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白日梦 > 死去活来(三)

死去活来(三)

    面具人原先是惊鸿楼的一位女子,做着皮肉生意。

    不过这种时候并不多,毕竟惊鸿楼对外还是一个清楼。

    某次机缘巧合之下,一位与她关系很好的姐妹被选上了花魁。

    从此客源不断,房中的客人络绎不绝。

    姐妹的日子也过得滋润起来。

    用最贵的胭脂,穿最美的华衣,住最好的房间。

    时间一久,难免有人嫉妒。

    不过介于她是惊鸿楼的活招牌,最后那些嫉妒也不了了之。

    直到一天。

    一位客人看上了花魁,不满她日日被其他男人纠缠,硬要为她赎身。

    在面具人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偏偏它就发生了。

    她曾劝过自己的姐妹,那位客人只是看上了她的身子,这不叫爱。

    花魁却只说了三个字

    ——他有钱。

    但若只是看上普通客人的钱还好,但那位大人,不是她们可以图的。

    谋钱害命。

    迟早会栽的。

    惊鸿楼的花魁之名,响彻云城。

    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却失望而归。

    原因无它。

    这位传说中的花魁太普通了。

    样貌虽好,但还有比她更美的姑娘;虽有一手好弹技,但之前的几位花魁哪个不比她好。

    顶着那么贵的价格,找她还不如找其她姑娘。

    说到底,还是不配。

    都这样了,为什么她还是花魁?

    还是那位大人肯花钱。

    豪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每每选拔新任花魁,那花娟,像不要钱似的往台上仍。

    那一扔,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花销了,岂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这样一来,惊鸿楼的花魁也名声不保,没几个人愿意点花魁了。

    但还好,那位客人经常会去找花魁,让她的银子不减反增。

    一日,客人再次提起为花魁赎身的事。

    但花魁不愿,惊鸿楼的嬷嬷也不愿丧失这么一棵摇钱树。

    最后不欢而散。

    按理说,没有姑娘愿意得罪客人,可花魁仗着以前客人豪掷千金的架势,赌他不会抛弃自己。

    她身上,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还都是他的钱。

    起初,面具人还担心过自己的这位好姐妹。

    她手中的银子一半都来自姐妹的捐赠,要是姐妹走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况且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见无事发生,面具人也就放下心来。

    ……

    后院来了个唱戏的。

    这事惊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很快便没有人关注。

    只是偶尔听见戏声,还是会有人疑惑。

    好好一个唱戏的,怎么会来青楼?

    听说是一位大人要的。

    ……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平稳。

    如果没人喊杀人了那就更好了。

    面具人冲向二楼,与凶手对视。

    凶手跑了,大名鼎鼎的花魁死了。

    被一柄斧头砍死的。

    凶手是一位客人。

    很普通的一个人,却爱上了价值千金的花魁。

    他没有多少钱,无法为花魁赎身,而且花魁也不愿出去。

    最后,他爱而不得所以决定杀了花魁。

    姐妹死后,面具人悲痛欲绝。

    她提起剑,立志要为姐妹复仇。

    算是她给自己银子的报酬了。

    *

    故事到这里嘎然而止。

    看得出面具人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整个内容显得絮絮叨叨的。

    面具人轻声说:“她就死在你身后的房间。”

    柳知喻向后看,紧闭的房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白木槿”三字。

    白木槿,花旦戏词里的死亡的那个。

    而花旦,也在面具人的故事里出现过。

    杀死花魁的客人手持斧头,大概就是看客了。

    三个人的故事互相串联,各是各的因。

    咚——

    钟声沉溺在风中,轻柔到让柳知喻差点没反应过来是钟响。

    它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柳知喻靠在走廊的护栏上,等待自己落入风中。

    谁知,面具人好像没听到钟声似的,仍旧注视远方。

    “还不到时候。”她的嗓音有些哑,“仔细听,丧钟为谁而鸣。”

    过了许久,狂风席卷惊鸿楼,卷起一地尘埃。

    恍惚间,柳知喻看到楼下出现了一个黑影,步子缓慢,向她走来。

    第二道钟声姗姗到达。

    猛烈的回音覆盖了惊鸿楼,刺激所有人的耳旁。

    “你又错了……”面具人说,“有三个。”

    惊鸿楼碎成一地缥缈。

    *

    一切刚开始时。

    林子溯在经历了一阵黑暗后,和花旦对上视线。

    眼角的那一抹红无比亮眼。

    奇怪的是,林子溯浑身上下都冷的发抖。

    他向周围看,白花花一片。

    这里竟然下雪了。

    池塘上结了一层薄冰,屋顶被积雪笼罩,而那个小哑巴还躺在屋顶,周遭是堆成山的皑皑白雪。

    “真不怕冷。”林子溯小声嘀咕。

    他自己还穿着夏天的衣裳,都快被冻死了。

    花旦奇怪地看着林子溯瑟瑟发抖的样子,问:“你看戏了吗?”

