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计

    我缓缓地摸出袖中的玉佩,那玉佩触手温润,仿佛还带着我体温的余韵。

    月色的映照下,玉佩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上面雕刻的蝴蝶纹路清晰可见。

    我轻轻地将它与他先前拿出的半块锁拼在一起,随着清脆的一声轻响,蝴蝶终于完整。

    那原本残缺的图案,此刻完美地契合,恰似我们兜兜转转、历经波折的情感。

    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苦太深沉。

    那些冷言冷语,不过是他亲手织就的茧,将自己困在里面,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与无奈。

    他把满心的温柔与深情,都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却又在不经意间,把所有的暖,都偷偷地留给了我。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那些他看似冷漠的瞬间,如今都化作了深情的注脚,让我心疼不已。

    殿外,更夫悠长的打更声传来,清晰地报出已是子时三刻。

    夜,静谧得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月光如银霜般洒落在大地上。

    我轻轻地抱着那包糖糕,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廊下。

    远远地,便看见顾相旬那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桂树下。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上,恰似一株被风雨折断却仍倔强挺立的竹,透着一种坚韧与不屈。

    他似乎听到了我轻微的脚步声,迅速地转过身来。

    月光的映照下,我清楚地看见他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那抹殷红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他却努力地扯出一抹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调侃,又夹杂着些许苦涩:“怎么,后悔嫁我了?”

    望着他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我的心中一阵酸涩,轻声回应道:“后悔没早些看清相爷的‘冷心’。”

    说罢,我递上手中的油纸包,看着他愣住的模样,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替他擦去嘴角的血。

    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但他没有躲开,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我用帕子沾了桂花露,轻轻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

    帕子上精心绣制的莲花,不经意间蹭过他的唇角,在这清冷的月色下,竟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花,美得惊心动魄,又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暖。

    擦拭完血迹,我从袖中拿出金疮药,轻轻地塞进他掌心,触到他掌心那层薄茧。

    那薄茧是他长久握笔磨出的,从前,他总满怀豪情地说“握笔为刀,可护苍生”,而如今,他却用这双承载着理想与责任的手,为我筑起了一道最坚硬的壁垒,为我遮风挡雨,抵御世间的一切寒凉。

    顾相旬忽然缓缓低头,他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药香,逐渐靠近我。

    那微微前倾的姿态,让他的唇几乎就要触碰到我的额头,可就在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偏过脸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浸了酒的红豆,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与压抑,缓缓吐出:“清鹭,离我远点。”

    那声音仿佛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万般无奈。

    “偏不。”我倔强地仰头看他,目光坚定而执着。这一抬头,我竟发现他的耳尖红得比中秋高悬的灯笼还要鲜亮。

    那一抹绯红,在他冷峻的面容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却又莫名地透着几分可爱与羞涩。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此刻这难得一见的娇羞,让我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微风轻拂,桂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细碎的桂花花瓣如雪般飘落,其中有一片恰好落在他乌黑的发间。

    我下意识地伸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替他摘下那片花瓣。

    指尖触碰到他发丝的瞬间,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剧烈而急促,竟比宴会上庄严肃穆的编钟敲响时还要响亮,仿佛要冲破胸膛,将我内心的情感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这一晚的月光,温柔如水,却又好似一把最锋利的刀,轻轻地划开我内心深处那扇紧闭的门,让那些压抑已久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原来,世间有些爱,并非是那些甜腻的甜言蜜语,而是藏在糖糕里的陈皮,看似平凡无奇,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丝丝温暖;

    是金疮药瓶上那精致的莲纹,默默守护着珍贵的情谊;是从刀疤里顽强结出的花,坚韧而又绚烂,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深情。

    顾相旬啊,你以为只要狠心地推开我,就能让我远离尘世的纷扰,护我周全。

    可你却不知,当你在中秋宴上,那宽厚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我肩膀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如同一只迷失方向的飞鸟,瞬间被你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从那一刻起,我的喜怒哀乐,便都与你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

