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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如既往的筵席

    BGM:Beautiful Things- Simply Three

    墨瑞亚局势稳定下来后,菲力毫无争议地坐上族长之位。没过多久,都林矮人又传出喜讯——族长终于求婚成功!婚礼选址在南方的夏尔,因为新郎新娘都想找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进行仪式,而夏尔还是菲力父亲的故乡,格外有意义。

    为了筹办婚礼,索林提前了几天来到夏尔,没事儿的时候就借住在袋底洞。

    索林一边跟着绕进给他空出来的客房,一边礼貌询问:“方便吗……”“完全方便。”比尔博背对着他一边拍打枕头,一边平复心情,为了掩饰方才的急躁,又补充道,“平时就我和我侄子两个人。弗罗多还经常住校。”索林倒是没有在意,又走出去看客厅的摆设。比尔博将袋底洞复原成印象里小时候的样子。墙壁上挂着家人的画像,架子上摆满父母留下的各种小物件。充满生活气息的装潢令索林沉醉其中。

    弗罗多在晚饭的时候才跑回来,对家中高大魁梧的陌生异邦男人充满警惕。索林还挺惊讶,平常小孩见到他都是害怕,比尔博的侄子倒是接受良好的模样,甚至还反过来瞪自己。这么想着,索林还对弗罗多笑了笑。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洗过澡,散乱的湿润黑发柔和了眉眼的锋利,而比尔博家的格子浴袍过于花哨,弱化了他一贯的冷酷气质,这才没让弗罗多吓到。

    由于比尔博招呼仿佛在对峙中的两人坐下吃饭时,叫了索林的名字,他后来不得不花了好大的劲儿,让弗罗多接受了“山之心的葬礼”的结局并非事实。

    “所以你就是索林·橡木盾?你并没有在渡鸦岭阵亡?”乖乖仔弗罗多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索林颇为耐心地“嗯哼”了一声。按比尔博的说法,这个小家伙也年纪不小了,但在索林看来,对方却像小时候的菲力奇力那般年幼。

    “那菲力和奇力呢?他们也还活着?”弗罗多激动地追问。比尔博替索林作出解答。由于菲力是继承人,通常报道为显尊重,不会直呼其名。而奇力成为警察之后和索林一样非常低调,罕有人知。这使得在和重大新闻不咋沾边的夏尔国度里,很多人还不怎么知道“山之心”的当事人们依然健在。索林在比尔博给侄子解释的时候始终沉默着,比较这两个霍比特人的身形、面容,以此勾勒他所没见过的,比尔博年少时候的模样。

    “你怎么不说话?有心事?”比尔博端着汤碗,偏过头来问他。索林放下手中的面包块,思索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心事。他只是不怎么习惯在有陌生人的场景下主动开口。于是索林微笑着挑眉,对比尔博摇了摇头。比尔博明白过来,不禁失笑。明明跟冤家对头能吵上一路,怎么反倒不适应一个小孩子。

    “索林叔叔要在这里住吗?”弗罗多又跑出去玩前,提醒他们,“如果邻居们知道索林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激动地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

    索林、比尔博:?!!!

    这确实是个问题。很显然索林想要保持低调,而比尔博也不想到处和人解释他和索林之间的关系。“在这里给你起个其他名字吧。”比尔博提议道,“对了,之前听过你的库兹都语名字,怎么念来着?”索林挑眉:“你确定要用那个?”比尔博不明所以,但态度坚定:“给我想代号提供点儿灵感。”索林无奈,喝了口茶,然后吐出好长一串莫名其妙的音节。

    比尔博试着跟读了好几遍都没有成功,不禁怀疑人生地靠回椅背,双手抓揉着头发:“库兹都语的效率这么低吗,光一个名字就这么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索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在催促下才嘀咕了句:“我们的珍宝,是我最宝贵的山之心。”

    比尔博恍然大悟,原来索林的名字就是山之心啊。“不是。”索林否认,但让他解释,又没了声音。这老话痨搁这儿装深沉的样子气得比尔博直戳他,终于让索林放弃抵抗。“我的名字就是‘我们的珍宝,是我最宝贵的山之心’这一整句。都林的名字都是这么起的,真的。比如德瓦林是‘四肢发达到可以不用动脑子的懒惰者’,比我的名字还长。”

    比尔博砸吧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这么说的话,库兹都语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是我冒昧了。”索林见他那呆样,忍俊不禁。

