余砚身上。
“啊，什么？”
余砚还在状况外，眨了眨眼看着薄瑾苏。
“你为什么会答应，代替你哥和我结婚。”
余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