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许是昨晚难以入眠,第二天早上,温妤竹醒来,已未见苏文霖的身影。

    “少爷呢?”温妤竹懒洋洋坐起身子。这一大早,他会去了哪里?

    丁香一边帮小姐梳洗,一边答道:“姑爷说,今天赶集,他去瞧瞧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买些回来给你。”

    “他为什么不叫我一块去?”温妤竹有些疑惑。

    丁香笑道:“定是看你还没睡醒,想让你再多睡会。”

    温妤竹没多想,转身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眉毛已有些淡了,便拿起螺子黛开始修饰。

    “小姐,你很喜欢昨日表小姐帮你画的眉吗?”银杏看着镜中的小姐,又画上了昨日的眉型。

    温妤竹眨眨眼:“昨日看沁瑶画的含烟眉不错,今日顺手就给画上了。怎么样,还行吧?”

    银杏端详一阵:“小姐聪明伶俐,一看就会。照我说,这眉毛画的,比昨日更好看。丁香,你说是吧?”

    丁香点头笑道:“小姐天生丽质,怎么画都好看!”

    主仆正在屋内闲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声:

    “姐姐,快出来看看!这么多的礼物,我都挑花眼了。”

    温妤竹走出门,只见前厅摆着一大堆首饰摆件,胭脂水粉,令人眼花缭乱。

    陆沁瑶看到温妤竹出来,连忙将她带到那一堆物件旁:“姐姐,这些都是文霖哥刚买回来的,让我们随便挑。快看看,喜不喜欢?”

    温妤竹瞧了瞧桌上的物品,的确个个都是好东西,也来了兴致,便跟陆沁瑶一块挑挑拣拣起来。

    陆沁瑶拿起一对翠绿色的玉坠递到温妤竹面前:“姐姐,这个,是今年新出的款式,据说是跟宫中的首饰用的同一批材料。我瞧着正衬你的气质!”

    温妤竹接过玉坠仔细瞧了瞧,那玉坠通体透亮,青翠欲滴,她名字中带竹,一向喜欢碧色,这倒真合了她的心意。

    她问向陆沁瑶:“为何不见相公?”

    陆沁瑶笑道“文霖哥去向姨母请安了,叫我先把东西送过来和你一块挑。”

    温妤竹一顿:“你也同去赶集了?”

    “对呀。”陆沁瑶笑笑,接着道:“姐姐你别多心,文霖哥不太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怕买不到合你心意的,所以叫我同去帮他参谋。”

    二人正说着,苏文霖走了进来:“怎么样,你们二位可还满意?”

    陆沁瑶跳到他身旁:“文霖哥,姐姐的眼光极佳,挑上眼的,都是上好的东西。我都没她挑的好。”说着,她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温妤竹身旁的玉坠。

    苏文霖走了过去,拿起那对翡翠玉坠:“妤竹,这个刚刚瑶瑶戴着挺合适,不如让给她?这里还有这么多,你再挑件别的?”

    温妤竹看向陆沁瑶,她正一脸笑意。

    温妤竹不愿再多言:“既然沁瑶喜欢,就给你好了。”

    “多谢姐姐,你可太好了!”陆沁瑶命人收好耳坠,又将桌上自己挑中的东西全部装点好,蹦蹦跳跳出了门。

    苏文霖看温妤竹似面有不快,觉着她是舍不得那玉坠,凑上前搂着她:“瑶瑶身世可怜,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母亲怜她无依无靠,就把她接进府照顾。她也着实可爱,说是府中的团宠也不为过。尤其是母亲,总怜她孤女一人,待她如亲生。母亲尚且如此,府中下人都是看风使舵,对这位表小姐无不极尽宠爱。所以,她有时可能会任性一点,你多包涵一些。”

    说着,他又拿起桌上的一副玉镯:“瞧,这玉镯也挺别致,为夫帮你戴上如何?”

    温妤竹任由他戴上玉镯,淡淡回道:“我明白,我不会和她计较。”

    温妤竹进苏府已经三日,除了苏老夫人,府中上下都对她以礼相待,不曾怠慢。但也仅限于礼,这礼都是无比客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唯一与她熟络的,便是陆沁瑶。这个丫头隔三差五就来与她作伴,每次到来,都会将苏文霖与她的幼时趣事分享给她。

    这日,她又带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文霖哥,姐姐,这是我特意做的梅子糖糕,快尝尝。”

    陆沁瑶打开食盒盖子,端出里面的点心摆在桌上。

    温妤竹瞧着碟中的糖糕,像块琥珀色的水晶,闪着诱人的亮光。她拿起一块轻轻嗅了嗅,又咬了一小口,酸中带甘,倒是爽口的很。

    “好吃吧?”陆沁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现在春暖花开,梅子成熟,我和文霖哥在后山摘了不少梅子。为了让姐姐尝鲜,我特意做了这些来拿给你。”

    “姐姐,你知道吗?文霖哥小时候就爱和我一块去梅山摘梅子,他知道我从小最爱吃,不论多高的树,他都会爬上去给我摘。下次我和他带你去,也让你尝尝,保证你吃了就不会忘!你不知道,咱们苏府后园的梅山,是吸收了天地的灵气,日月的精华,结出的梅子个个圆润饱满,汁多味甜,那感觉,就像尝了仙露一般!”