    于是比尔博在人前管他叫做“%&¥#¥#&”,库兹都语,翻译过来就是“珍宝”。这是他唯一能准确复述的一段音节。

    白天,索林在院子里欣赏比尔博栽种的橡树。时隔多年,树冠已经远远高过索林。枝繁叶茂,投下一片宁静祥和的绿荫。有人路过,发现比尔博家的院子里站着这么个凶神恶煞的陌生人,都纷纷绕开。索林想,夏尔的霍比特人果然是个腼腆的民族。

    只有能同时看到索林和比尔博身影的时候,才有胆子大的邻居远远问上一句。而每当比尔博介绍完索林,回头准能看到一张无可奈何的黑脸。

    “咋啦?”比尔博不解,“这样说,就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不好吗?”笑得放肆。索林依旧黑脸:“那等再有人路过,我就叫你‘宝贝儿’。这是我住这儿几天里你的代号。怎么样?”穿着园艺围裙在除草的比尔博闻言就是一个滑跪:“大哥,我错了!”

    索林捞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迅速绷住表情,不为所动:“你也可以教我‘宝贝儿’的霍比特语,这样比较公平。”“哪里公平了?”比尔博爬起来,指着索林的鼻子愤然控诉,“我用库兹都语叫你,这里没别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用通用语还是霍比特语,在这有何区别?”

    “你想知道是什么区别?”索林的坏笑初见端倪。比尔博没听出什么心声,便点了点头。索林故作严肃:“好,我告诉你。你先教我。”比尔博见索林真不是逗人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好奇,便教给了索林那个霍比特语词汇。索林很有语言天赋,很快学会,在嘴间重复着品味。比尔博打断他,让他赶紧兑现诺言。

    “行,”索林表情非常舒展地点点头,“你听着。”然后他背着手稍微探身,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直视比尔博的双眼,无比郑重地念出了刚学会的词语。比尔博呼吸一滞。

    “有区别吗?”索林噙着平和的微笑,轻声询问。那声音明明令比尔博非常熟悉,那么令人信服,却仿佛流淌着异乎寻常的邪恶。

    于是索林被关在门外,接受翻土除草的惩罚。

    比尔博一边擦脸,一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索林正不厌其烦地敲着门。

    “不开!干完活再说。”比尔博十分强势,但效果欠佳。门外传来索林的笑声:“比尔博,你是要罚我徒手翻土吗?这么残忍?”

    比尔博:“……”面无表情地拉开门,然后自己迅速闪进书房,只留下一句:“拿了铲子赶紧干活。”索林看着那逃似的背影,脸上的笑更明显了。他在屋里磨磨蹭蹭地找了半天,这才往外走。这时比尔博带着怒意的声音又从书房传出:“门边有小板凳。”索林眨了眨眼,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是怕他脚伤不能久蹲。

    比尔博窝在书房里读了一上午的武侠小说来平心静气,快到午饭的时候才走出来,到厨房准备做饭。从窗边看去,索林正在柿子园里埋头苦干,小凳子被摆在一边。可能是坐凳子不好发力的原因,索林跪坐在那只没受伤的腿上,不甚熟练地翻弄着泥土。时不时有土疙瘩因为铲土人用力过猛而飞溅起来,索林狼狈地眯起眼睛后撤躲闪,衣服上已然污渍遍布。看得比尔博直乐。

    厨房里,比尔博拿出冰箱里的冻鱼,准备煎一下。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曲,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快。他把鱼倒进平底锅,东翻西找,就是没找到铲子。“奇了怪了?”比尔博觉得自己平时摆放物品挺有规矩的啊。

    院子中,索林拿着小铲子和土地公公作斗争。一边铲地一边唱着歌,有种卸甲归田、返璞归真的宁静。“就是这小铲子实在不合手。”索林欣然接受这一美中不足。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余光突然瞧见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身边的比尔博。

    “吓我一跳?怎么,老板来监工啊?”索林停下手里的活计,调侃着。

    比尔博盯着索林手中那个沾满泥污的厨具,又抬眼看了看毫无自知之明的落魄总裁,表情相当严肃。索林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比尔博现在就是一整个大无语。他甚至都不想埋怨索林,只觉得让从来没接触过这些活儿的索林独自上手,显得自己很蠢。

    “咋了?我做的不好?”索林凑过来,也低头去看一条条土坑,有点不好意思地用脏手背蹭了蹭因为出汗而发痒的鼻尖,自然是蹭得更脏。

    “唉,”比尔博心累地叹气,见索林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便自暴自弃地伸手捏着索林的双耳,轻轻摇晃那橡木脑袋,咬牙切齿道,“大哥,你怎么拿厨具铲子铲土啊?”

