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简在自家车库中醒来,人还在沈绥车上,沈绥也还在车上。李行简睁开眼,先是迷茫随后惶恐,直到沈绥打开驾驶室的灯,看到沈绥的脸后才安心。
“你真的回来了?”人在刚醒时意识都不太清醒,李行简不确信,下意识问。
沈绥没有回话,他偏头看了李行简一眼,打开车门走下去。李行简懵了下,跟着下去,车库昏暗只有绿色指示灯,电梯房在不远处亮着微光。李行简开始走得很慢,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快步追上沈绥,同时抓住了对方的右手。
沈绥甩了一下没有甩开,那圈红绳磨到李行简手心,他将沈绥手抬起来到眼前看。白与红对比的鲜明,李行简捏着沈绥的手晃了晃,顶着对方杀人的眼神,按着沈绥手腕按开了电梯。
李行简莫名有些在意,攥着沈绥手腕翻来覆去看,这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甚至没有任何编织,只是一段简单的、在末端打了个结的线。李行简看了看红绳,又看了看沈绥身上其他的饰品,问:“这根红绳是谁送的吗?”
沈绥‘嗯’了一声,没有再抽回手。
李行简轻轻转着他手腕,表现出吃味:“谁送的?”
为防止沈绥出口伤人,他又加了一句:“和我有关系。”
“……”被预判的沈绥一下子抽回手,电梯到了别墅内部,沈绥便绕过李行简往外走。
李行简再次拉住他的手,跟他一起挤出去,“不能说吗?总不能是什么现男友吧?我不信。”
“你喜欢吗?”或许是不耐烦,沈绥停下脚步。
李行简一直盯着他的脸,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很古怪,类似审视,又带一些无奈。想了想,李行简点头:“喜欢。”
谁送的都先不管,他拉着沈绥的手,用手掌圈着那一截手腕,是真的觉得好看,白玉雕的一样。事实上,沈绥戴什么都好看,他本就是名流巨星。
沈绥:“伸手。”
像只听话的动物,李行简不明所以,还是把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悬在空中,等待最好被握住。沈绥一开始没有动,直到李行简有些等不住了,才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根红绳,以同样的方式系上李行简手腕。沈绥体温比普通人凉一些,红绳粗糙,李行简感受着两种触感,在沈绥系好红绳准备撤退时揽住他肩膀,蛮横不讲理的将对方整个按入怀中,动作有些急了,李行简自己闷哼了声。
“干什么?”沈绥问,双手悬在李行简肩膀。
“这算情侣款吗?”李行简问,他偏头,嘴唇擦过沈绥耳朵。
沈绥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扣住李行简肩膀,李行简还未反应过来,就遭了一个流畅的过肩摔。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人已经被压跪在地毯上。
“沈绥?”他喊了声,听到了自己骨头咯咯的抗争。
沈绥松开挟制他的手,直起身,表情不咸不淡:“不要动手动脚。”
“好。”李行简抬起双手,“我不动手也不动脚。”
“但是……”
他仰头望着沈绥,神色认真的又问了一遍:“你能告诉我,到底算不算?”
沈绥不回答。
“是谁送你的?”李行简继续追问,“有什么意义?”
“和你有什么……”
“你送我了,就和我有关系。”别墅早已经灯火通明,李行简没有管其他人,他的眼睛里只有沈绥。或许是今夜沈绥的回避已经够多,他有些不管不顾了,开口道:“我不相信你今夜跟我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
“……”沈绥管会用沉默。
“说话啊。”李行简望着他,语气已经染上祈求,委屈巴巴。
沈绥伸手,李行简将手放上借着力起身。这显然是一个台阶,可李行简还是不依不饶,他再次靠近沈绥,近到他能看清对方脸上所有,那颗痣,眼底的血丝。李行简放低声音,“沈绥哥哥,告诉我吧。”
他看到沈绥瞳孔震动了下,李行简连忙按住他肩膀,一个介于控制和拥抱的动作。
“这是我在国外时一个女生送我的。”安静片刻后,沈绥慢慢开口。
李行简:“然后呢?”
“你不需要知道。”沈绥坦诚不过两句。
李行简不在乎,“那我需要知道什么?”
沈绥:“带着它,不要取下来。”
“好。”李行简点头,继续追问:“还有呢?”
“没有了。”沈绥摇头,“我的东西在哪里?”
