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他知道你要有联姻对象了么？”

    “唔，貌似不知道吧。”

    “想当初他可是为了你，拒绝联姻对象，差点失去继承权。”

    “现在连尉迟家都没了，不是么？”

    “而且你的联姻对象是女性，他……”

    “不做我的成婚对象，他可以做别的。”

    “比如？”

    “反正成婚也不耽误继续玩他吧。”

    “……渣男！真正的渣男！”

    *

    人，应该是有一个忍耐限度的吧。

    超过那个限度，就像无法回弹地弹簧一样，只会逐步走向自毁。

    但是他这跟废掉的弹簧，却一直被人要求“活着”。

    “今天你好像很主动。”

    他沉默地埋头。

    “你要成婚了？”

    “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布置。”

    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嗯，不愧是大少爷，很细心。”

    如果他和他的父辈有什么仇怨，应该已经了结了吧？或者，如果他只是找个借口，其实是单纯想要掠夺他们的家产，那应该也已经实现了吧？

    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用来羞辱，给予他难堪。

    在漫天的喜庆氛围中，他久违地开始发抖。

    真是……不是情绪淡得近无么，只是知道有个联姻对象，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漫不经心地让他背对着他跪下。

    真不知道大少爷怎么想的，现在的每一次任务奖励，都换成了这个。

    ……他约莫能猜到他的想法。

    不让他走，和不让他死，只能同时实现。

    别看大少爷这样，他因为他反复强调“不想看见你死”，其实有在努力延续苟延残喘的，痛苦的生命。

    虽然跟他接触，只会加剧他的痛苦。但是如果不跟他接触，他会死得特别快。

    “怎么湿的？你哭了？”

    大少爷脸色苍白，他去摸，只摸到一手的湿漉漉。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懦夫的眼泪：“……伤没好。”

    “啊。”确实，很严重的样子。

    即使是把利刃，也是把伤人伤己的刀。

    既然这么严重，为什么要在今天索要任务奖励呢……？

    但是如果再不给他一点甜头的话，好像他确实是要维持不下去了。

    真是愚蠢，灭族之仇和百般羞辱无法让他真正毁灭，但是订个婚而已…

    他平时跟别人玩的样子，他也不是没看到过。

    如果不是真的担心把人弄彻底自闭了，他都可能会想点别的玩法。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能再锻炼一下他。

    今天有烟火，那个人眼下的泪痣闪闪发光。

    他的眼里带着冷漠，疑惑，和怜悯。

    最终低下头，突然对他笑：“要不我们溜出去看烟花吧？”

    “什么…？”

    “你先收拾一下自己。”

    应该是他的成婚之夜，或者是订婚之夜。

    那个人让他带他去了后山塔楼的屋顶。

    他现在只是他的一个好用的工具，根本不会拒绝，只是看着天空不停明灭的火星。

    “林泠，今天我带你去沥城里看烟火，好吗？”

    “好啊，大少爷。”

    “好看吗？”

    “很好看啊，我还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风景。”

    ……

    “你现在很难过吗？”

    他捧起他的脸。

    他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所有情绪已经麻木。

    即使不停回忆起过去，也几乎无法想象那天的情状。

    在烟火的闪烁下，那个人冰冷的眼里似乎也有了一点温柔。

    他抵着他的额头，说：“亲一下我，大少爷。”

    熟悉的语句，好痛苦，心脏紧缩，呼吸困难。

    “好。”

    他只用唇贴了一下他的。

    那个人勾了一下嘴角。

    “虽然说过几次了，但可以不要死吗？”那个人说：“虽然我知道，我一直都对你很差，今天还跟别人订婚，但是……”

    但是他是个很好用的工具，各方面都是。

    “但是，我好舍不得你。”

    “……嗯。”

    他被动地接受他的亲吻，然后回应，真真假假，他真的无法分辨。

    “笨蛋大少爷。”

    他的吐息很近，很柔和。

    无法拒绝，无法抵抗。

    他坐在他身上吻他，身形不稳当，摇摇晃晃，他伸出手，沉默地固定住了他的腰。

    *

    “他都这样了，还活着呢。啧啧啧，好坚韧的意志力。”

    “尉迟家的人，确实都挺顽固的。”

    “你还是没找到当年的秘密么？”

    “没有……我只是猜测有那东西，但尉迟家藏得挺好的。”

    “如今看来，大少身上可能没有你要的东西，要不杀了他算了。小心翻车。”

    “……”沉默。

    “不会真舍不得了吧？”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

    “我都看不下去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反反复复这样，人都快精神失常了，还会骗你？”

    “啧……不是还没有崩溃么？说明做得还不够。”

    “还没有崩溃，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吊着他？”

    “可是我不对他说不要死，他就真的死了啊，到时候线索全断了。”

    “你简直是疑心病晚期。”

    “谢谢赞美。我只是不愿意放过每一个可能。”

    *

    他竟然还活在人间吗？就这么，无耻地活着。

    “这么抗拒吗？”那人挑了一下纤长的眉毛。

    “能不在…这里吗？”

    那个人没有回话，只是示意他完成动作。

    他已经听他的命令很久了，但是这次却久久不动。

    “我想要一个孩子，但是我对女人没法产生兴趣。”

    “你帮我吧。”

    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他。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过来啊。”

    他极为缓慢地有了动作。

    肺部如火炉燃烧着，流露出可耻的姿态。

    虽然身体很冷，血液几乎逆流，但是有的地方仍然非常热切。

    他感受到自己的骨髓在挤压，每一寸骨头都在抗议。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在他身后，却意外听到了他的呓语。

    “为什么要这么做。”

    究竟是，为什么。

    “唔……你可以这么认为，因为我也想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

    “但是你做不到，大少爷。那么你只能帮忙参与一下了。”

    “……”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在等大少爷缓过来，像以前每次一样。

    反正为了反复打碎他，磨灭他的意志力，他是不会让步的。

    大少爷果然非常坚韧：“如果是这样的话，完全有更加简单的方法吧？”

    “嗯……也有道理啊。”

    他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看到人的表情了。

    怎么说呢，有点无法形容。

    “好吧。”

    大少爷好像有点太可怜了。连他这样的恶鬼都有点被触动了。

    怎么说呢，要不下次试试看，在他还残留的族人面前羞辱他吧。

    真可惜，他的父兄已经都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