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羽的夜幕重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夙幽栖独自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无奈与迷茫,对未来的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困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动静。
夙幽栖听力极佳,敏捷起身吹灭烛火,隐匿了身形,手摸向了腰间暗器。
“老大,是我!”门外传来辛未辰七压低的声音。
夙幽栖急忙打开门,将辛未辰七拉进屋内,然后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关上了门。
“黄毛,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来很危险!”夙幽栖皱着眉头说道。
辛未辰七神秘地一笑,凑近夙幽栖耳边说:“老大,我有事儿和你说。我好像没有中蛊……”
夙幽栖一把抓住辛未辰七的胳膊:“你说什么?”
辛未辰七挠了挠头:“就是当时听到那笛声,你们全都倒下去了,可我没什么感觉……”
夙幽栖惊愕地看着他:“黄毛,你那天不是也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吗?”
辛未辰七坚定地点点头:“老大,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是为了装得像,就努力回想一些事情,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疼,疼得厉害就出汗了,这才糊弄过去。
夙幽栖无奈地摇头:“还能有你这家伙都头疼的事?”
他的目光落在辛未辰七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黄毛,俺瞅瞅你的身子。”
辛未辰七一下子涨红了脸,一蹦三尺高:“老大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双手还不自觉地护在身前,那模样活像个炸了毛的刺猬。
夙幽栖见他这反应,又好气又好笑,低吼道:“愣棒,你想到哪儿去哩!俺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辛未辰七尴尬地笑了两声,顺从地挽起袖子,露出了之前放血割破的地方,那伤口处结着厚厚的血痂。
夙幽栖眉头紧蹙,指着那疤痕道:“你的伤口咋会这样?用了那毒蛊,伤口瞬间就能长好,根本不会留疤啊!”
辛未辰七也愣住了:“那天我确实也用了那毒蛊,但发现一点儿效果没有,气得我一出门就扔了,然后包扎了等它自己愈合……”
夙幽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着。“这太奇怪了,难不成公子笙这些毒蛊里掺进去了水货?还是你对这毒蛊免疫?”
辛未辰七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老大。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呢。”
夙幽栖停下脚步,眼睛一亮:“黄毛,如果咱们能弄清楚这件事,也许就能找到解蛊的办法,摆脱公子笙的掌控!”
辛未辰七点了点头:“老大,你说得对。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夙幽栖沉思片刻说:“你仔细想想,你用这药的时候,和其他人有啥不同的地方?比如用药的方式,或者有没有接触过啥特别的东西?”
辛未辰七努力回忆着:“我和你们一样啊,就是按照公子笙说的,把药倒在伤口上。不过当时伤口上好像有点灰尘什么的,我没来得及清理就直接倒药了。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夙幽栖摇摇头:“还有其他的吗?”
想起夏伯吹笛子的时候那毒蛊的毒辣,不太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被影响。
辛未辰七又想了想,无奈地说:“其他的……感觉都和你们一样啊。”
夙幽栖拍了拍辛未辰七的肩膀:“没关系,咱们再从其他方面想想。会不会是你之前吃过啥新鲜玩意?”
辛未辰七一愣,然后苦笑着说:“我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吃住也一样。”
夙幽栖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追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以前的经历,有没有啥可能和这有关的?”
辛未辰七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突然他眼神有些迷茫地说:“这样说的话,其实我想不起来我九岁之前的事了……我只知道我九岁进的丝咫,那年是辛未年……”
夙幽栖眼中露出疑惑:“丝咫?”
辛未辰七解释道:“丝咫也是类似荧惑和蛊羽的地方,只不过那里都是6到12岁的小孩儿。你来的时候都13岁了,所以直接进的荧惑,不知道也正常。”
夙幽栖心中一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样的组织,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死在组织中了呢?
若非尕小伙出现,他或许早已葬身在那里,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顾不上毒蛊,又开始追问丝咫的事:“那你是为何进的丝咫?如你所说的话,丝咫、荧惑、蛊羽之间,定然是存在某种关联的。那么,丝咫的少主、尕小伙还有公子笙,他们的身份究竟是……”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辛未辰七晕头转向,眼神透出一丝迷茫:“九岁之前的事我一直都没什么印象,也不记得为何进的丝咫,我只是总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场大火……”
说着,他突然抱着头蹲下,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好似正在被什么东西侵蚀。
夙幽栖一惊,急忙扶住他:“黄毛,你怎么了?是不是毒蛊发作了?”
