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梨花起床。朝晖透窗而入,映得西壁之上一片儿桔黄。她理顺了乱发,走出宿舍,呼唤门警高吉,开开铁锁,敞开了华姿飞马皮毛厂的大门。 博野县人高吉,65岁,宽脸堂,体格矮壮。开门的时候对梨花说:“你不知道吧,黎明以前彭确押着货车去了河南省秣陵镇。” 梨花听说,心里一阵伤感,又说不出口,她这次重新回厂似乎因彭而来。在她的心目中,彭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自己则如树下的一丛芳草,如遇骤雨狂风,彭、则能遮挡风雨。 她沉思着行至田间路口,驻步东望,远看村林相连,辽原空阔无边。在那林天交接之处、一轮红日初升,浩然横穿浓厚的气层。眼望蓝天之上,飞挂的云朵被镀成繁花盛开,簿云染就黄绢红绸。此时此刻的太阳宛如一枚赤透的红玉。 她晃晃忽忽,一幕从身后拥搂的镜头在眼前浮现,这幻觉才上心头,便面如桃花似的一度羞红;为什么和未婚夫佟飞面对面相拥都沒有碰撞到性感神经?挣扎是让傻姑娘们看的,我何尝不愿叫他拥搂到天明。静下心来,为什么又空落落地,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竞然淡漠了从公路上跑步的心情。默然暗自思寻:“他没讲出门的事儿,走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哪有心情览阅风光,没精打采地回宿舍。又闻到了浊酒的气息,急忙推开窗户通风走味儿。梨花心情不爽。“光知道打扮,臭美吧,这屋子里是什么味儿来,真闻不到吗?” 丹霞洗着头发,张苹刷牙,飞燕对着镜子描眉。仨人好像都没有听见,梨花自觉无趣,她也梳洗打扮了起来。 华姿纺织集团公司下设毛纺、织布、人造皮毛厂三个单位,毛纺厂的车间主任,小个子孙辉来到了皮毛厂生产办公室。 生产副厂长高魁,起身让座。“有事吗?孙主任。”孙辉挺难为情地说道:“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请你发扬一下风格吧,把刚来的几个纺纱工调过去纺纱,你看怎么样?”“孙主任,你净开国际玩笑。我眼下还有四台十六路圆机开动不起来,你给调一个工人过来,我也不嫌少。”高魁直言相对。精明的孙辉小眼儿乱转,他也没词儿,无颜再求援,只好告辞而去。 高魁膀乍腰圆,身穿深灰夹克,浓眉阔目,容貌粗犷,知人善任。任命丹霞接替乙班的班长,张苹、飞燕布料舒棉,梨花织布。早八点提前十五分钟进车间换甲班下岗。乙班值班女工26名,10人操作4台梳棉车,布料接条;16名女工绕行20台圆机织布。 三十来岁的打料工驼背张羊,伸手指着梨花说:“哎,你脸上怎么贱上了污点?”梨花信以为真,掏出小圆镜便照......她又环顾左右,才发觉是张羊存心戏弄。即刻面露愠色,鄙视地斜瞪了驼子一眼,继续绕行圆机,眼观纱条,信步循环。 “张羊,你真是老鼠吻猫,玩命找死儿。”身高脸白二十一岁的剪烫工马骏,开玩笑似的一语双关。车间主任王亚兵,他那合成一条线的眼睛此时已经睁开,“滚出去,不准扰乱车间秩序。”他嘴到手到,一拳打中了马骏的脊背。原来猫就在这里,两个人看架势不妙,老鼠似的灰溜溜地跑掉了。 在这一段日子里,马骏时而给三号女宿舍送上个季节短缺的西瓜,张羊隔三差五的送袋五香瓜子,十八岁的打料工,黑巴巴俊俏的石磊,还特意给梨花买了块电子手表。驼背张羊经常赠送女工瓜籽成了习惯性,久而久之众口曰金,封了个绰号“瓜籽”。 有一天这“瓜籽”张羊又走进三号女宿舍,递给梨花一包五香葵花籽就走。梨花面对丹霞、张苹、飞燕,皮笑肉不笑地说:“吃吧,咱们吃孙,绕孙,不谢孙。”