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神奇,认定邮寄丢的礼品,竟然在展台杂物间里找到了。
我和林墨大眼对小眼,相视片刻后,默契打包快递,下单邮寄给昨日中奖的参会人员。事情处理完,我换上精心准备的coser服,与林墨打过招呼,开开心心去了E馆。
嗯(⊙_⊙)???
二、三次元穿搭混杂的人群中,我竟然看见景田紧贴美女coser集邮???此时应该在北京上班的人,为什么会在上海出现???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直到景田转过头,一脸惊喜地朝我招手,我才确定真的是她,不是错觉。
景田:“你这是什么扮相?”
我:“你怎么在这?”
走向彼此的我俩同时开口,问出心中疑惑。
景田无奈耸肩,“我老大说别只知道闭门造车,非让我多出来看看。”她不屑地嗤笑出声,“他不如直说,看上谁家产品,让我直接抄。”
吐槽完毕,景田回到最初的疑问:“你呢?这又是什么扮相?哪吒做保洁累哭了?”
这俩角色都是全包眼线齐刘海,景田认错也情有可原。但是她这个神级解读,我真是很难绷住。
“我cos的是《一人之下》如花。”我白了她一眼。
景田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有股淡淡的人机味。”
由于时间紧张,而我还要赶行程,正欲开口与她道别。忽然,余光中一个白绒绒的东西,吸引了我注意。
景田顺着我视线望去:“你喜欢这个?”
我点点头。
那是一只体态娇憨,大鹅造型的毛线玩偶,摆在展台中央的产品展示架上。我们东北人最喜欢大鹅了,养大鹅不仅能看家,冬天吃大鹅还补身体。
我想起离开公司展位时,林墨给我塞了两只公司周边玩偶。她说如果喜欢别家的周边礼品,可以拿这个换,我决定试试。
“你好,”我朝展台的工作人员走去,“请问这只大鹅能置换吗?”
工作人员抱歉地摇摇头,“没有这样的规定哦。”
“我用两个换一个也不行吗?”
“不可以哦。”
看来只能放弃了,我即将转身要离开时,被那位工作人员叫住:“我们展台两点半,有游戏互动,这只大鹅是奖品之一。有兴趣的话,欢迎来参加哦。”
这么说还有机会,我看了下手表,现在是2点,还有半小时。我决定先不逛了,在展台边上人少的一处坐下,以便提前占据优势位置。
“你继续逛去吧?”我对景田说,“不用在这陪我。”
“我倒也不是为陪你,我在等何野。”景田回得漫不经心。
“等何野?”
“是啊,他买水去了。”
虽然心里上说服自己别在意,但行为上还是想逃避。可那只大鹅又十分想要,就在我进退两难时,手机响了。
是李玳发来微信。
【沃斯泥蝶】:“铁子!”
【沃斯泥蝶】:“铁子!”
【沃斯泥蝶】:“铁子!”
夺命连环call?李玳这是要干啥?火燎腚似的。
【一盘凉菜】:“咋了[疑问]?”
回复完她,对话框上就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我盯着屏幕,心思李玳到底有啥事,值得她写这么长时间。
【沃斯泥蝶】:“你今天来呗?我们工作室明天一早要去看展,我没时间去火车站接你啊。你现在就买票吧!我看了现在还有高铁票!你今天来了,明天和我一起参展。”
【沃斯泥蝶】:“现在,打开12306,ok?”
瞅了眼大鹅,又瞅了眼手机。大鹅不是熏鱼,实在难以割舍。我将大鹅照片,给李玳发过去。
【一盘凉菜】:“我想等2点半玩游戏,赢大鹅......”
【沃斯泥蝶】:“你知道交朋友的意义吗?”
【一盘凉菜】:“?”
【沃斯泥蝶】:“交朋友不就是为了有个人,能昧着良心站自己这边吗?”
【一盘凉菜】:“.......”
呃......虽然是歪理邪说,但仔细想想,是有些道理的。比如:有些时候,即便自知是无理取闹,也希望朋友第一时间支持,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沃斯泥蝶】:“你来这儿,我给你捏个大鹅。”
【一盘凉菜】:“行吧[叹气]。”
【沃斯泥蝶】:“17点39那趟车。”
【一盘凉菜】:“1。”
虽然今天一过,便从此绿水青山。但出于彼此尊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在知会老曾,得到同意后,我买了高铁票。与景田告别,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何野捧着两瓶水迎面而来。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我点头离开。
不守男德的何野,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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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点26高铁驶入站台。
我就这样,匆匆忙忙地从上海来到了景德镇(⊙_⊙)。
随着人流走出车厢时,我才清醒意识到,公司是前公司了。失落、兴奋、迷茫交织一起,心情错综复杂。像复合口味的拌粉,甜、咸、酸、涩.....
