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

    戚禾体力不太行,做到后面直接累昏过去,同样经历高强度运动,沈知聿却截然相反,整个人非但没有一丝疲惫的症状,甚至比做之前更加精力充沛了。

    他不想睡,也舍不得睡。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哪怕是表面的,虚假的,也足以令他亢奋。

    沈知聿在戚禾入睡前还问了她,问可不可以开一盏灯,他说他想看看她,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瞪瞪回了句那别开太亮了,之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护眼的光线下。他始终用深情和专注的目光看着她,偶尔还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看得时间长了,便不再仅仅满足于此了。

    他会伸手触碰她,用指骨摩挲她柔软的脸颊,温柔、克制,心里什么都没有在想,可即便这样,情绪还是会跌宕,时而高兴,时而低落,像是被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给腐蚀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被戳醒的,摸醒的,还是被亲醒的,只知道总有一个人,一只手,一道影子在干扰她的美梦。

    等烦到她生气了,戚禾直接一个巴掌像扇讨厌的蚊子那样往前呼了上去,力道结结实实,耳光清脆响亮。

    这下不光是把沈知聿扇懵了,戚禾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睁眼一看,就看到捂着脸正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男人,一句话都不说,睫毛煽动,眼神真像小狗。

    但没时间容她细细品鉴,她要是再不动作,对方肯定要把自己盯出个洞来。

    慢慢清醒后,戚禾有些心虚地哎呀一声,然后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背蹭一蹭他被自己扇得又红又烫的脸,一边后悔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一边想尽了称呼给他道歉。

    她说:“宝宝……”

    这么亲昵的语气喊自己,沈知聿还是第一次听,以往她把这个词全使在小猫小狗身上,等到了他这位如假包换的男朋友,就是些唉喂嗯的语气词……

    又在提醒他目前的身份了,沈知聿仿佛如鲠在喉,哪能这么轻易原谅了,谁知道她又做了什么梦,梦里又有谁,说不定不是在喊自己呢,睡得那么沉,一个巴掌就能将她整醒了?

    他不相信,沈知聿不相信地试探着问:“我不是小泥。”

    戚禾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我知道啊,小泥不会亲我嘴巴的。”

    他哼声,眼睛里有笑意。

    他问她:“那谁会这样亲你?”

    沈知聿连续问了戚禾三遍。

    他想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是真真切切拥有了她。

    然而她怎能懂他夜里的多愁善感,她本身也不是很擅长表达情绪的人,更说不来多少肉麻兮兮的话,虽然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好奇怪的,现在这个情形也不对,他们的关系依旧是不正确的。

    想到这个,戚禾有点烦了,伸手又是一拳,语气拽拽地指控:“打死你去,不让我睡觉。”

    沈知聿没忍住笑,慢条斯理地捉住她挥过来的拳头,轻轻掰开,摊开,随后低头亲向她的手心。

    他亲就亲,还非要亲出啵啵啵的声音,戚禾真的很怕肉麻,于是很嫌弃地打掉他的手,结果下一秒又被对方抓住,她继续打,他就继续抓,两个幼稚鬼玩着玩着最后齐齐笑出了声。

    手心搭着手心,离十指紧扣只有一步,沈知聿端详一阵儿,很明确地告诉她:“指甲是有些尖了。”

    戚禾听后没看自己的指尖,而是看他,看了有一会儿,视线多次瞟过他的胸口,上面的红印不见淡化,关于前夜的记忆,已经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她脸红心也跳:“是不是掐的有点重?”

    沈知聿好整以暇的样子:“有点吧,不过还挺……爽的。”

    戚禾被他直白回答一击,平复过后,略有责怪地看着他说:“是你先开始的,让你别那么用力,你以前……”

    她声音停下来,埋头在他胸口,闷闷道:“你以前很听话的,让你停就停了,现在究竟怎么搞的。”

    沈知聿亲了亲她乌黑的发顶,闻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洗发水香味,他耐心地解答。

    他说:“宝宝,人都是要进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能只长岁数吧。”

    所谓压抑越久,爆发力越猛。

    这答案戚禾属实是想不到的,她欲言难止:“那你进步还挺大的,我是说,不只这一方面。”

    沈知聿很是不解:“嗯?”

