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啊。”一道懒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孟嘉航微微喘气的站在门口，额头上还有些汗水。
“你不是训练去了吗？”宋运尔惊讶的问道。
“回来做清洁啊。”孟嘉航理所当然的说道。
班里的体尖都不会训练中途跑回来做清洁，都是提前扫地，晚饭时间另一个组员再拖地。
孟嘉航动作很快，江泱扫完地的时间，他已经擦完黑板倒完垃圾了。
杂物间里，江泱拎着拖把放到水槽里，开水准备洗拖把去拖地。
水龙头里的水猛地一下冲到拖把上，溅了江泱一身水，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水别开太大。”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少年独有的味道。
江泱抬头，逆着光看见孟嘉航轮廓清晰的下颚，狭小灰暗的杂物间，几缕夕阳从一扇小窗照进来，亮到跟这片荒芜泾渭分明，亮到能看见无数飞舞的灰尘。
“对不起。”江泱低声说道，连忙退开，跟孟嘉航保持距离。
他嘴角向下压了压，伸手将水龙头调小一点。
“我来洗吧。”说着孟嘉航站到江泱前面，将她牢牢挡住，水槽里溅出的水落到他的校裤上，落到限量版的球鞋上，落到江泱的心上，涟漪不断。
因着做清洁，孟嘉航跟江泱很快熟了起来，孟嘉航一下课就到江泱位置上叫她擦黑板，要么就是去倒垃圾。
一开始江泱害羞不敢跟他说话，时间久了被折腾烦了也不开心，什么都叫她做了，他干什么?两人一来一往，能闹上一天。
“泱泱，你跟孟嘉航怎么回事呀？”吃晚饭的时候，宋运尔朝江泱挤眉弄眼的笑道。
“什么怎么回事？”今天吃的是江泱最爱的小炒，山椒芋儿鸡。她忙着吃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他天天逗你，班上这么多女生，就你特别哦，班里都有各种谣言满天飞了。”宋运尔笑得一脸八卦，双眼亮亮的。
少年少女的心总是悸动的，对于喜欢这件事有着无与伦比的热度，谁跟谁今天多说了句话，谁帮谁搬了书，谁爱扯谁的马尾，他们观察入微，兴致勃勃。
江泱像被按了暂停键，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眼睛颤了颤，耳尖又悄悄泛上绯红，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饭。
他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应该很害羞，平时就跟班里的体尖说说话，要不是一起做清洁，估计他都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吧。
江泱这样想着，一言不发。
“泱泱，你喜欢他。”宋运尔笃定的说道。她早就觉得好友对孟嘉航有好感，这个小傻子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每次跟孟嘉航说话时飘忽的眼神，动不动就发红的脸，全都是少女心事明晃晃的告密者。
“我才没有。”江泱羞恼地看着宋运尔，下意识反驳道，好像还没成熟的果子忽然被剥掉外皮，露出胆怯青涩的内里。
宋运尔偷笑了一下：“好好好，你没有。”
高中的时候，一切都安静又缓慢，那间不大的教室，有长长楼梯的教学楼，校门口开了好多年的奶茶店和书店，就是青春的全部。
某个穿着校服偶然跟你擦肩而过的人，不过短暂的出现在少女时代里，可这漫长的一生，每个夏天都会偶尔想起他。
晚饭后，宋运尔和江泱刚到教室，就看到大家都在搬桌子。
“你俩快来搬桌子，今天换位置，你们忘了？”班长朝愣住的江泱和宋运尔喊道。
老张昨天说换位置，结果她俩全忘了个干净，这次换位置，江泱宋运尔从前后桌成了同桌，孟嘉航从几列开外调到了江泱前面。
她坐在新位置上，紧张又期待，一直到孟嘉航训练完回来上晚自习，江泱猫抓似的心才安静下来。
“江泱，你帮我搬的桌子？”孟嘉航动作间带着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还有刚从教室外进来带着的闷热夏天的热气，他一坐下来就转头跟江泱讲话。
老张在上面守自习，有同学上去问问题，他忙着讲题，无暇顾及底下的窃窃私语。
“班长给你搬的。”江泱小声说道，班长是孟嘉航的新同桌。
“谢谢班长。”孟嘉航挑了挑眉，转头又换上一副笑脸，轻声对班长说道。
江泱撇了撇嘴，什么时候他也能对自己温柔一点，成天不是瞎指使，就是怼她。
过了会儿，孟嘉航转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奶糖，嘴里还嚼着一颗，含糊不清的问：“江泱，吃不吃糖。”
江泱抬头，看着奶糖有些嘴馋，伸手去拿，可还没摸到，孟嘉航就把手往回收了一下，每次将要拿到的时候，他就收回去，乐此不疲。
“不吃了。”江泱像只被惹生气的小猫，秀气的眉头不开心的皱起。
“好好好，给你吃。”孟嘉航见人生气了，收敛了脸上明晃晃的笑意，语气放低了些，一动不动地看着江泱，非要她拿一颗才作罢。
坐在旁边的宋运尔调侃的看着两人，迎着孟嘉航光明正大的眼神，江泱咬着下唇，脸上又开始发烫，这人真烦，让人莫名难堪，又不忍拒绝，她只好胡乱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好吃吗？”孟嘉航快速回头看了眼还沉浸在讲题中的老张，又转过来看着江泱，轻声问道，狭长的眸子亮亮的，有着不易察觉的希翼。
江泱鼓着腮帮子，像只偷吃的小兔子，嘴里的奶糖是她喜欢的抹茶味，明明很好吃，可话到嘴巴，她又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轻飘飘说了句还行。
孟嘉航弯了弯眼睛，上扬的嘴角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头去问班长和宋运尔吃不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