    索林将铲子举过被比尔博胳膊遮挡住的视野,仔细观察了一番:“我也觉得它像厨具……”“你也觉得它是厨具!那你还用!”比尔博震怒。索林笑着用尚且还算干净的手腕夹住比尔博的胳膊,讨价还价:“只是像而已,我没觉得它是。”

    比尔博抽回手,怀疑到:“那你为啥从厨房拿翻土铲子?厨房,做饭的地方;土地,施肥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啊。”索林十分委屈:“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我看你就是从厨房拿的靴子什么的啊?”“我哪有!”比尔博快要被索林气晕了,转身指着厨房的方向,“我是从凉台……”他突然明白过来,凉台在厨房里侧,索林显然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了。比尔博伸出去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头,低下头双眼紧闭,他快要被自己气晕了。

    索林疑惑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比尔博不得不转头瞪回去。他带着索林经过厨房,进入凉台,找到了那个摆在明面上、一目了然的挖土铲子。索林:“……”

    “对不起,是我混淆了厨房和凉台的界限。”索林诚恳地承认错误,转而又在清洗锅铲的时候转回来,嬉皮笑脸地问比尔博,“你说,我这样的,还有老年痴呆的空间了不?”比尔博放下盅盖,翻了个白眼,只想一铲子把这个嫌他家小的凡尔赛给铲进锅里去。

    弗罗多在午饭时候十分惊讶:“呦!叔叔,换口味啦?今天做的是炖鱼呢。”索林立刻放弃调戏比尔博,侧过身去埋头吃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歹是把柿子园收拾好了,索林还体验了亲自播种,很是自豪,问比尔博:“我这活儿干得不错吧,有啥奖励吗?”比尔博正微笑着低头欣赏索林的劳动成果,闻言绷起脸,硬气道:“还想要奖励?”索林用胳膊肘捅咕他:“我之后再陪你一把铲子,一码归一码。这,总得有点儿奖励吧?”比尔博说等柿子熟了给他邮过去。大资本家对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并不感兴趣。“你再叫声‘大哥’来听听?”索林笑得傻乎乎的。

    比尔博不解:“你不是不喜欢当大哥吗?”“诶~”索林摇摇头,高深莫测道,“只是不想当邦伯和波弗的大哥罢了,他俩一个太沉,一个太吵。当你大哥没问题。来,叫一声听听。你今天都说过好几次了。”比尔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不理他,拔腿就走。

    “宝……”

    “索林·橡木盾!”

    “嘘~”看他那嘚瑟样儿,好像也不怎么怕暴露身份。比尔博又觉得自己被耍了。

    晚饭时候,弗罗多没有回来,而是跟着小伙伴跑到城里去下馆子。洗涮干净的索林在客厅摆弄邦果留下的新奇玩意儿。比尔博端着茶水走进来时,索林正打开在角落里吃灰的小提琴盒,头也不抬地问他:“你弹琴吗?”比尔博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否认。“这琴挺有名的,前几年出的新款。给弗罗多买的?”比尔博语塞。“看起来还没人用过啊。”索林背着身子呢喃着,低头摩挲着品牌刻章的纹路,突然心下了然,转过头笑着问他,“我来一首给你听听?”比尔博木木地点了点头。

    索林熟练地调试,在比尔博刚坐稳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用手指拨动了开头的几个音。比尔博窝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捧着热茶,静静地注视着索林的演奏。索林阖着眼,却仿佛感受到落在身上的专注视线。他缓缓睁开眼睛,睫羽低垂,并没有迎上那视线。索林只是随着逐渐跳跃起来的曲调移开身体,开始围着沙发绕圈。比尔博好奇地用视线追随着索林的身影。

    那乐曲是伴奏的舞曲,脚下挪动的是心动的舞步。袋底洞的客厅不大,长须族人用宽大身躯和连贯步伐圈出并不拥挤的一小块范围,用流淌着无尽感受的音乐声将缝隙填满。那其间,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明快悠扬的乐曲在袋底洞的客厅起舞,又顺着烟囱飞出,飘向宁静的星空。

    “奥瑞!我完蛋了呀,完蛋了呀!”金发小子冲进来,吓了正在换衣服的伴郎一大跳。奥瑞提着裤子,一蹦一蹦地躲到旁边:“你**赶紧把门关上!”菲力叹口气照做,安慰他,这会儿没人过来。奥瑞没好气道:“对,你也不算人!”

