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亮光的洞口处。
不走运的是,通道到这里就断了,前面被堵死,顶上是个巨大的破口。
破口外的世界比管道中也没亮多少,还是那种烟尘缭绕的样子,能见度很低。
只能隐隐绰绰看到许多高大的树影,他们应该还是在树林之中。
“我上去看看。”布兰说。
周菱忙道:“我也一起。”
布兰制止了他:“人多反而不方便隐藏,你守在这里,有突发情况还可以支援。”
“那你身体能行吗?”周菱看向他左腹。
“嗯。”
说完,布兰就踩着旁边的几块石头轻松爬了上去。
他走了以后,周菱也踩上去,准备探出头帮忙警戒。
谁知他右手刚扒在破口外沿,一下就摸到了什么很粘的东西上。
刚要抬手瞅瞅,就像触动了机关似的,一阵猛力从右手传来,胳膊差点没给扯断了。
“啊啊——!”
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钻过茂盛的树叶,一下被甩在什么很有弹性的东西上,晃晃悠悠挂了起来。
肩胛处传来剧痛,他忍着疼挣动了两下,才发现整个右手、以及半个背部,似乎都被粘住了。
粘住自己的是些半透明的长条,每一根都有一个手掌那么宽。
这些长条纵横交错,延伸到很远,在树冠之上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周菱此时分明就是只触网的飞虫,孤零零挂在半空中。
他不敢再妄动,可已经迟了,网上传来震动,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快速向自己奔来。
幸好左手还自由,他立即激活光刃,沿着自己的轮廓在网上划拉了一圈。
长丝断裂,周菱骤然下落。
幸好下方就是茂密的树冠,他被层层拦截,最终掉在了一截树杈上。
此时他背上还粘着那种丝,又跟树干粘在了一起。
来不及处理,耳边传来树叶刷拉拉的响声,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只足有四米高的大蜘蛛,正挥动几条长腿在树干间飞快穿行,转瞬间已来到自己上方不远处。
周菱看到那蜘蛛鼓胀如球的肚腹,上面满布着诡异的彩画。
画蛛!
速度快,擅防守;教科书上的这六个字骤然闯入他脑海。
他立刻端枪连发了好几颗子弹。
每一颗都瞄准那三角形的头颅,可惜都被闪避了过去。
瞬息之间,巨大的蜘蛛来到面前,向他猛扑过来,那两颗至少三十公分长的毒牙,清晰映入了周菱的眼底。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画蛛胸腹间坚硬的鳞甲被打得火星直溅。
在迅猛的火力压制下,它被迫放弃进攻,迅速做出闪避动作,跳入树冠隐匿了起来。
“快下去,回排水管!”一个声音喊道。
周菱眼前一亮。
是布兰!
他不知何时也爬上了树冠,集中火力支援自己。
趁着画蛛被压制,周菱赶紧掏出试剂溶掉背后的蛛丝,在树枝间跳跃着往地面逃。
眼看着就要落地了,没想到从树冠中居然射出一条蛛丝,穿过层层障碍,精准裹住了他的腰身。
周菱瞬间弹射起步,被拽着急速往上。
无数树叶树枝树干抽打在他头上身上,即使全副武装也被冲击的头昏脑胀。
在极度混乱中,他很快被拽到了画蛛身旁,非常靠近它腹部的出丝口。
就是现在!
周菱猛然发难,举起已经激活的光刃,用尽全力从出丝口捅了进去!
