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一大清早,温妤竹便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丁香!外面出了什么事?”

    丁香进来气呼呼的说道:“小姐,那个月秀又来闹事,银杏正在和她理论。她实在是太嚣张了!”

    温妤竹睡意全无,披上寝衣脸色一沉:“带我出去瞧瞧。”

    温妤竹来到前厅,月秀正与银杏拉扯着。银杏边拦边叫道:“我家小姐还未起床,你不能这么进去。待我前去通报,你在此等候。”

    月秀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我的路。我可是老夫人的人,我连你家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今儿我就进去,你能拿我怎么着?”边说边推搡着银杏。她身材高大,眼看银杏有些招架不住,温妤竹一使眼色,旁边的丫鬟们上前帮着银杏拦住了月秀。

    “她是不能拿你怎么着,但我能。看这架势,月秀姑娘是要闯进我的内室吗?”温妤竹冷冰冰的声音从内室门口传来,一脸阴沉的望着月秀。

    月秀看到温妤竹走出来,立刻停了手,上前一步笑道:“少夫人,我是来通知你,老夫人让你过去一下。你的人也太不懂规矩了,拦着我不让见你。要是耽误了正事,我们谁也吃罪不起。”

    温妤竹瞧着月秀的面容,似有得意之色。下人的举动,自然就是主子的心思。她明白昨日一番折腾,老夫人对她的不满更甚,今日应该是想找她兴师问罪。

    她不紧不慢,莲步轻移,端坐在前厅正坐上,直直盯着月秀,声音冰冷沉重:“看来月秀姑娘记性不太好。昨日我曾提醒过你,进主子房间要等待通传,这么快就忘了?一大早就在我这妤心居内撒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你在我这里,主子尚未开口问话,哪有你这奴才先开口的份?”

    月秀依然是那副得意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少夫人,我也是为你着想。事情紧急,若让老夫人久等了,只怕会重重罚你。”

    妤竹神色一凛:“我会不会受罚尚未可知,只是你这下人如此没规没矩,实在有损我镇远侯府的体面。”随即厉声吩咐道:“来人,把月秀押上,一块去见老夫人!”

    月秀闻言大吃一惊,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妤竹一眼。几名下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押起月秀。月秀终于有些害怕,用力挣扎一番,却是徒劳。她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叫道:“少夫人,我是老夫人的人,你这么对我,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温妤竹冷笑一声:“你别急,待会就如你所愿,带你去见老夫人,请她为你作主。”说罢,她不紧不慢的吩咐丁香为她梳洗打扮。

    月秀被押在一旁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温妤竹换上外衣,招呼众人直直走出屋外。

    一路上,月秀仍在挣扎尖叫:“少夫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么干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温妤竹只稳稳向锦福堂的方向走,对月秀的叫声充耳不闻。

    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偶有人小声议论:

    “少夫人是要给月秀难堪了?”

    “月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不怕老夫人怪罪吗?”

    “少夫人刚进门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样子不太好对付。”

    “月秀平日里那么嚣张,咱们没少受她的气。这回,怕是碰上硬茬了。”

    一行人来到锦福堂外,月秀也许是叫累了,也许是见来到了自己的地盘,老夫人会为自己作主,终于住了口,脸上又重新换上得意之色。

    众人走进锦福堂正厅,苏老夫人正等得心焦,看到温妤竹,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又转眼看到一旁被押着的月秀,面色更是暗沉三分。

    温妤竹刚刚俯身准备给苏老夫人行礼问安,忽然一个茶杯砸在她面前四分五裂,然后是苏老夫人愤怒至极的咆哮声传来:

    “温妤竹,你竟如此大胆放肆!昨日你受伤,我特意差月秀前去妤心居问候,没想到你竟出言不逊为难她。今日,我派她去请你过来,你却将她押下来见我,难道你不知道,月秀是我跟前的人?你这么对她,就是对我不敬,忤逆犯上!”

    温妤竹不紧不慢的答道:“母亲暂且息怒。正因为月秀姑娘是母亲身边的人,我才如此。事出有因,咱们镇远侯府是高门大户,礼法森严。月秀做的事若传扬出去,他人还以为是母亲驭下无方,有失咱们侯门公府的体面和母亲的名声。”

    苏老夫人厉声呵斥:“此话怎讲?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温妤竹扬起头:“母亲,昨日我受了伤,所以吩咐人去请朱大夫为我诊治,此事母亲可知晓?”

    苏老夫人眉毛一扬:“我自然是知晓,是我让月秀去知会你一声的。”

    温妤竹笑道:“母亲有所不知,这月秀姑娘仗着母亲偏疼,竟当自己是主子,完全不将我这镇远侯府少夫人放在眼里。昨日月秀未经通传,便直直闯入我房中,脱口便宣称朱大夫要为沁瑶煎药,不能替我治伤。众所周知,煎药这种事,只需吩咐一般的下人看着就行,用不着朱大夫亲力亲为,所以,儿媳认为这只是月秀的一番托词。谁知,月秀竟搬出母亲来,声称一切都是母亲授意,叫我好自为之。儿媳认为,母亲一向仁慈宽厚,善待晚辈,断不会如此行事。所以,这一切都是月秀的主意,母亲,你说是吗?”

