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纳闷的走上前去开门,后我便听见传来疑似叫骂之声。我与花易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前堂。
只见墨山对门外人道:“你们对花哥谢嫂不敬,还想进来?做梦。”
花易快步走上前,拍了拍墨山肩头,道:“怎么了?”
我也走过去,疑惑的顺着墨山视线看去,只见串瑶母女在门口,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串瑶见我们出来,对花易娇滴滴道:“花哥哥,人家,人家来找你的。这墨老板,好凶好凶,人家好怕的。”
但是无人理她,串母见场面冷了下来,忙道:“我们来感谢昨晚的事情的。”
闻言墨山疑惑的望向我们,但串瑶母女说完自顾自往里挤,墨山花易都是男子,不好轻易接触女子身躯,我一人不好无缘无故强硬拦下人家或者打出去,她们得了空隙,钻了进来。
墨山关上门,愤怒一甩衣袖,走进屋子,传来一声震天的“砰”。而我们二人也没打算请这母女二人进院子,便在前堂直接叫她们有话直说。
她们倒也不拘束,不请自坐在了前堂桌子前,串瑶拿出一本绿皮的账簿道:“这是昨晚你们坐镇的,啧,都说了我花钱问的位置,你们非要乱改。啧,一晚上就得了5文钱一共。”
我也懒得看,只是听完疑惑道:“不对啊,昨晚别的不说,第一位妇人买走那些线,留下的3两碎银,且没等你找就走了。后续来了那么多妇人买线,都是没让你找钱,留下的都是碎银。怎的... ...”
串母也是不解的不断用茫然的目光在我和串瑶之间来回扫视,并开口道:“囡囡,你不是说他们坐镇根本没人来,这5文铜板还是隔壁鲁婶看你可怜,随便买了点线给的?就一单买卖吗?”
花易盯着串瑶,冷冷一笑,不语。
串瑶听后面不改色道:“阿娘,你不在,别听谢可胡说。她非要让花哥改位置的,导致昨晚压根没人来买东西,除了鲁婶可怜我,就只得了这5文铜板。”
然后串瑶对我疾言厉色道:“反正,账簿在这,你自己看。”
我接过那绿色账簿,翻开,确实就写了鲁婶买线的记录,其他全是空空。正当我一头雾水之际,串瑶继续念念叨叨道:“没本事,还非要改位置,晦气得很,一点忙没帮上,啧啧啧,真是无能,贱人就是贱人。”
我把账簿递给串母,对串瑶道:“你的棕色封皮账簿呢?”
闻言,串瑶停住了一张一合的嘴,愣愣看我,半晌,她发出尖锐爆鸣,对我张开她的血盆大口咆哮道:“什么棕色账簿?我就一绿色账簿,我阿娘知道的!你个贱人诬陷我什么?”
花易不悦的气沉丹田,开口,不怒自威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昨晚也看见你棕色账簿了。”
串瑶一瞬泪眼汪汪道:“花哥哥,是不是你看错了。瑶瑶就一绿色账簿啊。你,你不能因为偏袒贱人,就... ....”
花易继续道:“就什么?结巴了?你棕色账簿呢?”
串瑶见卖惨无用,便丢下一个铜板,拉起她娘,转身就走,并道:“反正我说就赚了5文钱,就是鲁婶可怜我。你们诬陷也无用。就这一个铜板给你们,爱要不要。”
我捡起地上的一个铜板,对着串瑶弹了去,铜板打着她后脑发髻上的芙蓉银簪,是之前她拉着我逛市集,求着我买给她的。我把控好力道,发髻没散,但是银簪上的芙蓉银雕应声而碎。
串瑶愣愣转身,看见碎了一地的花瓣,又一次嚎叫道:“你个贱人,还我簪子!”
我冷冷道:“什么你的簪子,这簪子我本没想要,是你求着我给你花了3两银子买的,我还没说要赠与你,你拿了就走。不问自取,视为盗。”
串瑶暴怒道:“我不管你那么多,我拿走了,就是我的。管你答不答应,管你付没付钱。现在你打坏了,你赔我。3两黄金,不然没完。”
我听后捧腹大笑,道:“你逗我呢?先不提这簪子我只花了3两碎银。且说我自己花钱,我没说送你,你自己强行拿走,我没找你讨。今日我打坏我自己物件,你还要我赔你3两黄金?你这算盘珠子,打的十里八乡都嫌吵闹了。”
串瑶忽然跃起,冲我来,花易又捡起那铜板,对她膝盖射去,她吃痛,正对着我三步远处跪下,花易冷斥道:“宵小之辈,安敢如此吓我娘子?找死。”
串瑶发现自己似是站不起来了,就维持跪地姿势,哭道:“娘,阿娘,帮我。”
正当我以为串母又要如之前般对我动手时,忽然她毫无感情对串瑶开口道:“串瑶,你为什么连我也骗?”
串瑶怔住,道:“阿娘,你,你说什么?”
