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墨山除了修书回家去拖长辈寻找合适的大夫和拿药伙计之外,就是收拾这阶段他外出收回来的药材。我和花易帮他一起将药材进行分类,还去了趟后山寻来木材支棱成架子,把那些簸箕里的药材进行分层晾晒。因为我们在墨山店铺这段时间里,三人都是一个顶三个那样做事,所以也没想起来要找大夫伙计这茬,因此帮墨山分类晾晒药材倒也不累。最近我和花易也有意无意在教墨山做饭做菜、断些简单小病小痛、人情世故等等方面的学识,这样对于我们离开之后墨山独当一面有很大的帮助。这几日因为忙着这些,所以药铺一直都没开门营业。三人就是轮流做饭,一起忙碌,说说笑笑,倒也不无聊。
约莫过了四五日,忽然传来扣门声,墨山嘀咕道:“谁呢?不是挂着休息的牌子,难道是谁家有急症?”然后他放下簸箕,走去前堂开门。
门打开,墨山看清来人,是肠粉摊老板,他身边还带着一年龄与墨山相仿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粉蓝色纱裙,扎着双环髻,看着倒是清爽可人。墨山疑惑道:“李老板,您这是?”
李老板开口道:“墨老板,我今日来找花公子,不知他在否?”
墨山道:“花兄在里头,您找他何事?”
李老板道:“可方便让李某进去?”
墨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门后退两步,做出请的手势道:“李老板请进。”
李老板对墨山做了一揖,转头又对那姑娘道:“莺儿,进来。”
后墨山关上门,带着李老板和姑娘找到了我们,我们正忙着帮墨山将簸箕摆放好。
墨山走上前接过花易手中的簸箕,道:“花哥,李老板带着一姑娘,说是找你。”
花易与我闻言疑惑抬头,只见李老板局促的站在一旁,而那姑娘目视地面。李老板道:“花公子,李某有事寻你。”
花易走过去拉上李老板来到桌前坐下,我转身去厨房准备茶水。
待我端着茶水出来后,只见花易还在与李老板谈事,而那姑娘坐在李老板身旁,目视桌面不敢随便乱看,十分拘谨。
我将茶水分给众人后,端着一杯来到花易身旁坐下,花易替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并对李老板道:“此事我需与我夫人商议一番。”
我疑惑对李老板望去,李老板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而那姑娘抬头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水汪汪的眼中全是好奇与探究。
花易道:“李老板说这花灯节到了,艮汗镇有个习俗,就是有头有脸又有摊位的人家,若是家中儿女有开门做生意的,且花灯节还有得了一摊位的,都需要请术士或道士去摊位帮忙镇场。”
我疑惑道:“镇场?”
花易道:“是的娘子,李老板言下之意就是请懂这些的人,帮忙在摊位内合适的地方坐那么一个时辰,这便是镇场。说是让术士或道士的气去驱散不利赚钱的邪祟,图的是一好兆头。”
李老板忙道:“不是白坐,谢娘子。若是当日挣得好,便将当日所得银钱拿一部分给镇场者,不白跑一趟的。”
花易见我理解后,继续道:“李老板在艮汗镇开了三家酒楼。但之前是白手起家,李老板也不曾因为新酒楼就冷落了老顾客,因此为了照顾老客户每日都来早餐摊。积年累月的,艮汗镇倒是许多人都会知道李老板是个好老板。所以在这艮汗镇,李老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现在留在身边的也就剩这最疼爱的小女儿,今年刚给小女儿开了胭脂铺,又得了花灯节的街中间的摊位。他晓得咱是术士,就不想请别人,想给咱机会让咱也露露脸。”
李老板忙摆手道:“花公子折煞我,这是请你们帮小女。李某也找你们算过几次,听从良言,没有亏损,甚至以小伤化解了血光之灾。你们是能人异士,能请到你们,是李某的小女儿捡了便宜的。”
花易道:“咱也甭互相客气了,娘子,你怎么想?”
我看向那姑娘,那姑娘目光只落在我身上,没往旁处看,眼神中都是期待。我心想,这姑娘目不斜视,且未出阁虽得了家中帮扶开铺子,但也不轻易与陌生男子搭话,看来除了买卖,她也不会轻易与其他男子多说半个字,洁身自好,倒是跟李老板一般,一身正气。
我道:“我没意见,听相公的。”
花易听后转头对李老板道:“那需要我们怎么做?”