    “心态呀。”夜里,她的眼睛很亮,谈起这个话题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兴奋。

    沈知聿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戚禾缓缓道来,她说:“你以前呢,我是说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当时,好像对我没什么占有欲呢,虽然表现得很喜欢我很在意我,可是你的想法和行动总是莫名其妙的矛盾。”

    沈知聿给的反应,显而易见是非常赞同的:“你继续。”

    这也算困扰她对年的疑问了,看他不排斥,戚禾索性放开了讲,她也想多了解他一点。

    “我记得我们还在暧昧期的时候,面对其他男人对我的示好,你的表情经常是那种,很平淡,好像无所谓,很包容,你懂我意思么?那个词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知聿再一次直白道:“你是指我愿意给你当男小三的事情吧。”

    戚禾被他看得渐渐心虚了:“嗯……”

    他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心虚的,实话实说罢了。

    沈知聿捏捏她的脸,而后平淡地述说着。

    “因为我当时没想过,我会是你心里比较特别的那个人,现在也一样。”

    闻言,戚禾眼神一怔。

    沈知聿很快陷入沉重的回忆当中。

    他们总是断断续续的分别又相聚,孩童时期的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纯粹和悸动,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然不复存在。再次见她时,她竟是用一种陌生且冰冷的目光打量自己,在他发觉其实自己无法接受这段形同陌路般的关系时,她就已经离他很远了。

    偶然在校园的某个小径相遇,她的眼神也只是从自己身上轻轻扫过,她会对自己示意礼貌微笑,也会平等对他身边的男性,她从不刻意为自己单独停留一秒,却会在擦身而过之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等他反应过来,差一点就要感到窃喜时,空气里只余她走后留下的香气。

    这样的场景多了,他开始计较她在自己和别的男人身上施舍的目光长短,次数,程度。更让他开始怀疑她眼神中的用意,她是否在狩猎,而他只是其中之一,此念头一经产生,他的反应非但不抗拒,不厌恶,甚至想奋不顾身自投罗网,可事实不是的,他并不是特别的,她对每个男人都一样,一样的不经意,一样的瞧不上,看清的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会是她的猎物,起码还有个让她伺机抓捕的动机,然而他对她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然后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是不是自己离她太近了欠缺边界感,是不是他太小气,她才不喜欢自己的。

    在爱她和恨她之间,他频频抓狂,她讨厌她的若即若离,厌恶自己的患得患失,可每当他想要放弃、摆脱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总会以一种“柳暗花明”的方式再度升温。

    “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沈知聿内心其实不太平静,“我当时就在想,既然做不成你的唯一,那就当别人的第一第二第三……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总有人坚持不下去的,因为我特别想和你走到永远。”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告白,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解培开,他深知打感情牌换不来想要的结果,但有些情绪,积压得太久了,是需要一个流露的出口的。

    他给了她年少时青涩的心动,在曾经晦暗破败的光阴里,于黑暗角落为她点灯,要她怎么忘却。

    她不懊悔自己开启的这个话题,虽然过于沉重,虽然她想流泪。

    “谁说你不是特别的。”

    这句话戚禾讲的特别轻,轻到像风不留痕迹,她有些不希望他听见,故意打趣,同时为自己辩白。

    她掐他的腹肌:“我没你想的那么坏好吧,我这人虽然其他运气差点,但是桃花运出奇好唉。”

    “小学一年级我抽屉里就一大堆情书了,字写的鬼画符一样,小屁孩懂什么呀,我从来没当回事儿。”

    “初中阶段人也没完全发育,瘦的像电线杆,长的也不是很漂亮,主要是太瘦了,都脱相了,可总有一些死皮赖脸男往我跟前凑,那时候流行小团体,就我们俗称的精神小伙,大哥带小弟,霸气侧漏的大哥领着几排小弟走在前面,看见我居然会害羞地捂脸,老天爷,这都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沈知聿笑得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小禾魅力无边咯。”

    被夸了,戚禾开心,她一开心也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

    此刻她几乎是趴在了他身上,乱动的手指像跳跃的火点,沿着薄肌的线条一路往下烧,烧到关键位置,他便立即喘出声音,不似前夜的痛苦与欢愉,但十分压抑了。

    不过戚禾还想和他多聊一聊,她不紧不慢地问:“那后面我们在一起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背叛你?”

    他有些被问住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不是没想过。”沈知聿说,“男人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勾引人的手段比三十六计还狡猾,与其担心你三心二意,不如多多提升自己,反正怎么样都不是你的错。”

    戚禾嚯了声:“那你可真猖狂,怪不得后面占有欲那么强,敢情有了底牌,一个名分就这么重要?”

    “你居然这么问我?”沈知聿睇她一眼,咬牙恨齿的,“也不知道你哪里看出我心态好的,但凡有男人多看你一眼,我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你别说了!”