    苏文霖伸手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这丫头,一张巧嘴惯会讨人欢心。你妤竹姐听了,还不垂涎三尺。”

    “文霖哥,你惯会取笑我。”陆沁瑶嗔道,一副小拳头直直呼上苏文霖肩头,顺势抓起他粗壮的手臂,向温妤竹笑道:“啊,我记起来了,当时我从树上摔下来,你正好用这条手臂接住我。这几年,这手臂是越发粗壮了。姐姐,那天他抱你入洞房,你一定能感觉到吧?”

    温妤竹还未开口,只见苏文霖一脸宠溺的弹了一下沁瑶的脑门:“小小年纪,尽想些歪门邪道。你呀,尽早收收心。”接着又看向温妤竹:

    “妤竹,幸好你来了,往后,你可要好好调教她。她要能有你的一分沉静,我和母亲也能安心了。”

    陆沁瑶闻言,放开文霖,上前摇着温妤竹的手臂:“姐姐,妹妹我一定好好跟你学习,希望姐姐不辞辛苦。”然后顺势拿起桌上的梅子糖糕,放在温妤竹手中:“姐姐再尝尝,我亲手做的。”接着又拿起一块糖糕跑到苏文霖面前:“文霖哥,这可是你的最爱。”说着,一手将糖糕塞到苏文霖口中。

    “你妤竹姐还在这呢,这么没大没小。”苏文霖虽是嗔怪,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二人的互动是那么刺眼。

    陆沁瑶伸出绢帕帮苏文霖抹了抹嘴角:“怎么样文霖哥,好吃吗?我特意多加了些糖。”

    苏文霖用手指点了一下陆沁瑶的额角:“这苏府上下,就数你心思最多。”

    温妤竹揉揉脑袋,许是这屋中的香料太过,熏得她有些头昏脑胀,胸中烦闷不已。

    陆沁瑶走过来拉着温妤竹:“走吧,姐姐,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今天天气好,择日不如撞日,文霖哥,我们今天就带姐姐去后山玩玩吧。正好上回摘的梅子快吃完了,我们再去摘些来做梅子糖糕。反正你们爱吃,我就多做点。”

    “好呀,妤竹,这屋里太闷了,咱们一块去外面透透气。”苏文霖连忙附和。

    不等温妤竹回答,苏文霖和陆沁瑶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她,一行人直奔屋外。

    几人驾着马车一块来到后山,满山的梅子果然如陆沁瑶所言,个个晶莹剔透,像一粒粒硕大的紫红色珍珠,引得人垂涎欲滴。

    “哇,小姐,这里好多梅子啊,看着真好吃。”丁香忍不住感叹起来。

    陆沁瑶像只灵活的小雀一般,从一棵矮枝上摘下一粒梅子,塞进苏文霖口中:“文霖哥,你先帮我们试试,看看熟了没,够不够甜。”

    苏文霖脸上笑意舒展:“甜,可甜了。你这丫头真会挑,给哥哥摘了个最甜的。”

    来到野外,温妤竹感觉头脑清爽了不少。只要不看着近处的二人,胸中也畅快起来。她看着头顶不远处一颗泛着光的梅子,想到年幼时自己还在温府,也时常与二哥一同来摘梅。当时,二哥驮着自己,自己就骑在他的脖子上,借助二哥的力量,那长得高高的梅子也能轻易摘到。兄妹二人漫山遍野的撒欢,好不开心。

    “走吧姐姐,咱们一块去摘梅子,前面的梅子更大。”陆沁瑶跑了过来,转身拉起妤竹的手,笑呵呵的朝前方一棵粗壮的树跑去。

    刚刚跑到近前时,陆沁瑶的身子突然直直倒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抓着温妤竹的手腕,温妤竹被她这么一带,也往前倒去,头不偏不倚撞在前面的树干上,然后倒在了陆沁瑶身上。

    “小姐!”

    “瑶瑶!”

    几声慌乱的声音响起,众人连忙跑过去扶她们。温妤竹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拉了起来,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然后倒在了丁香怀中。她抬眼一看,苏文霖正轻轻扶起陆沁瑶,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伤在哪里了?”

