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大人,前面就是属于您的本丸了。”
狐狸式神的声音传入耳中,云雀甩了甩头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您怎么了?”管狐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担忧。
“没事,只是有点惊讶。”
下意识的,云雀不想说出真正的想法,她的视线在本丸结界周围的群山扫过,落在不远处的大门上,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没想到本丸的面积这么大。”
“这只是激活前的初始面积,本丸的大小是由审神者的灵力决定的。”狐狸式神率先穿过大门,“请跟我来,政府已经将您的初始刀放在本丸了。”
“唔,不说我都忘了,我选的初始刀是谁来着?”状似不经意的问出口,云雀一步一步走到管狐身后。
说话的同时,她手臂抬起,似乎是想把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但在管狐转过身打算回答她的刹那,一道转瞬即逝的银光洞穿了它黑色的躯体。
“哎呀哎呀,真是对不起,身上带的防身武器有点多,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摸了摸右边耳坠空掉的地方,云雀笑了,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趴伏在地上的漆黑管狐,神色倏然转冷:
“这是第几次了?有些常识性的东西看来还是没搞清楚啊,我怎么不知道负责巡察本丸的黑之助还会兼职带审神者?”
‘黑之助’咧开唇,似乎是在笑,诡谲的声音回荡在云雀耳边,如附骨之疽:“不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你会、留下来……”
它消散了。
云雀一怔,瞳孔猛缩,捂着脑袋眉头紧皱,全然没有胜利的自得:该死,她为什么要说出来?明知道它的伪装越来越接近真实了。
而且,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崩塌的空间中,响起一声低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的初始刀……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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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姿容昳丽、满眼爱意的青年,云雀厌倦地闭上眼。
她认识的三日月,是个喜欢自称老爷爷,总把她当小孩看,没事就把她头发揉乱的脱线美人,不是这个一举一动都克制守礼的批皮冒牌货。
手伸向脖子,却摸了个空。
快用完了吗?
云雀取下发带,绞上绀发青年的脖颈,面色凶狠:“别再缠着我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
目睹‘三日月宗近’和自己的发带一起消散,云雀重重吐出一口气:没完没了的幻境,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尽头,明明是会下意识亲近的相貌,却又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那只是个赝品。
这么做的目的,总不能是为了让她一次又一次亲手杀死亲近的人,用来消磨她的内心防备吧?
她可不会因为这种事饱受折磨。
……虽然很想帅气的说出这句话,但云雀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影响了,如果不是‘三日月宗近’跟她告白,她甚至都没有觉得他不对劲。
对幻境和现实的认知界限在模糊,过往的记忆在渐渐消弥,再这样下去,她……还是她吗?
不行,不能说丧气话,他还在等着她呢!
虽然、虽然她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但只要见到他,她一定能想起来!
希望能在东西用完前找到出去的办法吧。
不可见的空间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交叠响起,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快成功了、快成功了。”
“她的牵绊、她愿意为之放弃一切的牵绊,就要找到了!”
“嘻~,等找到她执念最深的那个人,她那浓烈的爱意,要留给我哟,嘻嘻~”
小狐丸,不是……
一期一振……不对……
一次、又一次,记忆如同黑板上被擦去的板书,凝成一簇簇粉尘,破碎、堆叠、无法分辨。
大脑像生了锈的齿轮,卡顿又缓慢的运转着,却无法形成有效的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行动。
又杀死一个,云雀僵硬地低下头,木然的眼珠微微转动:她,为什么一直重复着这些行为?
那个在不断失去的记忆中被反复提起的他,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如果见不到他,她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不、不对,她为什么,要为了他坚持下去?
“爱意也被消磨了吗?这可不行呀,还没到盛放的,可以被采撷的时候呢,嘻嘻~”
无形的涟漪吹过,云雀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她握紧手中血迹斑斑的银羽:“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见到你。”
所以,要快一点啊,她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周围的景象不知道第几次开始坍塌,环境的变化没能让云雀有任何反应。
直到,她看到那名站在树下笑容温软的浅金发青年。
心脏的跳动声回荡在耳边,一下比一下明显,云雀潸然泪下:“我终于……见到你了……”
不知何处刮来的风卷起了地上的叶子,微风吹拂中,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变得清晰。
“嘻~找到了~”
“要动手吗?”
“不急、不急,再等一等。”
吹起的风扫过云雀的脸颊,她枕在‘髭切’的腿上,长久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她闭着眼陷入沉睡,嘴角的笑容恬淡又依恋。
‘髭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那双暗金色眼眸却充斥着异样的狂喜,他轻启唇,抑制不住激动而颤抖的声音中满是贪婪:“在幸福中沉睡,是我等予你最后的怜悯。”
微风又一次拂过,几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树下,它们围绕在云雀身边,一声声云雀熟悉的嗓音响起,却裹挟着他们本人绝不会有的恶意与痴迷。
“终于,要有新的同伴了……”
“嘻嘻~在那之前,让我蚕食掉这份饱经艰难的爱意吧,而后……”
它们一同扬起嘴角,纷杂的声音合为一道,齐声道:
“将她的记忆,融入我等,从此不分彼此。”
“她的□□,化作养分,滋养这片天地。”
“她的灵魂,要和我们一起,长眠于此——”
它们陷于即将成功的喜悦中,因此没有注意到,本该陷入沉睡无知无觉的云雀睫羽轻轻抖动,嘴唇阖动着,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眼。
“枕、神……”*
“!?”
云雀本丸,髭切倏然睁眼,捂住头,随着梦境中的内容一点点清晰,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给本丸裹上一层轻薄的白纱,刚处理完事务,正借着月色走回房间的加州清光遇到了直奔他而来的髭切。
“你才出阵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他的话被髭切打断,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就匆匆出门的源氏重宝眼睛亮的惊人:“我知道,她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