    换好礼服后,娃娃头总裁秘书一边对着镜子打理发型,一边问新郎本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菲力悲愤地告诉他,因为临时换礼服,他的讲稿找不见了。奥瑞知道,那是菲力提前大半年,收罗各种贴吧论坛才完成的集大成之作,就为了对西格莉德巩固一个文艺青年的形象。“你可拉倒吧,”奥瑞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德行,早被人看穿了。想说啥说啥呗,背诗词佳句干什么?西格莉德要是受不了你,就不会答应你的求婚了。”

    菲力还是纠结:“她同意结婚也有可能是因为吊桥效应。我在墨瑞亚的时候差点出事,西格莉德过于紧张,慌乱下改变了主意。过了这么久,她也清醒冷静了,我只是想尽量让她别后悔当时一时冲动接受我。”奥瑞走过来拍拍菲力的脸蛋儿,郑重地告诉他:“爱情本来就是冲动的。后不后悔,谁也说不准。把握当下吧,哥们儿。既然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求婚,你都等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把选择权留给西格莉德吗?那就尊重她的选择啊。好好表现!”

    婚宴是新人们的主场,几个无所事事的老古董融不进去,围坐在角落里,忆往昔峥嵘岁月,感慨万千。

    “第一次联合调查没有成功,因为调查员们互不了解、互不信任,揣测和怀疑吞没了就要浮出水面的真相。远征计划成功了,因为队员们彼此沟通,建立信任,同理和共情催生了超出血缘和族群的默契。第一次联合作战损失惨重,因为都林与各方势力相互抵触、存在嫌隙,不同的信仰和目标分散了兵力和士气。五军之战赢得漂亮,因为索林与巴德、瑟兰杜伊、我们军方警方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不计前嫌、不遗余力,只为守护同一个目标——中土的未来。”甘道夫举杯与同伴们轻轻一碰。

    巴林感慨不已:“现在想想,索尔培养继承人的思路也有点儿道理,领袖要有绝对的勇气和担当。正是索林的领袖气质聚集来各方人手:你的赏识,瑟兰杜伊的托付,我和其他远征队员们的信赖与追随……也正是索林所表现出的信念感威慑到了敌对势力,令史矛革露出马脚,令阿佐格丧失理智。”

    “索恩的选择也是啊:人自身的意志最难战胜。不论是中土人民与史矛革、阿佐格之间的斗争,还是瑟兰杜伊和索林的自悟,阻挠人们追寻到真理的最重要隔阂是每个人自身的认知局限。跳出傲慢、放下偏见,走出自己设下的条条框框,世界也许就能豁然开朗。”有个叛逆儿子的老父亲戴因抱着臂思考。

    比尔博叹着气补充道:“以前索林妈妈的劝说也很到位,每件事都不是一个人自己的事,而是许许多多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远征队的成功建立在前人失败留下的丰富线索基础上,索林和我的成长都基于我们各自试图避免回忆的过往经历,基于那些我们曾经试图避免成为的人们。”

    “我现在想明白,弗雷林的标准还挺好用的。真理就在团结的一方。远征队的结局算是我替弗雷林找到的答案:团结不一定是做同一件事的出发点,它是交付给同一群体的生死状。她在前两次联合行动中缓缓步近,于远征期间紧密围绕,最后在五军之战中回给所有向她展开怀抱的人们以真诚的拥抱。所以我们才能成功。”索林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心有灵犀地转头迎上比尔博的目光。

    拉达加斯特又想到:“狄斯的担忧没错,就算是超级英雄,也需要人挂念着晴天热不热、雨天带没带伞。索林呐,多亏你有这么个泼辣的妹妹。更多矮人们被狄斯威逼利诱来,他们是被远征背后默默支持你的家人——同样靠谱的人生战友给呼唤来的。”一直跟没事儿人一样在溜号的狄斯不禁“嚯”了一声,很受用地和拉达加斯特碰了碰杯。

    索林探身亲了亲妹妹的额头。他是明白的。在远征过程中,他看到以往不理解的每一个人的考量。但每个人考量也有很明显的各自局限,都不全对。弥补他们的那些不足,正是他在远征中做出的最大成就。

    “咳咳!”新郎走上台,紧张地抖了抖他临时赶出来的新稿,还偷偷瞄了一眼新娘。自爆人设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西格莉德:?