她那神色微露腼腆,透着几分狂放的眼神,惹得姑娘们眨着眼儿,吐着瓜籽皮偷笑…… 虽说话本无心,刚巧石磊路过听到。他爱恨交加,当众责骂梨花:“嘴馋人浪。”梨花怫然作色:“石磊你真是屎克螂打嚏喷,满嘴喷粪!”横眉冷目,从此不再理采他。 石磊为了表白自己真心地爱着梨花,忍痛在胳膊上烧烫了五个不怎么规矩的字痕,“梨花我爱你”,其中爱字格外个大。看准机会,趁四下无人之际,便挽起袖子让梨花看到。感动得梨花面泛红晕,内心如潮,一瞬间又目光微合,神态似乎冷血无情。 爱情深沉的付出,如果得不到回报,有时会向极端发展。这天乙班倒换成夜班值勤,大约九点钟左右,梨花看守的织布机该换纱锭,她急忙奔仓库取纱。正当她弯腰伸手拿纱时,背后突然有人搂住,她“哎吆”一声,纱锭落入箱中,唬得浑身颤抖。 车间主任王亚兵听见惊喊,闻声赶到。目睹梨花抖嗦不停,又看见石磊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他明白了什么,气得咬牙切齿地怒骂:“你这畜生!没半点人性。”喝令石磊立时刻卷铺盖滚蛋,连夜把他轰出了厂门。 此时的梨花又悲又悔,又不知道石磊夜投何处,只有拍门饮泣。零点下班,她躺在床上通宵没能成寐。 时逢五一国际劳动节,举国上下进入旅游盛期。华姿集团公司的工人食堂给工人们改善伙食,免费聚餐。并且歇假一天,养兵蓄锐。 晚上由公司股东、副厂长韩冰女士,协同高魁领队,来到了新时代迪厅。这支队伍女士人多势众,男子显得有些零星。 这群青年一走进迪厅,便令舞池之中呈现出动人心魄的景观。只见一代青春气象蓬勃激发,如马步赛场若九派入海,一时图腾纷呈。变幻莫测的闪光灯穿插交错。从四个角落的电视荧屏上,以麦当娜为首的舞星,半裸着躯体,放荡着激情。“嗷嗷”地欢叫着,扭动着腰肢,错综变换着脚步,放纵着身姿。 迪池之中同样是一片狂放的境界。旋转灯有孔,无数的雪花纷呈,分不清男女。形体都在扭曲,飞旋,大起大落,有如鱼跃龙门;恰似骑马驰骋。总之抬手投足都在注重着节奏而狂欢。任凭长发飘甩,脖子猛摆,你只要激烈地运动,足可令人抒情飞魂。一曲迪士高强音,无论男女冉冉热气如蒸,筋骨分外地舒松。人们离开迪池,纷纷向吧台涌来。 你看,吧台上那位曲线优美,凹凸有致的服务小姐正然应接不暇,快捷地递送着冷饮和雪糕呢。 人们品尝着冰与火的甘甜,心脏得到了充分地调整。缠绵的舞曲又在慢慢地奏响,十来个男子手携女伴,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丹霞跟舞师周勃学舞,她先学慢三,后学快四,随舞之中,偷瞧周勃潇洒的身姿和一头掩耳飘逸的亮发。她那透彻的心湖,按捺不住往日的平静,不时泛起点点涟漪。一双迷人的眼睛时而暗递秋波,凭借擦肩转向之际,挺胸意欲和周勃接触,怎知这舞师周勃目中另有其人,他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从角落处独放的一朵鲜新的梨花,此刻正然向他走来,特邀周勃跳舞,她人犹未到,一股暗香袭来,令周勃顿觉精神为之一振,这梨花如孔雀展翅开屏,展露着飒爽英姿。他们双双牵手揽腰,漫步舞池。周勃一时着迷,趁机会靠近,不过这朵飘飞的梨花,她旋转后仰,总能化险为夷,轻快地闪开,始终与周勃保持着一定的隔距。 “停止舞蹈,开始歌曲比赛。”公司副总冷美人韩冰手拿着话筒向工人讲话:“我们总公司毛纺厂的工人由薛总率领去参加民间歌手演唱会,皮毛厂的工人们就在这新时代迪厅欢度五一劳动节,演唱会特设歌曲奖,歌曲提倡要唱出我们工人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次歌曲比赛以工人们自己的审美观点,评选出获奖歌手,希望大家以唱为快,都能献上一首心中的歌。” 