串母继续道:“昨晚我没离开太远,我就在隔壁无人的摊位处坐下了。你们不转头看不见我,我能看见你们。本来我只是想看他们夫妻二人笑话,但凡生意不好,我便拉上十里八村的姑婆老嫂,今日来闹的他们不得安生。”说完串母对我们报以愧疚的神色,道:“可没料到,他二人来之前,摊子无人问津,他二人坐定后,整整一个时辰,你摊子都快被踏破。我看的真真儿的。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有无棕色账簿,但是就凭那么多人买,你怎么着也不可能一夜就5文钱收入。”顿了顿,串母继续道:“他二人走后,你摊位又无人问津。收摊前鲁婶急着缝补孙子衣物,就带了5文钱,买了一捆线。你都多收她钱了,她也没发现。”
说完后串母失望道:“我本想到了他们二人跟前,你会悔改。可我没想到,你,你。”她手指颤抖着指着串瑶,似要晕厥。
串瑶忽然变了脸色,开口,语气戏谑道:“明明是我叫卖的好。关他们何事?虽然他们坐定后才有生意,但是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谁能证明就是他们功劳呢?分明就是那些老姑婆看我漂亮,才买的。关他们二人何事?”
我鼓起掌道:“你不是说,就鲁婶买了么?现在是承认其实很多人买,你前面都在撒谎咯?”
串瑶恼怒道:“那还不是不想给你们钱?偏偏这艮汗镇的烂风俗,还不能不给。呸。”
我继续道:“那你既然承认了顾客不止鲁婶,那么这账簿自然是假的,你真的账簿呢?”
串瑶抵赖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冷冷道:“要不要我动手从你胸前掏出来?要知道你平日可没这么大胸脯。一看就是塞了东西。我没猜错的话,昨晚那棕色账簿就在里面吧。”
串瑶忽然不说话了,我就作势要动手。串瑶道:“解开我定身穴,我自己来。”
花易冷笑道:“我只让你对我夫人下跪,没点你定身穴。你手能动,别装。”
串瑶见自己想趁机逃走的计谋被识破,只能咬牙恨恨拿出胸前的东西,果然是那棕色账簿。
串母忙抢过去,我也跟过去,串母手虽然还在颤抖,但是依然有条不紊的翻着,可见平日没少管账簿,翻完后她喃喃道:“他们二人坐镇那一个时辰,卖出了共计144两银,且那些妇人没让找零。后再无生意,只剩鲁婶的5文钱。是了,跟我见到的一致。”
我听后,阴阳怪气道:“我听着呢啊,史夫人。”
串母猛然抬头,吓一跳,瞬间冷汗全出,不敢看我,走到串瑶面前,抬手给她一巴掌道:“史串瑶,你这妮子翅膀硬了啊!竟敢做出来阴阳账簿的事情。你居然连你老娘都骗!”
串瑶脸颊顶着红印,咬牙偏头不吱声了。
此刻我开口道:“好了,你们要打要骂出去,别脏了墨山的店铺。”
串母闻言转身,屈下膝盖对我道:“谢娘子,是我女儿满嘴谎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听我女儿说,你们要七成,我给你们50两,我们一家要生活,七成太多了,你们看行不行?”
我实在是懒得废话了,对串母道:“史夫人,我呢,受不起你的膝盖。至于钱,说真的,你们从来没信过我们夫妻,来求我们坐镇,也仅仅是心疼请别人更贵罢了。对于你们这种人的钱,不好意思,我不收。我收了会恶心我自己。”
说罢我把那铜板捡起,解开了串瑶的膝盖穴位,然后再把门打开,把铜板弹出去,转头对母女二人道:“请吧。”
串母走到我身边,想拉我手,我避开,串母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女儿不懂事。你们花灯节那日还来,位置你们定,钱好说。可好?”
我冷冷道:“不好。史串瑶不是说了吗,气运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全靠她自己叫卖得力。而我们是没本事的,还改人位置。那么,花灯节那日,你们爱请谁请谁,我们夫妻就不高攀了。”
串母拉着脸色铁青的串瑶正想离去,花易忽然冷声道:“昨晚我们坐镇,既然账簿找到了,七成就得给。我们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不可能白跑一趟。”我愣愣看向花易,他对我笑了笑,继续道:“我算了一番,你们自己看了账簿说的,我们坐镇那一个时辰你们赚了144两,我们走后赚了5文钱。我也不要尾数,你们给我102两便可。说好的七成。”
串母愣住,串瑶愣住,花易道:“求人办事就得给钱,怎么,想恶心我们一番后,逃单啊?我夫人心善,我可不是。要么给钱,要么你们往后一开店,我便坐门口,来一个客人我拦住一个。毕竟让人生意兴隆我需要费力,阻止人买东西,我可不费力。”
串母见花易说的认真,打了个寒战,串瑶不甘心的掏出了102两碎银,朝我们扔来,花易在银子落地前,一个轻功施展,轻松的接住,后道:“这桩生意到此结束。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惹我们。我们也不再接任何关于你们的生意。”
我冷下脸来对她们母女道:“史夫人,史小姐,请滚吧。”
她们母女二人悻悻离去。
我关门后,墨山自屏风后走来,鼓掌道:“真实精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阴阳账簿,什么叫变脸比翻书快。”说完墨山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订了烧鸡,我去取去。”说完便大步离开。
花易忽然对我道:“怎么样,为夫带你见了人心。感觉如何?”
我只觉内心五味杂陈,开口道:“只得说,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不一会,墨山回来了,我们三人便去了后院,吃起了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