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映月公子无双

    东虞,世子府,后花园中。

    林雪崖看着林婉仪沉下来的面色,不由得担忧道:“二姐,发生了何事?”

    林婉仪轻叹一口气,说道:“渊南下了通牒,说会派人再来洽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来势汹汹,只怕这次……是来者不善。”

    她秀眉紧蹙,神色间的忧虑浓得化不开。

    林雪崖望着她瘦削的肩膀,微微眯起眼睛,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二姐莫忧,我既知晓了此事,定全力以赴为二姐分忧。”

    林婉仪眼中流露出疲惫之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她看着林雪崖自信的模样,心中稍安,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乖张顽劣,但天资聪颖,有他在身边,或许真的能度过这次难关。

    她拍了拍林雪崖的手,勉强露出了笑容:“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雪崖,你可还记得……你的生辰就在近日,过了这个生辰,你就20岁啦。”

    林雪崖闻言一怔。

    他没想到林婉仪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而自己却早已将这个日子抛诸脑后。

    这本该是个重要的日子,可如今,却是他心中深深隐藏的痛楚。

    林婉仪看着林雪崖怔忡的模样,眼中满是疼惜:“雪崖,二姐决定了,要在府中给你筹划一个弱冠生辰礼。你九岁便没了母亲,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如今恰好又来了二姐这里,二姐定要好好为你庆贺一番。”

    林雪崖听闻,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紧接着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温暖。

    从小,林婉仪便对他照顾有加,如今竟还记挂着他的生辰。

    他露出笑容道:“二姐有心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林婉仪稍稍高兴了些,思索片刻,唤来宫女,神色认真地吩咐下去:“务必将请帖送到每一位适龄女官以及家中有适龄贵女的诸侯手中。”宫女们领命而去。

    林雪崖听闻一愣,唇边浮起一丝无奈的笑:“二姐,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可没心思考虑这些。”

    林婉仪却笑得温婉,眼中带上了狡黠之色:“那怎么行?你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趁着这次,正好让你相看相看……再说了,东虞的这些女官和贵女,个个才貌双全,说不定就有你中意的呢!”

    林雪崖扶额,神色中多了一丝妥协的笑意:“二姐,这……罢了,我拗不过你!”

    就在此时,赴涯神色凝重地快步走来。

    林雪崖神色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赴涯附在他耳边低语道:“主上,大事不好!夙幽栖被人带走了!”

    林雪崖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你说什么?”

    林婉仪察觉了他的变化,关切地问:“雪崖,怎么了?”

    林雪崖的嘴唇微微颤抖,看着林婉仪那关切的眼神,差点就将实情脱口而出,但他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若是告诉二姐,只会让她徒增烦恼,而且眼下也没时间解释。

    “二姐,只是些手头急务,别担心。”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行礼之后便快步离开,赴涯紧随其后。

    林婉仪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面上满是担忧之色更浓,但她也了解弟弟,若他不想说,问是问不出来的。

    林雪崖回到行馆,神色阴冷得如腊月寒冬的雪:“可知是何人所为?”

    赴涯单膝跪地:“属下还在查,浣墨的消息中说,他被公子笙遣去青要山找荀草,回来时夙幽栖已经被公子笙交给那些人带走了,孤儿们发现了这个,交给了他。”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银铃递给林雪崖。

    林雪崖接过银铃,那银铃雕花细腻,似曾相识,但他此时思绪纷乱,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让人胆寒的狠厉,杀意顿起:“林笙,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若没有了夙幽栖,自己的大计将功败垂成,且夙幽栖心思单纯,若被利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那些人能在蛊羽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绝非等闲之辈,夙幽栖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他林笙偿命!

