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春棠与陆景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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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人活,就会有人死。
这就是江湖,林春棠所习惯的江湖,死人如家常便饭的江湖。
浑身是血的杀手正隔着摊子注视她。
暮色之下,林春棠收好行装,越过生死不明的障碍物。弯腰捡起地上的烽火戏诸侯。她掂了掂这把刀,估算重量同时,朝着杀手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人平时很是来去无踪,遑论在街头出现。再者说,距他们约定会面之时尚有半个时辰,直到手上的重量消失。她恍然,大抵是恰好撞上了对方的任务对象。
“来都来了,顺手的事。”
这就是对林春棠解释方才的行动了,黑衣杀手对她笑了笑,“于结果而言,还算及时。”
“杨执砚还没到吧,看来我比他早到了一回。”
“小杨哥踩点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春棠的目光落在烽火戏诸侯上,“你雇主要你取走它?”
“烽火戏诸侯,”杀手弯了弯指节,在刀身一叩,却没回应林春棠的问话,只高深莫测道:“传闻里,这把刀美轮美奂,不似凡物。如今一见,真品也不过如此。”
“真品?”她皱起眉头,下意识就要反驳。真品怎会这么草率地出现在街头,而携带它的人又怎会这么草率地丢了性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杀手道:“没道理、不应该,为什么?其中缘由嘛——我也不知道。”
“我只要知道有人下了悬赏,正好让我接到了。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得讲信誉,不该知道的不能知道,也别自作聪明揣测雇主的心思。雇主觉得它是真品,那它就是真品。”
林春棠倒是有些好奇雇主的真实身份了,眼前人总是喜欢卖关子,自己却不觉得自己透露了多么让人抓心挠肝的隐秘,让她心痒痒。
“陆景洲啊陆景洲,你真该庆幸我好奇心不算强。”
杀手笑了,“好奇心太强的人也没法跟我做这么久的朋友。”
没错,略过还没到的那位不提。
此二人相识已有三载,直到今天都还没知晓对方的江湖诨号,更别说家住何方生辰几何。即便是偶然相见,也是省去寒暄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最初林春棠还会替两位友人担忧,才有每过三月聚一次的协定。后来每每见到二人时他们都活蹦乱跳,她终于也放下心来。
这段友谊就这么狂野生长到了今天。
“对了,这次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她引着杀手往自己居住的客栈走,“小杨哥不像你,应该会自己调查清楚再来找我。”
“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不然一会儿他又要说你没礼貌了。”
陆景洲不解,他低头嗅闻自己。随后原地转了一圈,话音带点儿不自知的委屈。
“我没带着血赴约,身上也没有别的味道,哪没礼貌了?杨执砚这人一股子酸儒味,偏偏你也纵着他。”
“他到底哪儿好了?”
林春棠想叹气,但她叹不太动。
“把你身上的毒先撤了。”
陆景洲一震,从袖口、领口、大腿内侧等不同方位掏出了不同种类的毒药。
“化尸粉……”
陆景洲默默地掏出一包黄纸包裹的小瓶。
“七步针。”
陆景洲‘啧’了一声。他解下腰间的匕首,从中抽出三枚极细、极薄的短针。
林春棠戴上自制手套,把这些东西拢起来收到一个小匣子里,放进自己怀里。
看了眼陆景洲的脸色,急忙哄道:“这次就这些吧。”
“小杨哥他有病剑法又好,你们要是一不小心打起来就会很麻烦,只能委屈你多担待点了。”
“也难怪他被勒令不许回书院…”
或许是想到杨执砚发病的曾经,且这几次赴约毕竟都这么过来的。
陆景洲到底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