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魏武,又雨打纷纷。”
“应该是秦皇汉武……”旁边的闺蜜轻声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把校服袖子往下拉了拉,冷风钻得人发抖。
“安然,你妈妈来了。”老师喊她出教室,安然愣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
那个女人穿着旧棉衣,立在教学楼外的树荫下,手里拎着饭盒,似乎还在踮脚张望。光线从斜上方照下来,模糊了她的脸。
安然突然发现,她好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印象中妈妈总是操着异地的口音,有时候会在老师之间来来往往。
北京很冷,但日子如旧,安然如故。她背着书包走出补习班,路过教学楼门口的宣传栏时,踮起脚尖去看那张新贴上的成绩单。
作文比赛:安然一等奖,孺固二等奖。
她心中泛起一点微光,又被下一行的文字迅速掩去:名字是按照排名排列的,
新希望杯一等奖:孺固
华罗庚杯一等奖:孺固
世奥赛一等奖:孺固
外冲第一次模拟考:孺固第一
名字像打印出来的公文格式,一排排清清楚楚,。
“孝孺固以身殉国者也,欲留其身以图兴复乎?”
她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某次课上点名回答问题时,老师念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抬头,只见那个人站得笔直,声音清亮。“这是我名字的意思。”是小学的同学,班级不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补习班花名册发下来的那天,她一眼扫到:安然孺固。两个名字排在一行,她愣了一下,眼前有点发虚。
她草稿纸写满三行,卡在最后一步,咬着笔盖,一头雾水。
“你这步用错变换了。这个排列组合,思考方式应该是这样的”孺固突然出声,语气没有嘲笑,像在解一道普通题。
他走过来,拿起她的笔,在空白角落写下完整的推导过程,字干净利落,像印刷出来的。
那一刻她心里五味杂陈——佩服,也有点倔。她不想被定义成笨学生。
安然是那种需要努力的人。在那个小学生只知道菠萝蜜和剪刀石头布的年代,安然已经知道要提前努力,不能再看电视剧了、少玩一会儿跳皮筋,把时间省下来多写几道应用题。
有一次课间,她从水房回来,路过教室后门时听见几个男生在聊天:“孺固那种人啊,天生就那样了,其他人拼命学,也不过如此?”“像孺固这样的以后能肯定是去北大,.....跟我们不一样,"
她脚步一顿,没有进去。等那几个人走远,她才推门,安静地回到座位。
那天晚上,她把写坏的草稿纸全撕了,一张一张重新折成纸鹤。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折。折纸的时候,脑子很静,像把一张混乱的卷子折叠成一只可以飞的东西。
“安然如故。”记得点名的时候,闺蜜轻笑的cue她。
安然愣了一下,心里百感交集。她说不清是哪句让她难受,是“如故”,还是“安然”。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
但她记得——那是个冬天,她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孺固在前排埋头写题,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像永远没有皱褶,而她满是折痕。
可有些折痕,不是失败的象征,而是折纸飞起来前必须存在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