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串瑶马上要靠到花易了,花易忽然开口:“你再过来一点,我不介意打女子。”串瑶愣住,醉眼朦胧道:“花哥哥,你说什么呢。瑶瑶听不懂。”
花易似乎烦了,起身道:“我先进去了。”然后走向了我们的房间。
花易前脚刚走,后脚串瑶忽然眼神清明,看向我,道:“你能不能把花哥哥让给我?”
我:“嗯?你说啥?”串瑶继续道:“谁不知震兰镇重男轻女,你们女的要离开根本不可能,我听过几个离开的都是青楼女子。你肯定不止花易一个男人吧?再者说了,艮汗镇各种比震兰镇好,这里的女子比如我自然是胜于你的。所以,你,不配在花易身边。”
我瞬间冷了脸:“瑶瑶,我今晚就当你醉了。”她见我要走,忽然拍桌子道:“你根本不配花易,你就是烂货。”我走进房间关起门。
花易见我进来,道:“怎么了,脸色不好?”我道:“她喝醉了,说我配不上你,要我把你让出去。”
花易捏紧拳头,拿起铁棍就要出去,我拦住道:“前几日她说她体内还有一人,不知是不是遇到事。要不咱们帮她看看?”
花易放下铁棍对我道:“你确定?若帮她后还是这样,你能相信么?”
我咬咬牙道:“试试吧。”花易道:“驱邪法阵可以一试,若有邪祟,自然显形,若无,便是她自身想做恶了。”
墨山本来今日可回来,但是不知何事发生,他没回来,因此药铺今日也没开张。
我们来到了串瑶铺子,摆了小型驱邪法阵,可,并没什么邪祟被驱逐出来,我有些心寒。
但串瑶似乎并不懂这些,道:“我感觉好多了。原来是我体内有邪祟啊,谢姐姐,前几日不是我,你可别不要我啊。”
我苦笑一声,道:“知道了。”串瑶笑嘻嘻拉着我衣袖道:“谢姐姐,我要开新铺子了,就在巷尾。”
第二日,我与花易同行去买食材,碰见串瑶带了一小姑娘,串瑶蹦蹦跳跳到花易面前道:“花哥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送了我一个小石头,虽然是捡的,但是我很开心。”
我怔住,花易道:“你嫂子送你的东西随便拿一件都胜过这石头千万倍,你却来这炫耀一个破石头,怎么,你嫂子是什么很贱的人么?”串瑶没回答,拉着姑娘走了。
回到屋子后,花易道:“我知道你不舍得这朋友,她要开新店了,寻个兴财的物件送去吧。”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走遍大街小巷才寻到一合适的翠玉元宝,也花了我最后的五两银子。马不停蹄的送到了她新铺子,还帮她整理了东西。
她碎碎念道:“我娘也不帮我,我哥我爹都不帮我,累死了。”
花易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她没接话,也没感谢,我见店中东西整理好了,元宝也送到了。
串瑶捧着翠玉元宝爱不释手不住抚摸,道:“谢姐姐送的,我自然放在最高位,对吧花哥哥?”
花易不应,转头看向我,我不知怎么接,尴尬道:“你开理丝铺,整体属木,送金银有克制之嫌。可大盛朝新店开业的话,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朋友间送元宝,寓意招财进宝。我也祝福你盆满钵满。”
她似乎没听见,没理我。我想了想又道:“瑶瑶,若是后面你觉得累了,可来找我,我一定当亲妹妹待你。你日日与我讲你父母偏袒兄长,且从来不帮你,我心疼。”
串瑶忽然听见了似的道:“是啊,我父母兄长并不喜我,总忽视我。最近他们不找我了,我就能开新店了。所以,你算的真准。”
我愣了道:“卦象只是指引,做法在你不在卦象。且我卦象有提及你家人吗?”
忽然她又不理我了,我便道:“那我们先离开了。”她似乎没听见,也没管我们。花易拉着我走了。
隔日,墨山依旧没回来,我们也没办法联系,便算了一卦,他平安且有奇遇,便稍稍放了心。
花易出门去买食材,说天冷让我在屋子内等待。
门忽然被打开,可进来的不是墨山也不是花易,是串瑶和她母亲,我道:“店主不在,今日不营业。”
可串瑶母亲气势汹汹道:“你这贱人送什么元宝啊,我们瑶瑶体弱,这东西招邪祟你不知道啊,你安的什么心啊。抢我瑶瑶心悦的男人就算了,还挑拨我们家人关系,你个贱货,老娘撕了你。”
说着我见她摔了翠玉元宝,拿着一块棱角锋利的碎块朝我扑来,而串瑶可怜兮兮躲在她身后,也不曾为我辩解半句。
就在妇人刚到我面前,我伸手轻易的卡住她的脖颈,她忽然卸下力道,碎片也掉落在地,不断求饶道:“饶命,饶命,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看向串瑶,她虽然眼中还挂着泪珠,但表情都是阴鸷,狠狠瞪我。
我转向妇人:“我尊你是长辈,没还口,没动手,可你一进来无缘无故辱骂与我,还摔碎我送的翠玉元宝,是为何?”