韩冰为了轰动效应,她率先放开嗓子,随着音乐的旋律伴唱了一首“走向新时代”这歌声婉转悠扬,绕梁般经久不绝......于耳。 张苹与马程远同唱:“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丹霞和周勃齐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 高魁来了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梨花一曲“舞女泪”,不知她联想到了什么情景,唱得声泪俱下。那沙哑的嗓音,恰如切身经历,融情于景,催人泪滴。工人们评选她荣获歌手之冠。 主持人韩冰颁奖:“奖励给薛梨花二百元奖金和一本精致的笔记本,大家鼓掌!”下边一片掌声....... 梨花走上领奖台,招手向工人们致意,“谢谢!”,她怀着一颗火热地心向工人们致敬。満怀激动地说:“我衷心地感谢姐妹、朋友们对我的推宠,笔记本我可以留下,记上一笔我们曾经在一起共同欢乐的篇章,把奖金全买成零食冷饮,让大家共同分享我内心的喜悦和感动。” 她眼含激动的泪花走下奖台。“爽”,男士们的呼喊声伴随着手指的猛擦声、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五一节娱乐晚会,工人们玩得非常开心。零点过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新时代迪厅,重回华姿飞马大院,他们走进宿舍还在议论纷纷,余兴犹存。 薛梨花,蠡县柳林村人。潴泷河南口音,十六岁中学毕业,步入打工生涯。毛纺针织均属高手,喜文好诗,爱歌善舞。年芳二十,身高一米六五,体形秀丽,柳眉俏目,长圆脸,久看自然美稍黑,如略施粉黛,便鹤立鸡群美丽出众。 她祖父薛峰,祖传三代中医。因入药极慎,为人疗疾,多品药性不幸英年早逝;祖母刘芳开达聪慧,自三十七岁守寡,拉扯四子三女长大成家。 父亲薛崇,乡村木工,合伙创办木器厂。母亲四川人,张蓉淑,在柳林村务农。姐姐薜毓,出嫁本村张志永。梨花订婚村里佟家,未婚夫佟飞是单传独苗,身材与梨花平头齐眉。 略谈梨花家庭概况,再说农历四月初三这天下午,传达室的高吉通知梨花。“你奶奶的电话!”她赶紧来到门卫处拿起了电话。“干么呀!奶奶。”“回家一趟吧,你未婚夫佟飞说明天和你一起去赶庙会。” “嗯,知道了。”梨花放好电话机,就去找高魁请假。高魁对她说:“这假可不能白请,别忘了给人们带点喜糖回来。”梨花笑了笑,“不就一二斤糖块吗?”高魁取乐:“瓜籽不大,尽人心呗。”“看好吧!”她骑上单腿凤凰,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离厂四十华里的柳林村。 奶奶一直住着七十年代乡亲们互相帮忙砌筑的三间内坯外斗砖房,至今还没圈院墙。梨花自小跟奶奶在这里长大,看见了奶奶觉得格外的亲切。她拉着奶奶的手问:“奶奶,你还好吗?”“这不,你看,我就这样呗!”奶奶手拍衣服踢了两下腿,一副健康状态。 薛奶奶白发童颜,比梨花还高二三厘米,谋面便知当年俏丽。“孙女,你回来了,就别闲着,洗洗手帮我包饺子。”老人家吩咐梨花。梨花手滚面杖转面皮儿,她奶奶动手包着,祖孙俩边包饺子,边说话,“奶奶,人们尽说上庙,庙会上除了人多货全,还有什么吔?我从来就没见过那座庙在哪儿。” “原先县城里确实有一座城隍庙,我年轻时去过那里。这座庙就在古城西小街往北去,护城河以南,坐北朝南,前院有两棵千年古槐,各挂一口大钟,庙里的城王,头戴王冠,下穿莽袍。” “小时候,听我奶奶讲,县北边的胡村出了一个姓柏的娘娘。