辛未辰七却摇摇头,痛苦地说:“不是,是头疼,每次我试着去想九岁以前的事,头就会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夙幽栖扶着他,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以辛未辰七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是装不出来的,但他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些诡异的秘密。
九岁之前的空白记忆,奇怪的头疼,还有这目前对他似乎毫无影响的毒蛊……
夙幽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外面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随之而来的嘈杂的喊声和打斗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夙幽栖和辛未辰七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把公子笙带过来!”一个粗粝的声音大喊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挣扎声和林淮湫的慌乱的呼喊声:“……住手!蠢货!你想害死我吗?”
夙幽栖和辛未辰七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十几个蒙面人押着林淮湫走进了院子,将他挟持在手中,兵不血刃就控制了局面。
“你们放开我!竟敢闯我的地盘,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林淮湫壮着胆大声威胁,眼中却流露出色厉内荏的恐惧。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公子笙,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别忘了,我随时能让你血溅五步,你可以试试看!”
林淮湫微微低头便能看到他手中寒光闪烁的刀刃,他强装镇定,换了一副嘴脸:“壮士,是我出言不逊了,还请壮士勿怪,不知尊驾所求为何?只要我有!定双手奉上!”
“哼,乖乖把丙子戊六乙交出来,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夙幽栖听到自己的代号,心中一凛,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他,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林淮湫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暗想,一个蝼蚁而已,死了也无人在意,何况就算他们带走了他,没了他定时发给的解药,也会很快毒蛊发作而死。
但一定要稳住局面,不能激怒了这些亡命之徒,毕竟那刀就堪堪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犹豫了片刻,大声道:“好,我把他交给你们,还请尊驾刀下留人!”
夙幽栖没想到公子笙为了保命,竟如此轻易地就把他出卖了,不禁愣了半晌,气得在心中大骂。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房门就被猛地踹开,夏伯带着几个手下冲了进来,将他和辛未辰七团团围住。
“他就是丙子戊六乙!”夏伯恶狠狠地说道,给了个手势,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冲上去,把夙幽栖按倒在地,绑了个结结实实。
辛未辰七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夙幽栖用眼神制止了。
现在反抗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而且他也不能让辛未辰七因为他而陷入新的危险。
夙幽栖被林淮湫手下的人带出了房间,院子里一片狼藉,为了保卫蛊羽受了伤的几名孤儿被扶着站在一边,神色愤懑。
林淮湫看着夙幽栖被带走,脸上有着阴狠和不甘,还有一丝恐惧,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夙幽栖被推搡着走出了蛊羽,心中不安。
为首的蒙面人看了夙幽栖一眼,冷声道:“原来你就是丙子戊六乙,终于找到你了。”
那声音虽然冷漠,却没有多少杀意,但夙幽栖仍不敢放松警惕,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到了你就知道了。”蒙面人不再多说,带着夙幽栖和一众蒙面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蛊羽一片混乱,辛未辰七在角落里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救回夙幽栖!
蒙面人把夙幽栖带上了一辆马车,还递给夙幽栖一个柔软的垫子减轻路途中的颠簸,一路上,众蒙面人虽然没有和夙幽栖过多交流,但却对他照顾有加,不时递上精心准备的食物和清香四溢的茶水,甚至还有新鲜水果和点心。
夙幽栖心中疑惑更甚,这些人似乎并不像是来害他的,可他们为何要点名将自己带走呢?
赶了一天的路后,他们来到了码头。一艘大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船身的装饰简洁大气,透着一股华贵之感。船头挂着一些精美的兔子灯,让人眼前一亮。
夙幽栖被蒙上眼睛,在蒙面人的引导下走上了船。
眼罩被摘下,夙幽栖面前站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身姿挺拔,仪表堂堂,神情肃穆,显出不凡的教养。
而船的上首,此刻立着一个男子。
夙幽栖不禁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