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到了,镇北王府的车队出发启程,目的地是西北衮州。
姬和妧在京中朋友不算多,和她们喝了送行酒,她们便都回去了,夹道两边偶尔出现几位穿着绿色官袍的小官,遥遥地冲姬和妧作揖告别。
不远处跑来了一匹大马,马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属官,另外一个还是小孩,那小孩张开双手挥舞,大声喊道:“三姐!三姐!”
姬和妧勒马停下,命其她人先出城,她留下等那个小孩。
姬和妁冲过来就抱住姬和妧的双腿,立即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三姐!求求你带我一起去西北吧!我不想再待在皇宫了,女师总抓着我读书,又没人陪我玩呜呜呜。”
姬和妧将姬和妁抱了起来,用衣袖轻柔地擦去姬和妁的眼泪,嘴上不容置喙地说道:“不可以,好好读书,别整天逃课。”
姬和妁一张胖脸都快皱成包子了,欲掉未掉的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姬和妧,听到这话的时候直接在姬和妧的怀里撒泼,像一头难以按住的小野猪崽,四处乱拱。
成绝生也从马车上下来了,看见姬和妧怀里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与妻主有五分相似。
姬和妧极力地按住怀里的姬和妁,怕她摔了下去,脸上倒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成绝生被这一幕逗笑了,不小心地笑出了声。
姬和妁听见有人笑她,瞬间瞪起双眼,只见是一个在十六岁左右的男郎,梳着赘妻之后的发型,长相颇清秀,看到她在瞪人,他仍是不回避,继续微笑地看着她。
成绝生上前几步,将一块素色的手帕递给了姬和妧,说道:“妻主,虜家这里有手帕。”
姬和妁哪怕脸上挂着鼻涕泡,也是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模样,蛮横地说道:“你就是我三姐纳的夫郎?”
“还不叫三姐夫?”姬和妧接过成绝生的手帕,一把盖在了姬和妁这小子臭屁的脸上,眼泪鼻涕团在一起,全部擦干净,她难得板起了脸,颇为严厉,“哭完了就回去,别再到处乱跑。”
姬和妁趴在姬和妧的肩头哼哼唧唧,不开心地说道:“我才没有乱跑,上次几个俾子在前朝那边乱跑,被我发现了,还是我给他们指的路。”
成绝生和姬和妧都不知道这件事,姬和妧当时确实奇怪那名俾子居然知道去户部办公的路,但也没有多想。
姬和妧捏了捏姬和妁十分软弹的白面脸皮,语气里也带着笑意,说道:“那我替王夫谢谢你了,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赶紧回宫去。”
姬和妁发起威来,难缠得很,姬和妧必须要赶在她发作起来按住她,劝她回宫去。
在姬和妁身后的那名属官满脸苦笑地朝姬和妧作揖致谢,姬和妁已经在宫里闹翻了天,死缠烂打地要出宫,属官属实无辜被她抓壮丁一样抓了出来,万一姬和妁有个闪失,她的小命也难保啊!
姬和妁瘪起嘴来不吭声,也不看人,郁闷地从姬和妧身上爬了下来,走向那名属官伸出双手,属官看她愿意回宫,忙不迭地抱起了姬和妁。
姬和妁冲着姬和妧说道:“三姐,你记得要常写信给我。”
姬和妧答应了下来,顺便允诺了会送一匹西北的小马驹,作为姬和妁的生辰礼物。
姬和妁有了这个承诺,眼睛不哭了,脸也不皱了,挥舞作别的双手挥得比任何人都更起劲。
告别了京城中的诸位,姬和妧正式出发了。
女子骑马,走在部队的前头,男子及一些体弱的文官在中段部位坐马车,后面是行李车辕和俾子仆从。
赶在日落时分,车马抵达了官驿。
在官驿简单地休息了一晚之后,继续启程。
官道上倒是太平,没有什么崎岖山路和流匪抢劫。
姬和妧趁中午驻扎休息的时候,悠悠地骑马来到了成绝生的马车旁,她用马鞭的手柄敲了敲车窗,车帘被人撩开,成绝生察觉到了姬和妧的到来,随手就把正在看的书放下。
他靠在车窗眉眼弯弯地看着姬和妧,问道:“妻主有何事寻虜家?”
姬和妧向成绝生伸出手,说道:“这几日待在马车内不闷么?本王带你去打猎,如何?”