画蛛的鳞甲硬度虽然非常高,好在它的内部十分柔软。
三米长的利刃直插到底,周菱抓紧机会又在其中搅动了一番。
剧痛让画蛛发了狂。
嘭的一声,一只后足狠狠蹬在周菱胸口,一下把他踹飞老远,重重撞在树干上。
“啊...”周菱腹背受创,喉头发甜,从唇角淌出鲜血来。
好在蛛丝还裹在他身上,把他吊住了,不至于立刻掉下去摔死。
然而画蛛还不肯放过他,拖着受伤的腹部来到他面前。
阴冷的鼻息喷薄在周菱脸上,他暗暗握紧了光刃。
双方都蓄势待发。
突然,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擦过周菱的头盔,射中了画蛛的头颅。
紧接着又是两发。
大量淡蓝色液体混合不知名糊状物喷溅出来,这只巨型蜘蛛浑身颤动,在高高的树枝上再也蹲不住。
随后庞大的身体一歪,向下掉落。
而周菱还被它的蛛丝紧紧缠着,反应不及,也被拽着向下。
他连忙挥刃斩断蛛丝,但已经迟了,失重感让他心底一惊,双手在空中慌乱抓挠。
布兰突然从斜刺里蹿出来,温热的手接了一把,却没拉稳,反而被带着一起坠落。
两人紧紧抓住对方,经几根树枝缓冲过后,还是重重着陆。
触地的前一刻,布兰一个翻身,在下面当了半个肉垫。
“呃!”
周菱清晰听到了他喉间溢出的半截痛吟。
不及起来查看,下一秒,身体竟滚动起来,原来两人正好摔在一个陡坡上。
他们刚经历重创,一时根本止不住翻滚的趋势,一路滚下了坡底。
有句老话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可巧那坡底有个怪模怪样的“大缸”,两人直接一前一后投身其中。
“咳咳...呕...咳咳...”
缸中盛着冰冷刺骨的黏稠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气,周菱猝不及防被呛进气管,顿时咳嗽干呕不止。
这液体不仅恶臭黏稠,而且弄得缸壁非常滑,两人半身泡在其中,一时连站起来都困难。
更糟糕的是,液体里还游弋着许多巴掌大的怪鱼,都长着细长的鼠尾,对他们群起而攻。
这些鱼用尖利的牙齿,疯狂撕咬他们的作战服和皮肉,两个人只有四只手,捉也捉不尽,杀也杀不完,苦不堪言。
他们拼命使用粒子枪和光刃在缸壁上招呼,可惜全无用处。
绝望中,布兰收起武器,不顾鼠尾怪鱼的撕咬,艰难从粘液中站立起来。
“你先上去!”他喊道。
然后他抱住周菱,尽全力托举起来。
就这样,周菱得以扒住大缸边缘,最终翻了出去。
“呼...呼...”
他剧烈喘息,爬起来试图找东西救出布兰。
好在缸周围有些野草看着还算坚韧,他赶紧用光刃去收割。
幸运的是,随着野草被除去,他无意中发现,这缸的下方竟然连着一截粗壮的植物根茎,一直向下扎根进土地。
周菱直觉这个或许就是关键。
他用光刃割不动,就立刻掏出个小型能量炮,直接埋在根茎旁引爆了。
砰的一声,尘土漫天,大缸应声而倒。
布兰裹着满身黏液滚了出来,周菱赶紧跑过去半抱起他。
“呕...”
布兰呕吐着,他喝进了不少黏液,都混着黄色的胆汁吐了出来。
等全部吐干净了,才恢复些精神。
两人看着四周混乱的景象,只有无奈相视苦笑。
他们都受了伤,一身狼狈,亟待休整。
其中布兰本就是带伤赶路,又经历这一场恶战,严重消耗过度,现在不但并发症猛烈发作,而且浑身酸软,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
而周菱也莫名觉得内里发虚,腔子都被掏空了似的。
两人都急切想要进食,好在包里还有几块蟒尾虾肉,弄熟就能吃上。
此处不安全,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寻路往回走。
等回到杀画蛛的地方时,周菱想起之前休伊斯提过,这种蜘蛛的腹肉非常美味;他就着重搜寻了下,想看看尸体掉在哪儿了。
没想看来看去居然找不见。
还是布兰提醒他:“是那个。”
周菱顺着方向看过去,只有一堆残破的垃圾。
一开始他还疑惑,猛然反应过来,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从画蛛掉下去,到他们弄坏“大缸”回来,相隔最多二十分钟,如此短时间里,一只4米高的庞大蜘蛛竟被吃得只剩下这么丁点儿。
看来这片区域的凶险程度,还在他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