她四月初四回家省亲,特意去城王庙上香,七品县令前去拜望,小县官见娘娘,他畏畏缩缩不敢近前。柏娘娘微笑着说,‘你看你猴头猴脑地,这哪儿像个县官来!’小县官慌忙跪倒在地,叩头谢恩,‘谢娘娘千岁,为本官加封。” “柏娘娘一时明白过来,特殊给蠡县的县官换上了王侯的衣冠,来治理自己的故乡。她又寻思着,我一个娘娘千岁,在县城庙参拜一城之主,有失体面,又给蠡县调拨银两,重修庙宇,再塑城隍。定期五个月单五日必须竣工,再回家一趟。百姓们为了纪念柏娘娘两次回家省亲的日期,这就是四月四、九月九庙会的来由。也因此蠡县的城隍庙与别的县城庙有所不同。” 梨花津津有味的听完了奶奶讲述的故事,“奶奶你脑子里装的故事儿还真不少哇你呀!” 这会儿祖孙俩人已经把饺子包好,气灶上的铝锅热气正浓,刘奶奶的心情特别高兴,说什么,“遮天盖地一群鹅,咕咚咕咚跳下河。”又吩咐梨花,“看你妈下地回来了没有,叫她过来吃饺子。” 饭后开亮了电灯,祖孙俩喝着饺子汤,奶奶又打开了话匣子。“旧社会,老百姓迷信天命,每逢上庙烧香,乞求上天恩赐,人们图个风调雨顺、夫荣子贵、福禄康寿,如愿者便跪香还愿,以示虔诚。解放前夕,这庙就拆得只剩一片废墟了。解放后,城隍庙这片废址曾一度沦为每逢二、七,便镇压恶霸,□□份子的刑场。竟然惊得民间谁也不敢仗势欺人了。” “五七年以前,这庙会依然兴盛,搭高台,唱大戏,还特邀沧州马戏团、杂技、武术为庙会助兴。一个两华里成方的小县城,一到庙会便显得城小人多。那个时代的青年男女们和现在相比,整个翻了个过,年轻小伙子们多数身穿短裤衩,赤着膀子上庙,这些坏小子们从拥挤的人群中鱼贯穿插,就像光滑无比的泥鳅……” “梨花回来了吗?”是佟飞的声音打断了奶奶的话巴。“早回来了,进屋吧小飞。”奶奶边搭话边推梨花“你还不出去迎接,愣着干嘛?” 梨花外迎,只见佟飞一身浅紫西装,挺显得精神,她面带笑容地说:“进屋喝口水吧!往外边愣着干啥?”“进屋一呆就时间长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梨花下门前台阶,顺西边小街往北走,佟飞从后边跟行,二人走出村外,在田间小路上挽手同行。大二小三月牙显边,夜色半明不暗,梨花眼望着一弯新月,思绪连绵,出口娇吟:“你好像这朦胧的夜空中悬挂的一张银色的弓,而我却是繁星之中那飞逝的流星。你梦幻一箭中的与尔相共,我却燃烧渺小划破了夜空,只留下瞬间那一段美丽生动的痕.....飘落些零星和大地相拥。” 佟飞不解其中之意,连忙辩解:“梨花,你现实一点吧。我就知道,多编一个钢丝笼子,就多一份利润。只要有了钱,他别人就不能小瞧咱们。常言道有钱的王八大三辈,你沒钱儿就得装孙子。” 梨花反唇相讥:“这金钱真的能够买到爱情吗?依我看,也不见得。”“但是爱情也不会去光顾一个遥街求怜的乞丐。”佟飞认为美丽的梨花是看中了他家的富有和那八间飞檐挂瓦的仿古建筑。 “你还别说,当年吕蒙正和薛平贵都是讨饭的花郎。王宝钏虽然经历了一段青春悲剧,但总比杜十娘选择李甲,怒沉百宝箱要好得多吧!”梨花说古论今。 “好吧,明天我给你脸上抹上些泥水,我则割破头,沿街乞讨,求别人可怜去,那咱们才算患难夫妻。”“去你的。”说得梨花又笑了起来。佟飞趁此机会和梨花拥抱在一起。 前面就是灌溉农田的机井小屋,靠墙砌着层层玉米秸。佟飞乘势把梨花拥倒在玉米秸上狂吻。他想在这儿占有梨花,没成想新式腰带越解越紧,反被梨花一把抓住了下尾。佟飞“呀”了一声,痛得一身冷汗。“你净瞎闹,你想要我的命吗?” “你不瞎闹,你这是干什么呢?以后给我放老实点,告诉你,现在不行,结了婚你这样粗暴地对待我也不行!走吧,宝贝,回家吧,别作你的美梦了我的好老公。你那么不禁攥,要哪干什么?