    林子溯赶忙点头。

    上次就因为他犹豫了一下,直接被丢在池塘里淹死了。

    “你看懂了吗?”花旦又问,他的眼中似乎藏着浓浓的哀伤。

    林子溯大言不惭开口:“不就是出不去了吗。没事,我肯定带你出惊鸿楼,放心。”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最好能把花旦的杀人前提套出来。

    花旦听他这么说,还真信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颤抖的林子溯,轻声问:“你很冷吗?进来暖和一下吧。”

    说着,花旦推开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率先走进去。

    林子溯紧随其后。

    这大雪天的,让他待在外面,不被花旦杀死,也得被冻死。

    走到门口,林子溯突然想起楼顶上还有一个小姑娘。

    “小哑巴,你不冷吗?”他冲小姑娘喊。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喊人家小哑巴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小姑娘并不在意称呼,只是冲林子溯摇了摇头。

    林子溯走进屋里后,仍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哑巴。

    哑巴像一块冰雕,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睁眼,望向二楼某个位置。

    屋子里暖洋洋的,但不见炭火燃烧。

    暖气让林子溯的大脑回血,许多不合理的事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花旦没杀他,惊鸿楼莫名其妙下起雪。

    他活着说明自己找到死亡前提了。

    但惊鸿楼为什么会下雪?

    明明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晴天。

    按柳知喻的推测,他们每次所到时间的惊鸿楼是固定的。

    不可能会发生下雪这种情况。

    现在好了,现实与猜测发生矛盾。

    在林子溯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花旦时,天色很是阴沉,像是快要下雨一般。

    雨?

    林子溯看向窗外,天空阴云常驻,不肯散去。

    若是下的不是雨,是雪呢?

    林子溯意识到,这里的时间是会变化的,缓缓流逝。

    并不是一成不变。

    花旦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他似乎看出了林子溯在想什么。

    半晌,他垂下眼睑,茶水的热气缠绕心头。

    “我会在三天内死亡;青楼女子被困在了一天里;看客永远活着。”花旦淡声说。

    他这句话解释了为何惊鸿楼时间不同。

    面具人的惊鸿楼永远是那一天的样貌。

    花旦的惊鸿楼会随着时间缓缓向后流动,三天一个循环。

    而看客的惊鸿楼,不会被时间淹没,永远向前,不会后退。

    所以,林子溯才能有幸在夏天看到这场来自旧冬的雪。

    花旦不再说话。

    他的话已经够多了,甚至碰到了规矩的底线。

    剩下的,就看林子溯他们自己了。

    他们究竟能否出去,这可不好说。

    花旦抿了一口绿茶,听到门外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咚,有人敲门。

    “咦,这里还有别人?”林子溯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旦沉默不语。

    一时无人开门。

    门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剧烈地撞门。

    木门摇摇欲倒,几道细微的缝隙出现。

    “要你命的。”花旦说道。

    他见多了这种事,此刻波澜不惊。

    冲击声炸开,木门四分五裂。

    浑浊的眼珠子瞪着林子溯,粗糙的双手伸出。

    那是已经死了的刘嬷嬷。

    她的身上还有箭矢留下的血洞,衣裳被染成暗红。

    苍白发灰皮肉下垂,面容扭曲。

    林子溯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刘嬷嬷向他靠近。

    林子溯想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嬷嬷伸出手将他头拧下来。

    刹那间,血肉横飞。

    在皮肉被撕裂时,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密密麻麻啃噬全身。

    他的意识化为空白,只留痛感经久不散。

    可明明,前几次死亡都没有感觉啊。

    *

    谢书意凝视看客。

    轻柔的钟声突然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这次钟声这般微小,便看见看客提起斧头向他砍来。

    见状,谢书意立刻转身跑上楼。

    总要在死前看看二楼究竟有什么吧。他心想。

    阶梯不高,谢书意一步能跨过几阶。

    在楼梯口,他似乎踢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但他没空看那是什么,直接掠过。

    快到二楼时,他发现身后那道杀气好像消失了。

    谢书意试探性回头看了一眼。

    看客仍跟在他身后,只是手上的斧头回到了戏台之上。

    察觉到谢书意的目光,看客抬手,斧头出现,向前砍去。

    谢书意赶忙回头。

    看客的动作又停下了。

    几次下来,谢书意渐渐摸清规律。

    第一次钟响后也有杀人前提,并不是无差别杀人。

    看客需要背对他,就可以避免死亡。

    二楼。

    谢书意来到走廊上。

    看客在最后一个台阶处止住了脚步。

    他的身形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他在害怕。

    二楼有许多房间,谢书意一间间看过。

    白木槿三字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戏词里的白木槿?

    谢书意锁定了目标。

    紧闭的房门被他一推即开。

    屋内的地面上,布满暗红的血迹。

    从床边喷溅四射到周围。

    有人曾在这里死亡。

    在他看到血迹的瞬间,一段画面涌入脑海。

    谢书意闭上眼,回忆在脑海中放映。

    故事很短,简单来说就是看客杀死花魁,却被路过的刘嬷嬷发现。

    当看客推开门,刘嬷嬷恰巧经过撞见了杀人的看客。

    然后,看客跑了。

    谢书意对于这个内容无法评价。

    他睁开眼,惨白的人脸对他扭曲的笑。

    皮肤浮肿,手上满是血污。

    哗啦——

    一旁的花瓶被谢书意撞倒,瓷片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口子。

    如果说让他选出人生最惊恐的画面,也莫过于这时候了。

    突然出现一张死人脸,笑的狰狞不说,还顺手把人撕了,换谁谁不害怕?

    谢书意莫名其妙的就被刘嬷嬷杀死了。

    死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

    血肉如烟花绽放,层层叠加。

    白骨扑腾在地,好像溺水。

    谢书意恐水。

新书推荐: 两不羡 窃心顾玉 打拳不到位,恋爱没机会 朝云花馍铺 跟你们天龙人说不清楚! 每天都跟富婆贴贴 六年后,前任未婚妻又来挑衅我 (韩娱)身为爱豆的我恋爱经历过于丰富 我家小师妹空有美貌该怎么办 谁说万人迷不能当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