成绝生虽然不觉得闷,但是想到能和姬和妧去玩,也十分开心地答应了。
姬和妧伸手抱住成绝生的身体,将他抱在了自己的身前,两人共骑一马,去了不远处的密林。
墨鱼墨蛇等人跟在了她们身后,时刻护卫二人。
成绝生是第一次骑在马上,这匹马很壮硕,载着两个人都能毫不费力地跑了起来。
林间穿过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成绝生连日坐马车的身体得到了舒展,他学着姬和妧的动作尝试去驭马,马儿很给面子地动了动马蹄。
春日里的密林随处可见出来觅食的动物,姬和妧拿出自己的大弓拉满弓弦,朝草丛射了出去。
咻得一声,利箭划破长空,射中了一只小肥兔。
“墨鱼,找找有没有鹿。”姬和妧收起长弓,对着身侧的墨鱼说道,“多打几头鹿,晚上加餐。”
墨鱼得令,骑着马去找寻鹿群的踪迹,结果还真找到了,密林再往深处一些,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鹿群在附近活动。
姬和妧说道:“墨鱼与本王同去,其余人留在这里保护王夫。”
成绝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乖乖地坐在马上等她们打猎回来。
墨蛇将自己的坐骑让了出来,姬和妧骑上了墨蛇的坐骑,和墨鱼一头扎进了密林。
她俩故意放缓了速度,悄悄靠近了那群林鹿,躲在灌丛之后的姬和妧抽出了三支箭,瞄准了鹿群里面的三只母鹿,静待时机,一击即中。
墨鱼也射中了一只。
鹿群因为破空的利箭惊吓到四处逃窜,姬和妧和墨鱼倒没有再射箭,她们过去将四只战利品带回。
成绝生还在原地尝试驭马,这匹大马懒洋洋地一直在吃草,都不肯挪动半分,哪怕是远处更鲜绿的嫩草都吸引不了它。
姬和妧策马回来,指导他说道:“你坐直一点,这马知道你不会骑,会故意不动。”
成绝生学着姬和妧的坐姿轻夹马腹,这马果真开始动了,他又勒着马头控制前进的方向,一步两步地走向姬和妧。
第一次自己骑马,看上去效果不错,他很兴奋地问道:“妻主,这马有名字么?”
姬和妧翻身下马,就站在原地等他过来,闻言道:“这马没有名字,本王不擅长取名。”
姬和婃的马叫做青玉,姬和媺的马叫做追风,姬和妧不想随波逐流,也想不出别的名字,所以一直马儿马儿地叫着。
墨蛇自觉过来牵走自己的马,与墨鱼打了一个眼神,心有灵犀的双胞胎果断地带着其她随从离开,留下足够的空间给王姥和王夫。
马儿走到姬和妧身边,它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姬和妧,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吃,姬和妧拿出它爱吃的糖块放到马的嘴边。
“噗,它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还爱吃糖。”成绝生摸了摸马背上的鬃毛,马毛的发质偏硬,也很顺滑,摸了一把,还想再摸一把。
或许是吃了糖,马儿心情好上了许多,愿意跑了,成绝生紧握缰绳,绕着姬和妧小跑了一圈,迎面而来的风吹落花,春日也有了别样的风景。
速度越来越快,他再一次险些被甩了下去的时候,心想必须停下,手上握着的缰绳企图勒停这马。
感觉它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像是发狂了。
姬和妧虽然是站在了不远处,但她熟悉自己的马儿,如此兴奋,难不成这附近有雄马?眼见成绝生骑马的动作逐渐失控,她立即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尖锐悠长。
马儿熟悉哨令,哪怕它闻到了熊的气味,两股战战,想要逃跑,但还是条件反射地跑到了姬和妧的身边。
“吼!”
一头棕熊竟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
马儿又被吓地蹦了起来,跑得更加用力了,甚至是往姬和妧的反方向跑!
“啊!妻主救我!”成绝生尽可能地扒住马儿的鬃毛,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被甩了下去,他朝后看去,是一头巨大的棕熊在紧追不舍。
姬和妧再次吹响口哨。
守在外侧墨鱼墨蛇等人迅速地策马出现。
那头棕熊十分聪明,看到出现了这么多人,毫不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四处观望,似乎在琢磨哪里下手。
姬和妧找准时机,飞奔到成绝生的身边,一跃跳上了马儿,用更大的力气勒住马的缰绳,同时马鞭有节奏地落下,马儿感受到了这是主人的手法,转危为安,也不怯战,反而有了章法地冲了出去。
“这头熊是刚结束冬眠,你看它的皮毛乱糟糟的,毫无亮泽,应该是我们猎了鹿,鹿血引它过来了。”
姬和妧冷静地分析着,手中拿起了弓箭,此时若是射出,恐怕反而会激起那头熊的血性。
成绝生紧紧地抓住姬和妧的衣领,从前只听过有熊这种动物,这是他第一次见如此庞大、聪明的动物,况且这居然只是一只冬眠刚醒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