筷子拌匀,我总要吃下去。
李玳染了头小红毛,穿着粉红色纱质长裙。她在出站口大力挥舞双手,生怕我看不到她。作为艺术工作从业者,李玳一直以优雅知性标榜自己。
如果我说,她看起来像极了昨晚吃的小龙虾,不知她会不会当即卷我一脚。
李玳主动接过行李箱,“咱俩先回我住处,然后去吃个夜宵。”
“吃啥夜宵?”晚上我的确还没吃饭。
“我小区楼下有个夫妻店,做的冷粉贼好吃。”李玳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高铁盒饭难吃还贵,听她形容后,我更饿了:“那我必须尝尝了。”
工作室的二手面包车,被李玳在拥挤车道中开得飞起。她纯熟的车技,很难让人相信她今年初才拿到驾照。半小时以后,我跟在李玳屁股后面,踏进她称赞了一路的小吃店。
李玳和店主小夫妻看起来很熟,她一进门,老板娘就来热情打招呼。我们点了冷粉、牛骨粉、老面汤包,也就一会功夫,饭就上齐了。
李玳将涮好的筷子递给我,“这些都是江西特色,你快尝尝。”
我接过筷子,挑起一筷子牛骨粉,“呼呼”吹了吹。
“我已经给你借好电动车了,到时候想去哪,电动车一骑,人就到了。”李玳随口说道。
我嘴里吃着粉,话说得含糊不清:“我不会骑电动车。”
从初中起到大学,我一直住校。唯一会开的交通工具自行车,还是去年才学会的。
“谁让你骑了,我给你找了个小帅哥。”李玳嘴角上扬难掩兴奋,“御窑博物馆呐、瓷宫呐、美食街呐,让小帅哥带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你可真是个废物,有帅哥陪着,多开心啊。”
“我想摆烂不行吗?”
“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少说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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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没想到,李玳卧室竟然是个上下铺。
她打开空调,出风口正好对着上铺。这个位置就很妙,一个小时挂霜,两个小时冻伤,后半夜欣赏冰雕风光。
下铺叠着李玳最喜欢的碎花毯子,她说这张毯子毛很长,入睡时摸毯子,如同自己躺花丛中撸狗。李玳比喻出的画面过于动态,所以我对它有印象。
看来安排我睡上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我仰头看着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卫生间响起冲水声,李玳开门从里面出来:“你睡上铺,我都给你收拾完了,省心吧。”
“省心是挺省心的,死一周都不带臭的。”我忍不住吐槽。
“你拎包入住咋还那么多事?”
“啥包?裹尸袋吗?”
不是我矫情,是真的没法睡。见我态度坚决,李玳站在卧室中间,双手插入红毛,烦躁地抓了好几下,似乎这样就能想出办法。
我话说早了,她想到办法了。
李玳张开双臂,对着家具、墙壁,上下左右各种比量。在她指挥下,家具被我俩一顿腾挪。导出足够空间后,上下铺挪到靠窗处。至此,我算是远离保鲜区.....
李玳租的一室一厅,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装修人性化,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她里面冲凉时,我在外面刷牙;她外面刷牙时,我在里面冲凉。
得益于对卫生间高效使用,在24点前终于关了灯。
我折腾好几天没睡好,她明天也要早起参展。室内陷入黑暗,我俩默契闭嘴,谁都没想多唠两句叙旧。
迷迷糊糊中,我将要睡着时,有道亮光,穿透眼皮晃了下。本是不想理会,该死的好奇心却发出邀请......
屏幕上,信息未读数量一条条不断上涨。我忍不住皱眉,傅莹大半夜不睡觉,作啥妖?
【关你西红柿】:“冷莱?”
【关你西红柿】:“你到景德镇了吗?”
【关你西红柿】:“你睡了吗?”
【关你西红柿】:“这屋里面总有声儿.......好像...好像有鬼......”
【一盘凉菜】:“我到了,有鬼?”
【关你西红柿】:“你可算回我了!我自己睡好害怕......”
按道理讲,景田应该也住这个酒店。现在快1点了,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她发了微信。也是巧了,她竟然当即回了我消息。
【一盘凉菜】:“景田现在去找你,你起来收拾收拾。”
景田和傅莹臭味相投,她去陪她,应该就不害怕了吧,我想。
【关你西红柿】:“啊?田仔也来上海了?”
【一盘凉菜】:“她参加答谢宴刚回来,估计快到你门口了。”
【关你西红柿】:“太好了!”
估计是俩人碰头了,傅莹那头没了动静。
我眼皮子也在睁不开,即便模模糊糊中,又有闪闪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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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中国陶瓷博物馆大厅内。我、李玳、李玳工作室的两名同事,我们4人稀疏地站在一起。
“你大侄子呢?”李玳看向她的短发女同事。
短发女同事推了下眼镜,“估计时差还没倒过来,不用管他,我们先逛。”
“那行吧,我给你们介绍下。”李玳把我拉过去,“这位是我基友,来景德镇玩几天。”
“大家好,我叫冷莱。”我微笑道。
短发女生:“你好,赵滢荧,你叫我老赵就行。”
另一位披肩发男生:“你好,我是山曜。”
简短寒暄过后,一行人步入正题——观展。
我从紧跟他们身后,到越落越远,不过一个展厅的距离。虽然,他们驻足展品前,讨论器型、烧法、施釉等话题时,我也很感兴趣。
但是,实在太困了。
今早7点半我被李玳叫醒,8点又被她带去抚州弄吃油条糍粑......
想了又想,还是脱团吧。
在工作人员指引下,我找到了位于3楼的国风咖啡馆。卧槽!网红无语佛咖啡,要38元一杯!无需喝咖啡了,这价格已足够让我提神。
此时,恰好一杯无语佛咖啡,被放置柜台上。我鬼使神差般拿出手机,对着咖啡“咔咔”,就是两张。
正要细看,被身后一道男声打断——
“你拍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是不是被人家抓包了.....
“您点的咖啡吗?不好意思,看拉花很有趣,我没忍住......”我诚恳道歉。
哪知这位男青年,见我转过脸去,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我,似有疑惑又似在回忆。
“我重新给您点一杯吧?”我试图打破僵局。
——他没反应。
景德镇这个地方也这么复杂吗?
等我想要再开口时,男青年眼神瞬间清明。
“你是冷莱!”他满脸兴奋脱口而出。
这回发愣的人换成我了。我是冷莱,那他是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