    索林他们这一桌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菲力看去。菲力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紧张过,就连继任仪式上都没这么忐忑。因为他完全不记得任何参考,这次,他写的全是自己从没有说出过的肺腑之言。

    “我知道……知道有很多朋友们十分……困惑……”菲力开场就气息不稳,引得台下一阵友善的笑声。

    “困惑我们为什么到现在才结婚。”菲力抬眼看到西格莉德似乎对他要说的事情有所感知,她眼里不再疑惑,渐渐闪起温柔的光亮。那光亮鼓励了他,于是菲力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继续念稿:“我和西格莉德在年纪轻轻时便已相遇,并对彼此一见钟情。我们双方的家长都是朋友,各自的伙伴也都祝福我们。这么多年,从未有人阻挠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也从未有人取代过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可是即便这样,连我的弟弟、弟妹都排除万难终成眷属了,而我和西格莉德看起来好像就差这么一步,一直在路上。”

    菲力说着自己的心声,渐渐放松下来,抬头挑眉望向宾客们,微笑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在这场婚礼之前的若干年里,我并不认为我们两个之间真的差了点什么。”他视线落回爱人身上,得到了无声的赞同。

    “我们过去一直在探索的路上,并且以后也将永远在这路上前行,而不是在这一刻就到达所谓的终点。”菲力顿了顿,“因为婚姻本就不是终点,生命才是,就像我们方才宣誓的那样。”

    俊朗的金发新郎将纸翻过一面,惊讶地发现背面的文字已经被自己开场时手上的汗水给浸花了。但是此时他已经不需要稿子,于是菲力干脆收起纸张,抬头直视亲朋好友:“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直到今天才走进婚姻的殿堂?这个问题我想了又想,答案恰恰是我们对步入彼此生活和共建家庭未来的渴望。”

    “当我刚认识西格莉德的那时候,我知道我爱她。成为她的伴侣是我对我们之间关系的最高理想。”菲力空出手来抓起架子上的麦克风,在台上踱步,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我因此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做出哪些调整,我期望西格莉德能做出哪些适应。我知道西格莉德也这样想。我们都期待着,能与对方形成一种契合且不离奇的爱情形状。”

    “而在我们为这个目标不断努力的过程中,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止步等待,而是发展得超乎我们的想象。”菲力彻底放松下来,与台下的新娘款款对视,灵魂相拥着走进回忆,“经历过那些彼此支持、相互辩论、长久的分离和短暂的重逢、各自的低谷和共同的辉煌之后,我们惊讶地发现,在成为彼此的伴侣之前,我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是的,比爱人还要重要的角色,你敢想象吗?”菲力看向周围,情绪激动,思索着如何描述这离奇的感觉,“某个对你心里那些小九九了如指掌的腹中蛔虫。TA不会担心你会让TA挨饿,因为如果TA感受到饿,你一定会为此疼痛。”台下众人为这奇葩的比喻而笑起来。

    “这么说的原因在于,”菲力补充解释,“我们之间的反馈是双向的、切实有效的。这种反馈效果给予了我们对彼此强大的信心。这份信心甚至超过了传统意义上建立婚姻所需要的理想阈值。这份信心支撑我们在携手步入婚姻和完成各自理想之间产生冲突时,一次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我们有自信,不会因此而错过对方。”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以今天聚在这里,不是庆祝我和西格莉德的相遇相识,我们早在多年以前就遇到了彼此。今天也不是庆祝我和西格莉德的相知相爱,我已享受她的关怀爱恋很多年了。”菲力缓缓走向他的新娘,“今天是为了庆祝我和西格莉德打算做一点新的尝试:我作为丈夫,她作为妻子,我们以这样的身份打造一个小家庭。即便它可能形状离奇,即便它可能远超我们的预期。”

    “这杯酒,感谢西格莉德对我的信任和期待。祝我们俩……再接再厉!”新郎致辞在菲力略显笨拙的用词下圆满收尾。众人起身,随着新郎和新娘的动作,一起举杯饮酒庆祝。

    金发青年没想起来任何精巧辞藻,但句句直白坦诚,令比尔博触动不已,不禁一连喝了好几口。等他终于落座,挪动椅子时不经意的一抬眼间,直直与索林的目光对上。

    索林早就坐下了,此刻正姿势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放于大腿,另一手搭在桌边的酒杯底座上。摇晃移动的缤纷人影之间,他的视线稳定而平淡,就好像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周围的响动皆与他无关,汹涌的情绪也已经退去。只需要这样寻常的注视,只留下这样简单的注视。

    新人离场去度蜜月之后,餐厅只剩下几个走不动道的长辈。

    索林难得主动起身,向同桌的伙伴们宣布,菲力顺利继位,他自己多年的任务终于完成,从此彻底退出矮人集团和北国政界。之后他打算离开友人们的陪伴,自己好好修行一番。索林举起酒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杯酒,向这天下一如既往的筵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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