李老板道:“不复杂,就是需要花灯节试点的时候,您二位去小女摊位寻个吉位,留个您二位的位置。剩下的就是开市后您二位在那帮小女看场,满一个时辰后您二位可自行决定去留。隔日,小女便根据当晚所得银钱,拿出一定银钱,不让您二位白跑一趟。花灯节那日亦是如此。”
花易闻言点头应下,李老板见已然谈妥,起身便要离开,花易送到门口后,接过我拿来的元宝木摆件递给李老板,我也将一支君子兰木簪递给了他小女儿。父女二人受宠若惊,忙不迭的道谢连连,后才转身离去。
见他们离去,花易对我道:“可可,忙完那一个时辰,咱俩也逛逛,看看这艮汗镇的花灯节。”
进屋后,墨山抱着茶茶从他屋子出来,见我们已经谈完事情,便招呼我们一起坐下吃饭。
后我们算得了花灯节前一日戌时是合适去看位置的日子,花易与我走了趟李老板处,告知他花灯节前一日戌时领我们去他女儿摊位便可。
时间来到花灯节试点前夜,我与花易跟着李老板来到了他女儿摊位前,根据他女儿摆好的物件位置,寻得东南角与西南角为凶,确实是需得懂这些之人带特殊物件坐在这,结合生气帮助镇场才可化凶为吉。看来艮汗镇这风俗也不全空穴来风的。
于是便与李老板说好在这放好我们的椅子。
李老板忙完想请我们一起吃个宵夜,但见夜色已深,我们便让李老板也早回去休息。李老板倒也没跟我们推脱,转身道别后便回家去了。
我们二人也快步顺着原路返回,就在回到墨山家门口时,见到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俩女子,远远望去,她们衣裙偏白,就那么站着,也不敲门不动。
我们二人便不约而同慢下步子,缓缓靠近一些。就在这深夜时分,清冷冷的月光正上而下落在她们疑似白色的衣裙上,随着我们走近些,才见衣裙似乎还以黑线收边,因此细细看去似是她们身上泛着淡淡的黑气,而二人站在那不带动弹,且衣裙遮住了鞋子,煞是诡异。
我们二人见状同时停住脚步,对视一眼,顿时我懂了花易也怀疑站着的不是人。
我正打算掐诀,花易一手按住我,并掐指一算,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于是我们二人轻手轻脚上前,在他们身后站定,花易带着中气不悦的开口道:“何人在此?”
声音刚落,只见那二人猛地一跳,同时跌倒,动作还挺齐,场面非常滑稽。二人坐了个实打实的屁股蹲,跌跌撞撞爬起来后,转身看向我们,愣了好一会。我仔细就着这月光辨认,居然是串瑶母女二人。
我疑惑开口道:“串瑶?”
串瑶立马想凑上来像往日那般拉我手臂,我赶紧后撤一步,道:“有事说事,没事请滚。别大半夜在这吓人。”
串瑶愣生生被我的话刺的停在原地,尴尬的看向花易,花易不耐烦的蹙起眉,对串母道:“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此刻串母也不说事,倒是问我们道:“你,你们,真是术士啊?”
我翻了个白眼,越过她们母女,正想去开墨山店门,我想尽快回去休息。花易也跟随我脚步,没再理会她们二人。
忽然串瑶快我们一步扑到门前,且因为没站稳,还磕到了门缝。后她似乎是习惯性的,转头就双目含泪,声染哭腔,对花易道:“花哥哥,瑶瑶疼。”
花易很是烦躁的想踹她,此刻串母出声道:“大师,大师,我们有事相求。”
花易几乎是头也不带回的说道:“不帮,滚。”
我本也十分不喜,但我看见过串瑶皱眉,马上要大哭的表情,我太知道她扯开嗓子鬼哭狼嚎的恶心程度了,且这深夜,万一墨山已然休息,那不是得把他吵醒?
于是我皱起眉头,捡起地上落叶,顺着坤位一抛,叶片显示了坤为地的本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便晓得这是要我们先听听她们所来何事,再做定夺。
我便上前牵起花易,将卦象告知,花易看了叶片一眼,不耐道:“有屁快放。”
此刻串瑶收起了想哭的表情,串母忙道:“我们,我们是想请你们帮我们在花灯节镇场子来的。”
我疑惑道:“你们也能算是艮汗镇有头有脸的人?啊?”
串母臊红了脸,串瑶反驳道:“谢可,你别欺人太甚了。要不是我只知道你们,我也懒得请你们。”
我掏了掏耳朵道:“这咋了,脏东西真多。塞得我耳朵痒痒。”
串瑶不依不挠道:“我们请你们是给你们脸,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外地来的,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们会这些。”
花易冷冷的瞪着串瑶道:“那你另请高明,我们不奉陪。”
串瑶见花易眼神后,瑟缩了一下脖子,后道:“花哥哥,瑶瑶的意思是,想让花哥哥帮忙。谁知道谢可她咄咄逼人。”
花易不爽道:“你请我帮忙,你还对我妻子毫不客气。不是,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串瑶忙直起身道:“不是不是,花哥哥,价格好说。”
我见花易背着的手在迅速走卦,似是定了决心道:“行,但是我要你当日收入的七成。不答应便算了。”
串瑶道:“太多了,三成给你行不行?瑶瑶也要生活的。”
花易道:“那就是没得谈咯。”
串瑶不答,咬着嘴唇,花易拉过我要走,串母忙大声道:“七成可以的,七成就七成,还希望你帮忙。”
花易道:“明日花灯节试点,开市一个时辰后,我们去你们摊位。”
后再也不管她们,带着我推门进了墨山店内。
果然墨山已经休息,我们轻手轻脚走进我们屋内,关起门,确认没吵醒墨山后,我问花易道:“怎么就答应了?”
花易道:“我知道你还对她保留了一丝同情,觉得她只是不知你一路经历而来的苦难,因此才嫉妒你。明日,我带你去见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