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天霍远山不曾回过家,郁星河也没提出过要搬走。两人似乎要一直僵持下去的时候,黎比斯艺术学院的入学通知书悄然寄到了。在事情发生一个月后的周六,郁星河给霍远山发了短信:
“我们谈谈吧,今晚在家里等你,多久都等。”
秋天的夜晚沾上凉意,花圃有些花已经枯萎。霍远山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就看到郁星河在阳台抽着烟,微微皱了下眉,走到他身边说:“抽烟不好。”
“我收到了黎比斯的录取通知了,立冬之后就入学。”
郁星河给他递来一盒烟,声音清冽不见疏离,两人之间好似回到一个月前,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霍远山瞳孔一缩。自两人从海边回来之后,霍远山再也没有抽过烟了,家里也没有再见过烟。霍远山看着郁星河动作没有说话。
“就当是陪陪我。”郁星河眼睛微微弯起,带着浅浅笑意。
霍远山一顿,伸手接过了烟,和郁星河隔着一小段距离,背靠着护栏,点燃后深吸一口,才缓缓道:“什么时候走?”
郁星河避开这个问题,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我可以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吗?”
郁星河双手趴在护栏上看他,琥珀色的眼睛始终清澈,好似只是单纯的好奇,“我之前的事情都和你说过了,没有说的,你肯定也查得干干净净吧,可我对你却只有高中时候的记忆,还有网络上的一些调查。”
他笑着叹了口气。“阿远,这不公平。”
霍远山虚空地看着一个方向,听到郁星河说不公平后眼神一闪,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过去,向郁星河坦言吗?
到时候郁星河会做出什么表情,还会爱他吗?
霍远山不知道。
没有人会接受他时时刻刻病态的监控。
他不得不承认。
他确实很像他的父亲,同样是不择手段的疯子。
可他只是爱郁星河,难道爱一个人也会有错吗?
在得知他过往的一切之后,郁星河还会和以前一样爱他吗?会不会害怕自己,会不会想要远离自己?
一想到郁星河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不会再落到他的身上,不会再朝他笑,一想到要失去郁星河,巨大的恐慌就笼罩住霍远山,难以呼吸。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满天,清如流水般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给广阔大地蒙上了一层浅银色光晕,微凉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霍远山吸了口烟,尼古丁的味道侵入心肺,喉咙生涩:“我的故事并不好听。”
向来高大挺拔的身躯有些萧索地靠在护栏上,他向郁星河平静的陈述着他的过去。
他的母亲是一个偏执的浪漫主义者,为了爱情跟着他的父亲远赴国外。他的父亲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以军火商的身份起家,实际却是个赌徒。他的父亲喜欢漂亮的,干净的一切,而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确实漂亮,生下霍远山后身上不可避免的留下扭曲的皱纹,很快就被他的父亲抛下。
可母亲是没有父亲就活不下去了的女人,始终认为霍远山是导致她爱情不幸的罪魁祸首,对他时常打骂虐待。一开始他生病时父亲还会偶尔回来,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荆棘困住的折断翅膀的乌鸦,任人观赏他挣扎的丑态。
到了后来,父亲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早就不缺他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他的母亲很快也割腕自杀了。
在他八岁那年。
再后来因为他在金融方面展现出的过人天赋被父亲领回主家,和那一群私生子争,像疯狗一样去抢夺那些利益。
他父亲做过唯一的好事或许就是让他读书了。
他的学生时代里充斥着暴力和犯罪,在那样的环境下一点一点的活下来,早就不成人样了。还没来得及展开报复,他父亲就失踪了。他接手他父亲的生意,逐渐洗白,产业也逐渐扩大,而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被他处理了,或死或残,或送进了监狱,送进精神病院,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