    还有那些坏了他的大计的人,他定要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赴涯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那我们……”

    林雪崖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声线冰寒刺骨:“调动所有可用之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夙幽栖给我找回来!至于林笙,敢坏我的事,先留他一条狗命,等我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他。”

    赴涯领命,快步离开。

    林雪崖焦躁不安地在庭院中来回踱步,眼中闪动着疯狂和狠绝。

    他不断梳理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的线索,可脑子里却不断浮现那憨直的笑容和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的眉头皱得几乎绞在一起。

    他不想失去他,哪怕只是……想利用他。

    “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你,只能属于我!”

    画船上。

    男子走上前来,他面容如玉,温润细腻,眉间一点朱砂,艳如落在雪中的红梅瓣,耳垂上雕花的银铃耳坠走路时轻晃,声音霎是清灵好听。

    男子看着夙幽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夙公子,还记得我吗?”男子的声音清脆温柔,像是流水潺潺,甚是悦耳。

    夙幽栖大惊失色,指着自己道:“你知道俺?”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记得,你是谁?”

    按理说这人长这么好看,气质又非凡,一看就是个贵公子,自己没理由不记得啊。

    难不成是骗子?可骗子要真长这样,那被骗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行……

    夙幽栖回过神,使劲摇摇头,自己好像有啥大病!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也对,一年前那日,你醉得不省人事,不记得也正常。”

    夙幽栖眉头一皱,挠了挠头,似乎有了点印象,但当时醉得七荤八素,确实记不清了,小声嘟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男子看着夙幽栖那警觉的样子,唇边带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公子莫急,待到了地方,一切便知。”

    与林淮湫精心设计的得体不同,男子的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风度翩翩而有涵养。

    夙幽栖哼了一声,心中仍然狐疑。一路上,他时刻警觉,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此刻画船上是一片广袤无垠、变幻莫测的景象。

    山水浩渺,先是雨雾弥漫,山峦朦胧,雾散后,月光一泻千里,波光粼粼中,月影沉静如沉水玉璧,渔夫的歌声悠悠渺渺地响起来。

    两侧树木繁茂,偶尔能看到几只白兔蹦跳而过,夙幽栖一路而来,不得不赞叹此地钟灵毓秀,心中的紧张也散去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画船渐渐靠岸,眼前出现了一座繁华的都城。

    “此处是潇湘王都,云梦。”男子说道。

    夙幽栖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困惑,挠头道:“潇湘王都?你把俺带到这儿干啥?”

    男子微微欠身:“在下沈荀,字蘅芜,乃是这潇湘之主,我们进去详谈,夙公子,请。”

    夙幽栖心中一惊,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此时却也只得随着男子走进王宫。

    月色撩人,潇湘王宫如披了一层银纱,处处可见汉白玉砌成的莲花池,晚开的莲花在池中优美盛开,香气清甜淡雅,让人心醉神迷。

    走进淡黄色纱幔装点的大殿,守卫们身着绣着白兔的土黄色甲胄,角落摆放着铸成白兔形状的巨大铜鼎,散发出淡淡香气。墙壁上画着精美的白兔图腾,姿态各异,灵动俏皮,如古老传说中的守护精灵。

    夙幽栖叹为观止,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既奢华,又有着令人惬意的雅致。

    此时的夙幽栖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潇湘王。

    沈蘅芜示意侍卫去通报一声,片刻,一名神色哀伤、身着柳黄色华服的女子在另一个高挑的女子扶伴之下走了出来。

    夙幽栖定睛一瞧那高挑女子,不禁一愣。

    两年前,尕小伙带此人去过荧惑,那白发出尘之姿,着实让夙幽栖印象深刻。

    沈蘅芜看着三人,微笑着简单介绍了一番,夙幽栖急忙行礼,起身时,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南清樾身上停留,实在按捺不住了,便急急道:“南夫人,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您可能不记得俺了,俺和少主一起的时候见过您!”

    南清樾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和恐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见南清樾不说话,夙幽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急切:“南夫人,少主他……还好吧?”

    南清樾勉强一笑,仍然不开口,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夙幽栖看着他,感觉有些奇怪,他怎么一直不吭声呢?