    吓人,吓死人。

    戚禾被吓得瞌睡虫彻底飞没影了,赶忙捂紧他的嘴,害怕他继续讲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出来。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但是,我指的心态进步,就是你越来越……”她望着他,眸色深深。

    “我也很想有个人,可以全意全意对我的。”

    呼吸和声音一同落地,他们相拥。

    她耳朵紧挨着他心口,聆听怦怦声响,忽然发出如热泪盈眶般的感慨。

    “我好开心。”

    他回应她,说我也是。

    情到浓时,彼此的对视被赋予百转千回的意味。

    然而他早就被她摸得心猿意马了。

    闲聊的心情退去,沈知聿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额头与她紧紧贴着,两人唇瓣有意无意地相擦,气息炙热扑面而来。

    他亲她的鼻尖,语气好似哄骗,“既然开心的话,再给我点奖励好吗?”

    她还没完全沉溺进去,“上一个还没……你现在就要兑现吗?”

    “先欠着。”他说。

    “那这次你想要什么?”

    “骑腹肌怎么样?”

    “啊?你确定这不是对我的奖励?”

    他埋在她颈窝,边吻边咬边喘:“你开心我会更开心。”

    愉悦感顿时直线飙升,戚禾手心往下按:“那我脱衣服了。”

    “脱。”

    这一折腾直接快进到早晨,家里的小朋友饿不得,老早就开始跳上跳下喵喵大叫,沈知聿给它倒完猫粮也没补个觉什么,房门锁好后便揣着钥匙逛超市去了。

    戚禾睡到中午直接被饭菜香醒,洗漱过后随意套了件白衬衫便飞奔到餐厅。

    “天呐。”看着满满一大桌的食物,简直色香味俱全,戚禾疯狂分泌吞沫,立马朝他比了两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怎么身上全是优点呢!”

    “还行。” 沈知聿谦虚道,递过去一杯鲜榨柠檬汁。

    戚禾迟疑地喝了一口,轻微皱了下眉,紧接着喃喃道:“我现在不太爱喝这个了。”

    沈知聿把猫抱到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是太酸了吗?”

    “嗯,太酸了。”戚禾皮笑肉不笑,把手机丢在桌上,“下次榨橙汁吧,更甜一点。”

    “好。”

    白天不似晚上大胆、意气用事,这会儿两人的行为举止都有些冷静,只吃饭不怎么聊天。

    吃到一半时,沈知聿边撸猫边问她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假期马上要结束了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

    戚禾大致讲了讲:“明天周五,有个动员大会需要回公司参与一下,周日是月月生日家里要给她庆生,所以周六那天想带她去游乐场玩一玩,上次不是没去成嘛,剩下的几天准备待家里睡大觉了。”

    沈知聿点点头:“也行。”

    “咋了。”戚禾觉得他有话要说,“你该不会有什么活动需要我陪同吧,事先声明,不穿高跟鞋。”

    “没有的事,不过确实有个活动。”

    沈知聿说着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门票:“你不是一直想去景城的艺术馆?这一周正好有展次。”

    “这种小事你都还记得呢?”戚禾拿着门票看了又看,甩了又甩,“这票还挺难抢的,不去的话是不是有点可惜啊……”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声气。”

    沈知聿说:“想去就去,看你心情。”

    “那不去了,我最近心情还挺好的。”说罢,她把门票折叠,塞进了手机壳里。

    沈知聿瞧着,嘴角浅浅地勾了勾。

    饭后晕碳是常见现象,只和豆泥玩了两回捉迷藏,戚禾就晕得在沙发上合眼了。

    沈知聿处理完邮件走到客厅,就看见沙发上的一人一猫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豆泥这个机灵鬼 ,似乎担心戚禾睡着睡着会从沙发上滚下去,所以像个士兵一样坚定地守护在她身边。

    听见沈知聿靠近的脚步声,豆泥当即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主人暗示了什么,而后模样变得呆呆的。

    没两秒,豆泥跳下沙发,还没熟睡的戚禾听见了沈知聿欣慰的夸奖声。

    他说:“好乖。”

    戚禾下意识睁眼,只看见一根摇着尾巴跑远的影子,另一个影子很快覆了下来,停在眼前。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困意满满地问:“它要跑去哪里?”

    沈知聿还是那个理由:“饿了,跑去找东西吃。”

    戚禾感到奇怪:“怎么就饿了,不是刚吃饱么。”

    “谁知道呢。”沈知聿温柔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吃了像没吃一样。”

    她只是困了不是醉了:“那你等下记得喂它喝水,小心噎到,担心呛到。”

    “嗯,我会慢慢的。”

    沈知聿看着她身上,他的白衬衫。

    他记得自己有准备适合的衣服给她,叠放在床位,许是她没留意到,然后翻了他的衣柜 ,于是就这样穿了一件只能堪堪遮住腿根的,在他的房子里随意走动。

    他伸手解开了她衣领的纽扣。

    她心跳速度快得异常,直到糖霜在他指尖彻底融化。

    窗外。日光旺盛。

    又有谁能预判,接下来几日。

    大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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