    苏老夫人一时语塞,妤竹的话句句打在七寸上。此番动静已引得苏府不少人在外围观,她若当众承认是她指使的月秀,那便坐实了她纵容下人欺凌儿媳,沉默半晌,只能微微垂眸算是默认。

    温妤竹接着说道:“如此有失体统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定会坏了我镇远侯府的体面和母亲的名声。所以,儿媳昨日擅自作主替母亲说教了她一番。谁知她竟全无悔意,今日一早我还未梳洗,便又闯入妤心居,嚣张态度比昨日更甚,不仅跟我的丫鬟动手,还口口声声说连我这个侯府少夫人也不配让她放在眼里。镇远侯府怎能容忍如此没规矩的刁奴败坏我侯府名声?儿媳本想亲自罚她,只因着她是母亲身边的人,儿媳不敢擅自处罚,所以押下她交由母亲处置。母亲是这镇远侯府的当家主母,一向德高望重治家严明,想必一定能维持我镇远侯府的家风。”

    苏老夫人握了握拳,自己已经被架了起来,看来,今日不惩罚月秀是不行了。温妤竹搬出侯府家风,自己若是不主持公道,必被人非议难当主母大任。她心里也埋怨了月秀一通,只让她震摄下温妤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知分寸,还动起手来。掂量一番,她叹口气低声说道:“如此,便打发月秀去浣衣房吧。”

    月秀本以为见到老夫人自己便得救了,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不停的哭喊:“老夫人,奴婢侍奉你多年,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求你救救奴婢!”

    苏老夫人别过头去:“你失了规矩,罚你去浣衣房思过也是理所应当。免得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我这侯府主母不会约束下人。”

    月秀眼前一黑,自己虽是奉命行事,纵然一肚子委屈,却也不敢再多言。从前她在府中一向是半个主子,不论在哪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却不料在这位新少夫人这却踢到铁板。她又看向一旁的杜嬷嬷:“杜嬷嬷,你说句话,帮奴婢求求情!”

    杜嬷嬷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她,最终垂下眼皮抬起衣袖遮住了脸。

    “老夫人,少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奴婢这回——”月秀被人拖着,凄厉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温妤竹俯身向苏老夫人行礼:“母亲赏罚分明,治家严谨,儿媳敬服,一定以母亲为榜样。”

    苏老夫人如鲠在喉,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乏了,都退下!”

    待人都走后,苏老夫人一拍桌子,咆哮声响彻整个锦福堂:

    “这小蹄子还真有几分能耐,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她真是越发不把我这婆母放在眼里了!我看,这苏府,要反天了!”

    苏老夫人大口喘着粗气。自从老侯爷故去,这苏府就是她的一言堂,处处以她为尊,何时受过这样的挫败?

    杜嬷嬷上前拍着她的背:“老夫人,暂且息怒。这回,人家切切实实抓住了月秀的把柄,咱们也没辙。来日方长,咱们慢慢往后瞧就是。”顿了顿,想想还是得为老夫人找个借口顺顺气:“这月秀也真是,怎么就那么莽撞。她不知道这样会连累老夫人吗?”

    苏老夫人缓了缓,忍不住抱怨道:“派人知会她一声,暂且忍耐一阵,安分点别再生事。等事情淡了,我自会想法子救她。”

    “是,老身差人去通知她。”杜嬷嬷连忙答应。

    苏老夫人喝了口茶,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这次的事,还真是自己的一番失算。温妤竹毕竟是镇远侯府的少夫人,她受了伤,若不让朱大夫过去,她的人在杏林堂将事情传出,也坐实了镇远侯府有失体统。到时候,少不了被人非议她这个当家主母治家无方。到那时,她这张老脸要往哪放?

    她感到一阵后怕,幸好后来温妤竹凭本事将朱大夫找了过去,免了这一场风波。看来,这新儿媳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老夫人转过头问杜嬷嬷:“杜嬷嬷,你说,往后我在那小蹄子面前还有立足之地吗?”

    杜嬷嬷笑道:“怎么会没有立足之地,老夫人多虑了,你是婆母,她要不孝敬你,用不着你出手,自有官府会管教她。就算她父亲是温太傅,也没处说理。”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几日,温妤竹一直刻意避着不与苏文霖亲近,用膳时分也推说身体不适要在房中用。苏文霖知晓她心里委屈,也由着她。苏老夫人见她如此,不满更甚,却不敢再轻易为难她,只时不时将苏文霖叫到跟前,叫他行夫权管教妻室。苏文霖听得母亲抱怨,也不敢有半句辩驳,只能在一旁默默听受。当然,他也不敢遵母命去管教温妤竹。

    母亲和妻子两边都不讨好,苏文霖便时常跑去沁兰苑找陆沁瑶解闷。

    经此一事,侯府下人也觉察出少夫人是个厉害的主,也渐渐收敛了前几日的不敬之心。有几位跟月秀有旧怨的下人,反倒对她称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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