呵呵.....”佟飞眼望着美人儿,可望而不可及,只得作罢。他亲自送梨花到家,并且嘱附:“记住,明天七点从村口上车,到县城赶庙会。” “忘不了。”梨花说着已经把门栓好,屋里熄灯以后,晕头转向的佟飞才寻找回家的路。 四月四日,万里晴空,二人乘坐昌河牌出租车贯穿南庄镇,铁道桥西行,定河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自行车队如涓涓细流,奔县城流去。 三百多个村庄的人和车辆,涓涓細流从四面八方溶汇成河,条条小河向海城涌动。县城十六平方公里,三纵四横的大街上更是人潮汹涌。 四十多米宽的中心街上,人车徘徊,澎湃不前。两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千姿百态的向人民招手,希望光临惠顾。 横跨月明河的蠡州商城正在筹建。人潮涌向北关商场,这里八排高楼,四条商业街有些溶纳不下。 梨花和未婚夫佟飞被困在了这物山人海当中。农历四月的天气,特别干燥炎热。他们拥挤的浑身是汗。佟飞的身体紧拥着前边的梨花,使她非常烦腻,不住地乜斜他一眼,面带责怪的神态。 佟飞却不以为然,他倒觉着此刻的梨花,再没有办法不让他靠近。不但不砥柱中流,反而趁着拥挤,故意冲刺,来发泄他内心的冲动,致使梨花对佟飞反感倍增。甚至她后悔不应该赶庙会前来购物。“晚间到超市多好,既凉快,又清闲。”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一家裙装专卖店,同样是顾客盈门。一走进大厅,聪明的女老板就断定她们是未婚关系,有意诚心宰客。 梨花因心情不佳,专门挑选昂贵的丝织品问价:“这件蝉羽裙多少钱?”“蝶舞裙四百八。”女老板更正裙装名称,随口报价。 “请摘下来,让我试一试。”女老板裙递梨花,手指更衣室。梨花试穿后,觉着这件裙装既凉爽又舒服,有点恋恋不舍。 佟飞这次赶庙会以当时风俗,只带来三百元人民币,他恐怕梨花真的要买,“这可如何是好?”便对梨花说:“明年再买这件吧,先买件流行的裙子好些。” 女老板傍腔:“姑娘,你现在不买,等到什么时候?这裙子是上海名牌,三优丝织品。穿上它就觉得凉快,多热的天气也不会沾身儿。这么好的裙装,你不趁此机会,结了婚谁还给买。” 梨花并没太在意,女老板的言语怂恿,她只管狠心砍价:“什么四百八,给你三百八也不少。” 老板的嘴真好使:“姑娘如果偏爱,这一件我豁出去了不但不嫌钱,反而给你撘上二十块。这一回只图你穿上它给小店传传名。”她说着便把裙子装进衣袋递给了梨花。 佟飞暗自责怪:“妈妈太抠,钱儿不让多带。真是丢人不看好日,存心让我出丑。”他难免说话带气儿:“给你这三百元,你等着吧,我回家拿钱去。”把钱塞给梨花想走。 面对大厅里这么多伴侣或者恋人,梨花觉得脸面无光,说:“拿着你这宝贝钱回去!”朝着佟飞扔去。她羞愧无比,一头扎进了人海之中,还故意把挽发解开不让别人看出她来。 佟飞的身材以男士而论,本属矮个子,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人,谈何容易,也只好不了了之。 他孤独地拥挤在人群中,悲观地离开了闹市,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眼望着田野上的麦浪出神,擦了一把潮湿的眼睛。在他的心目中,梨花就是田垄中高出一头,那丛无比锋利的麦芒,自己不小心刺伤了眼晴。不擦还好些,越擦眼越红,这伤心泪儿就越流淌........若想知道二人后果如何?请读后面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