    沉闷的雷声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在紫禁城上空肆意地咆哮、碾过。

    那滚滚雷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得粉碎。

    我正对着铜镜,精心地描绘着眉形。

    铜镜中的我,眉眼如画,每一笔都倾注着我对生活的期许。

    阿桃举着烛台,守在一旁。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她举着烛台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蜡油瞬间溅落在我袖口。

    那蜡油迅速冷却,洇出一小块形状恰似泪痕的印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不安。

    阿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是担忧地说道:“小姐,前太子妃送来的帖子……怕是个圈套。”

    镜中女子听闻此言,眉峰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手中的胭脂轻点在唇上,那鲜艳的红色,恰似滴落在雪地里的血,醒目而又刺眼,仿佛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危险与挑战。

    三日前,那封烫金请帖就摆在我的案头。

    精美的纸张上,字迹娟秀,写着“冷宫遗址,共忆往昔”。

    落款处,赫然写着“顾相旧识”,这短短四个字,却仿佛带着无尽的谜团,让人捉摸不透,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昨夜,顾相旬宿在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案头摊开着一幅《京城舆图》,那舆图纸张泛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舆图之上,冷宫的位置被人用朱砂画了个极为刺目的圈,那朱砂红得浓烈,像是凝固的鲜血,在黯淡的舆图上显得格外突兀。

    “圈套也要钻。”我语气决绝,伸手扯下肩头华丽的霞帔,那霞帔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却此刻却被我随意地扔在一旁。

    紧接着,我小心翼翼地将半块玉佩塞进衣襟,玉佩触手温润,仿佛带着我的体温,也承载着我和顾相旬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感。

    就在这时,铜镜里映出了身后的人影。

    我微微转头,瞧见顾相旬正静静地倚在门框上。

    他身形修长,一袭黑衣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指间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枚青铜钥匙,那钥匙在烛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

    他的眼尾泛红,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警惕,恰似一头熬了整夜的狼,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狠厉与执着。

    他轻声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听说你要去冷宫?”

    “相爷消息倒是灵通。”我一边回应,一边缓缓转身。

    转身的瞬间,发间的玉簪不小心擦过他的下颌。

    这不经意的触碰,让我清晰地瞥见他眼底的红血丝,那些红血丝密密麻麻,比昨日看上去更深了些,像是他内心焦虑与疲惫的具象化。

    忽然,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伸手如铁钳一般扣住我的手腕。

    那枚青铜钥匙紧紧地硌在我的皮肤上,生疼生疼的。

    然而,就在这疼痛袭来之时,我听见他用一种极为低沉,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子时三刻前必须回来,否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否则怎样?”我倔强地仰头看他,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这一抬头,我发现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耳尖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那抹绯红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醒目,与他平日里的沉稳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顾相旬像是被我直白的目光刺痛,猛地松开手。

    那枚青铜钥匙“当啷”一声,落在我掌心,触手冰凉刺骨,仿佛带着他此刻复杂的情绪。

    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否则你会后悔。”

    说罢,他决然转身,玄色大氅随着他的动作扬起,扫过我的裙摆,带出一阵风。

    这阵风来势汹汹,一下子吹灭了案头的三根蜡烛,刹那间,房间内变得更加昏暗,只余下几缕摇曳的烛火,在黑暗中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

    冷宫,这座被岁月遗忘的宫殿,宫门早已锈迹斑斑。

    那层层叠叠的锈迹,仿佛是岁月刻下的斑驳印记,记录着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荒芜。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那枚从顾相旬手中接过的钥匙,缓缓插进锁孔。

    就在钥匙插入的瞬间,寂静的夜里,墙内突然传来夜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那笑声尖锐而诡异,在冷宫的上空盘旋回荡,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我咬咬牙,用力推开门。

    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召唤,原本平静的夜空突然风云骤变,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那豆大的雨点像是发了疯似的砸落,瞬间浇灭了我手中的火折。

    黑暗瞬间将我吞噬,四周只剩下风雨的呼啸声和夜枭那不时传来的怪笑,仿佛我已经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恐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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