    他分明记得,之前林雪崖调侃自己的时候,南清樾还开口劝阻,声音温柔,有种男女莫辨的中性。

    可现在,他却像个哑巴似的站在那儿,眼神慌乱,面色苍白,让人心生疑窦却又无从猜测。

    这让夙幽栖心里直发毛,好像自己关心林雪崖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看穿了似的,可自己到底在怕啥呢?

    难道是自己真的对尕小伙……

    他心里乱糟糟的,不敢再想下去,急忙转移话题:“王上,本来俺还怀疑呢,可看到南夫人,这心里就踏实了不少。您带我来这儿,肯定有啥缘由,您就直说吧。”

    南清樾也暗中松了口气,决定要单独去找一下夙幽栖,防止自己不是哑巴的事从他口中泄露出去。

    沈蘅芜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天生的温柔好像能滴下水来:“夙公子莫急,先用晚膳,再从长计议。”

    用晚膳时,沈蘅芜细心地为夙幽栖夹菜,说道:“公子多吃些,这都是潇湘的特色美食。”

    夙幽栖的防备已经卸下不少,便也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多谢王上,俺还真是饿了!还真是好吃!”

    沈蘅芜和沈葶苧都被他逗笑:“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吃饱喝足后,夙幽栖与沈蘅芜并肩而行,终是忍不住又问道:“不知究竟是啥事,能让王上大费周章把我绑来……”

    沈蘅芜满脸歉意地向他拱手道:“用这样的手段请公子来,实是无奈之举。是因为近日中寰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我知晓了公子夙家少主的身份,想请公子来此,助我保境安民。”

    夙幽栖听闻百姓受苦,心中的责任感顿时蹭蹭往出涌:“原来如此……可就凭俺,又咋能相助王上?”

    沈蘅芜转过身来,目光中多了一丝信任与期待:“夙公子身负噬梦之力,似能窥探人心,若能知晓中寰将领的心思,我们便能抢占先机。”

    夙幽栖沉思片刻,说道:“王上坦诚相告,俺义不容辞!只是……俺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不成功,您可别怪俺……”

    他想起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噬梦之力,声音越来越小。

    沈蘅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放心,我信你,如有任何需要,但讲无妨!只要护得潇湘百姓安宁,我愿尽所能。”

    夙幽栖微微点头,正欲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突然觉得腹腔内被狠狠扎了一下,疼痛难忍,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沈蘅芜见状,连忙扶住夙幽栖,焦急地问道:“夙公子,你怎么了?”

    夙幽栖只觉得那腹内的剧痛迅速蔓延开来,从头皮到脚趾,都在均匀强烈地疼痛,如被万千只虫子啃噬,痛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蘅芜看他面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快速地渗出豆大的汗珠,急切地吩咐侍从即刻去传御医。

    匆忙来找夙幽栖的南清樾刚踏进别苑,就看到了这混乱的场面,侍卫们小心地把夙幽栖抬上床,御医急急赶来为他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御医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恐慌,摇了摇头:“王上,长公主,微臣惭愧。这位公子脉象诡异,微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似有异物在体内作祟,却又难以捉摸……”

    沈蘅芜的眸色微微一沉:“你再仔细瞧瞧,可有什么线索?”

    御医再次为夙幽栖检查了一番,随后面露难色:“王上恕罪,微臣……这位公子的症状实在太过古怪……”

    沈蘅芜的内心愈发焦灼,他猛地向前一步,大声说道:“一定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的神情急切中多了慌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稳与淡定。

    御医吓得跪在地上,忙不迭应道:“微臣遵命,臣这就去召集众御医共同商议!”说罢,匆匆地退了出去。

    南清樾在一旁也是眉头紧锁,观察着夙幽栖的情况。

    此时,夙幽栖的手臂上突然鼓起一个个如鸟蛋大小的肿块,肿块在皮肤下缓缓移动,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挣扎。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击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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