她扒着我的手指,我又收紧几分,忽然她道:“我错了,我好好说,好好说。”
然后我放她下来,并点了她的定身穴,道:“好好说,说完我解开,否则你就在这站到尿裤子吧。”
此时花易回来了,串瑶看见后忽然扑向花易,嚎啕道:“花哥哥,那贱人欺负我阿娘,那可是疼我爱我的阿娘啊,花哥哥,你给我做主啊。”
花易看都没看她,一掌出去,串瑶忽然倒地,她愣住,没再发声,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看着花易。花易嫌弃的甩甩手道:“脏东西,真恶心。”然后转头对我道:“待我净手后来听听何事。”我点了点头。
花易出来后,还给我暖了汤婆子,然后用铁棍将串瑶点了哑穴与定身穴,用铁棍把串瑶挪到一边,再用铁棍撑住门后,坐下后对妇人道:“说罢。”
那妇人本来看见花易眼睛一亮,但花易做完这些后,她眼中的惊艳转为恐惧。颤巍巍开口道:“从哪说”
我道:“我问,你答。”
妇人忙不迭点头。我问道:“为什么污蔑说大盛朝不成文规矩百年来一代代形成的、送商铺的招财进宝的翠玉元宝招邪祟?”妇人道:“是我女儿告诉我,说你这小贱人,不是,女师傅是专门做邪门歪道,忽然送她这个,还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什么蛊。”
我冷笑,继续问道:“为什么说我挑拨你们家中关系?我今日明明第一次见你。”
妇人道:“也是我女儿,她说你告诉她,都怪我当娘的找她要钱,都怪我只疼儿子,要她与我们决裂离家,不然她会被我们害死的。”
我笑容更冷,道:“最后一问,我何时抢她心悦的男子了?”妇人道:“我女儿说,有个叫花易的与她两情相悦,是你给花易下药,是你不知廉耻。”
我听后只觉得这大雪漫天竟不若此刻一瞬之寒,我道:“我敬你是长,又敬你是母。关于你辱骂我的这三点,我给你答疑解惑。”
妇人本以为我会暴跳如雷从而揍她,可见我如此冷静,竟愣住了。
我缓缓道:“第一,花易是我夫君,我们过了婚书,还是道侣,也有了道文。稍后花易取与你看。因此,不存在我抢你女儿男人,而是你女儿接近我们夫妻,从中作梗,意在我们夫妻离心,她可趁虚而入。”
花易取来婚书与道文,摆在妇人眼前,我继续道:“第二,你女儿最近每日只要与我有对话,便会对你们为人父母兄长怨声载道,说你们偏心于男儿。
至于算卦,我说的是她若想生意红火,必须行得正坐得直,不可随意推诿于他人。卦中无一字破坏她与任何人关系。”
花易端给我一杯水,我浅啄一口继续道:“第三,那翠玉元宝是我们夫妻寻遍大街小巷得来,在巷末的王记玉石铺购得,购置完立刻送去与你女儿。我们若要动手脚需要时间,但我们购得后立马送去,来不及动手脚。若你不信,可自行前往铺子查证。我尤记得她当时欣喜的接受并说要摆在最高处的。没料到啊。”
妇人听得表情凝固。
后我懒得理她,径直走向串瑶,解开哑穴,灌她一杯白水,她不住咳嗽但因不能动弹被迫下咽,我对她道:“瑶瑶,你说我下蛊。我不会蛊。但是我会毒。你呢刚刚喝的就是七日断肠散,关于我等会问你的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不会给你解药,七日后你就肠穿肚烂而死。”
串瑶满脸不甘,但毫无办法,只能恨恨瞪我并沙哑答好。
我道:“我就一个问题,我把你当最好的女性友人,真心待你,甚至掏空积蓄对你好,你为何如此待我?”