    “小姐,你额头受伤了,痛不痛啊!”丁香拿着绢帕,轻轻的在妤竹额前擦拭。看到绢帕上的血渍,温妤竹这才感到额头一阵疼痛。

    陆沁瑶正半眯着眼睛,伏在苏文霖怀中呻吟不止。苏文霖并未回头,只急切说道:“瑶瑶好像摔的挺重,咱们赶紧回府吧。”说着便抬手将陆沁瑶拦腰抱起往回走。

    温妤竹稳了稳身子,感觉手腕处一阵疼痛。抬手一看,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印着几处抓痕,一直延伸到手背,正淌着鲜红的血。这是陆沁瑶刚才留下的。

    丁香拿出一块丝巾,缠上温妤竹的手臂,扶着她跟上前面的苏文霖。

    苏文霖的身影在前面疾步行走,丁香扶着妤竹,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小姐,你慢些走。”丁香看着妤竹仍在淌血的伤口,担心不已。她想出声让前面的姑爷等等她们二人,可苏文霖连头都没有回过,脚下像生风一般走得飞快,一会功夫已经把她俩远远甩在后面。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照得人有些头晕眼花。本来极好的天气,却因为受了伤被晒的有些不适。阳光直射下来,温妤竹感觉额头的伤处比刚才更痛上几分,她的眼前一阵模糊,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向一边。

    “小姐!”丁香连忙扶住她,拿起绣帕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又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喂到她口中,终于使她恢复了些精神。

    头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凉,二人扭头一望,一位白衣男子正将一把油纸伞撑在她俩头上。

    “姑娘没事吧,怎么受伤了?”白衣男子开口问道。

    没了太阳直射,温妤竹清醒不少。她站稳身子微微施礼:“小伤而已,不碍事。多谢公子。”

    白衣男子打量着她:“这山路不平,姑娘来此玩耍要当心些。姑娘既有伤在身,是不是行动不便?你要去哪里?不如,我送姑娘前去?”

    温妤竹道:“多谢公子,我府上的马车就在前方。不劳烦公子了。”

    “既如此,姑娘请自便吧。”白衣男子将油纸伞递了过去:“姑娘受了伤,还是挡一挡太阳。”

    “这——”温妤竹一时有些怔住。

    白衣男子浅笑,将油纸伞塞进丁香手中,随即缓缓走入梅林。

    温妤竹瞧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口中喃喃道:“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来此游玩,我从未见过。”

    丁香撑起油纸伞,挡在温妤竹头上:“小姐,咱们快走吧。姑爷还在前面等着。”

    温妤竹抬头望了一眼油纸伞,那伞面上赫然印着几枝翠竹,几只小雀点缀期间,甚是雅致。她回头望去,只看见一袭白衣飘然远去。

    几人回到府中。苏文霖急忙抱着陆沁瑶回到房中,又召来府医。朱大夫一番检查,确认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几日。

    朱大夫正上药时,老夫人闻讯赶来,看着床上的陆沁瑶,转头便冲着温妤竹申斥:“这是怎么回事?你才进府三天就惹出这么大的祸。瑶瑶年纪小不懂事,你也由着她胡闹不管么?枉我还特意交待,要你照顾好她。她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是什么歪理?她摔倒了连累我也受伤,还是我的不对了?

    温妤竹正欲申辩,却听见床上的陆沁瑶抢先开口:“不关姐姐的事,是我非要带她去后山摘梅。我是绊着石头摔倒的。姨母你千万别怨姐姐。”

    她的声音虚弱,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甜,听着让人立刻心软下来。老夫人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瑶瑶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别下床了。”又吩咐众人:“你们去多炖点补品,表小姐身子弱,好好给她调理一下。”说完,冷冷的扫了温妤竹一眼,转身离去了。

    陆沁瑶颤颤的向温妤竹伸出手:“姐姐,今天让你扫兴了。改天等我身子好了,一定再带你去摘梅子。”

    温妤竹走上前握住陆沁瑶的手:“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去什么呀,还不安分。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房中待着。”苏文霖冲着床上的沁瑶嗔道,然后吩咐朱大夫:“多给表小姐熬点补药,表小姐还有旧疾,马虎不得。”

    朱大夫领命离去。温妤竹看了看床上的陆沁瑶,她正半眯着眼睛,平静了许多。温妤竹抽回手:“我身子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苏文霖似乎现在才发现温妤竹也带着伤,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妤竹,你伤的怎么样,头上疼不疼?我送你回去让朱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不用了,沁瑶伤的比我重,你留在这陪她。”说完,不等苏文霖回答,温妤竹直接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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