串瑶噗嗤一笑道:“你一个从震兰镇那种重男轻女的破地方来的,凭什么有花易对你这么好?你和我同为女子,可你厨艺精湛,武艺超群,刺绣一绝,还会卜卦,关键是卦还准。凭什么?你凭什么比我好?明明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不如我,明明我脸治好了也不比你差。你到底凭什么样样比我好?我就是要抢你男人,还要到处说你是破鞋烂货,这样你就臭了,花易也不要你,我要看你会不会崩溃,我要看你会不会因此想不开寻短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泪不知道何时决堤,许是我冷着脸流着泪的样子太吓人,解开这母女二人穴位、把解药扔给串瑶后,她们落荒而逃。
花易过来扶住我,我埋头痛哭了起来。待我哭累了,我问花易:“我明明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花易拍了拍我的背道:“人与人之间天然存在阶级与差异,别看有些人似乎生长于好的地界,但是其实她们的内里还是跟不上,一样埋于淤泥的。”
我道:“所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花易道:“是,你太容易心疼那些弱小的人,从而忽视那些人对你的伤害。”
我道:“那我怎么办?”
花易道:“你这是从小到大在之前的地方被压迫折磨为了活下来种下的,除非你自己悟,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忽然门被打开,墨山回来了,兴奋的告诉我们他寻到了老人参,被一个富商买走,赚了一笔,耽搁了几日。
忽然见我状态不好,忙关心我情况,道:“这样,花哥嫂子,我请你们去酒楼,咱吃好的,边吃边说。”
说完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拉起我们就走。
酒楼中我们将这几日事情都与墨山道来,墨山气的表示从今以后离那个串瑶远远的,省得晦气。
因墨山回来了,隔天我们开门做生意,忽然官老爷亲自来了店中,乐呵呵的道:“家母已然痊愈,真亏了花易啊,这不,我送来了老参一支,望笑纳啊。”见我们收下后,官老爷便走了。
墨山凑近来看道:“这不是我前几日被富商买走的老参么?这芦头别无二致呢。这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花易道:“还赚了小钱。”然后我们三一起捧腹大笑,但我看见了花易一闪而逝蹙起的眉。
就这么过了一周,忽然师爷来店里,道:“老夫人已经好了,昨日启程去颠岥了,哎呀那高兴的哟。”然后放下一壶老窖便离开了。只是,花易看着师爷的背影,叹了口气。
午间,忽然一只鸽子落入了院中,花易展开信,居然是淼渊。
信中道:“花兄谢嫂,挂念。我到了表妹处,原来家母告知我错误,表妹其实在坤原镇,而之前我说在哪了?日久天长,记不清。坤原镇是花哥家乡吧,真好。今日我纸牌说谢嫂身边有小人,望多加小心。淼渊” 花易看完,回信道:“淼渊,吾二人挂念。坤原镇是我家乡,但并无家人。见你定下,吾二人宽心不少。你嫂子已然被小人所伤,所幸无碍。你照顾好自己。花易”然后放飞了信鸽。并告知我淼渊情况。我感叹还真是有缘啊。
三日后,花易察觉里花灯节仅剩二月余,想到要备许多东西,因此批文急需。花易带我来到官老爷家,还带了自己酿的药酒。官老爷管家热情的接待我们进去。
坐定让管家拿走药酒,花易开口道:“刘老爷,不知批文如何了?”官老爷屏退下人,道:“帮不了你们了。”我惊讶道:“为何?”官老爷道:“你们本事大,不是很需要我。”
花易道:“刘老爷,您哪里话,我二人实在是囊中羞涩。但我们在不断强大自身,就如炭火加炭,我们需要寻新炭,咱们才能共同获取更多。”
官老爷不悦道:“可是炭盆都要被抱走了。”
花易还想说什么,官老爷摆摆手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帮你们了。说什么都无用了。”
花易领我离开后,我问这到底何意,花易道:“咱治好了老夫人,他本想让咱与他手边富商合作,可是合作了,就意味着竞争。届时咱钱给的最少,富商们定有怨言,免不了明里暗里被挤兑。刘老爷日理万机,咱到时难道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去不断叨扰么?咱也没这么大脸面不是。所以我以咱坚持要靠自己为借口,让他认为咱孤傲,因此他恼了就不再帮咱了。虽然造成误会,但是已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缓缓道:“还真是半点法子没有。”
花易道:“是呢,刘老爷不希望咱摊位偏僻,才想到合作。但我看我那本家,经商之人就是要争要斗才能获得更多,而咱目前没那么多资本去跟他们争去跟他们斗。刘老爷是好心,因此咱也别给他添堵。误会,就误会着吧。”
因着这一出,艮汗镇花灯节我们定是无法摆摊了,但花易与我依旧该做何事做何事。
就这么过了半月余,官老爷又登了一次药材铺,他自己身体不适,花易也看诊后开了药。
后来我们打听到他不信我们,因为他拒绝我们,因此先找了别的大夫,结果更难受,不得已才来找的花易。
今日花易还想再争取一次,便又带我去了一趟官老爷处,可官老爷依旧不愿帮我们。
我对花易道:“那艮汗镇这样咱是待不了了,要知道墨山也要成家,咱夫妻一直待着算什么事,咱得另找生路了。”
花易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