李行简避而不答:“太晚了。”
沈绥瞥他,他若无其事,“明天再拿。”
见沈绥不答话,李行简继续:“留下来过夜吧,沈绥哥哥。”
沈绥这次没有动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有意义?”
“留得住就有意义。”李行简毫不犹豫,“就住你以前的房间,一直都有打扫。”
沈绥抿唇,“我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
李行简听明白了的,他身体僵了僵,随即说:“没有人住过那个房间。”
沈绥‘哦’了声,朝楼上走。
“等等。”李行简又跟上去。
“还有什么事?”
“我也没有。”李行简急切的喊。
沈绥没说话。
李行简看着沈绥浅褐色的眼睛,确定里面没有厌恶,他不管其中的质疑,又说:“我也没有被用过。”
“沈绥,我不是被人用过的东西。”
他不在乎被物化,神色急切恳切,像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
“你好烦。”沈绥如是说,李行简嘴皮抖了下还来不及失落就被捧住脸,一个吻落在唇边。
李行简身体反应比动作快,立即扣住后脑吻了回去,吻到两个人都有些踹不过气来才分开。
“沈绥。”李行简抓着沈绥的手,看着对方颜色深了些唇,眼睛亮晶晶,“我们复合吧。”
沈绥屈指擦过唇角,轻轻呵了声。
“滚。”
说完一个字,沈绥甩开李行简上了楼。
若即若离,得失不定。
李行简停在原地,慢慢将手放到胸口,扑通扑通,是心跳声,还在胸腔激荡要跳出喉咙。他没有再看沈绥背影,他回头,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亮堂堂的客厅,管家站在角落给予了他一个关注的眼神,李行简目光在一样样家具上掠过,发现了其中属于他人的东西。随即他再抬起手,对着侧脸扇了一巴掌。很轻脆的一声,正好走到他上方的沈绥也听到了,沈绥脚步顿了顿,又听到低低的一声“对不起”。
“再说吧。”沈绥开口,不知道是回复的哪一句话。
这一夜李行简几乎没有睡,天一亮,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坐到客厅。家里佣人端来早餐,他没有吃放在一边守着楼梯看。
干看,纯看,以至于沈绥下楼后,看到的是一双有着厚重黑眼圈和红血丝的眼睛。
沈绥见此挑了下眉,问:“昨晚吸血去了?”
李行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沈绥,胸腔起伏了两下,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走了。”李行简说着,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的思维在后怕。
沈绥:“我的东西还没有拿。”
“在哪里?”
李行简目光游离,默默推了推茶几上的吐司,“吃早餐吗?”
“李行简。”沈绥冷着声音,“不要再拖延了。”
“可是早餐真的很重要。”李行简说话时低着头,沈绥能看到他握紧泛白的指节。
“……”
“你想喝果汁还是咖啡?”李行简在沉默中抬起头,眼睛有些无神,里面不只是红血丝,还有祈求。“或者说,你想喝牛奶?”
沈绥还是没有说话,他倚在楼梯扶手上,直视李行简,双手抱胸。
时间一格格走,李行简握着的手越来越紧。沈绥等待着气氛发酵,可在他以为情绪已经积累到爆发节点时,李行简松开了手。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向沈绥,在冰冷的目光中将嘴唇撇了下去,将手也搭上栏杆:“沈绥,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
“我很想念你。”
他说着,尽力让沈绥看到他眼中的真诚。
“你想我?”沈绥不置可否地反问一句,没等李行简回答,他走到茶几边,弯腰拿起上面的起司咬了一口,李行简眼睛一亮,听到他说:“一杯橙汁。”
“好。”李行简马上点头,跑一样快步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两杯橙汁出来,将其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递到沈绥面前,“鲜榨的。”
“谢谢。”沈绥小心接过杯子,不得已喝了一大口。
李行简捧着自己那一杯也不喝,就盯着沈绥看,看得沈绥开口讥讽:“看什么?在等我试毒吗?”
“不是。”李行简摇头,为了证明喝了一小口橙汁,然后他摩挲着杯身,慢慢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差不多够了。”沈绥皱了皱鼻子。
李行简不敢退缩,继续直接了当的问:“可不可以教教我,我该用什么方式把你留下来?”
沈绥放下杯子,冷着脸反问:“凭什么?”
“凭我想。”李行简答,沈绥正要冷笑,听到了下一句,“凭你在。”
“昨天晚上我一直害怕你会走,所以一晚上都没有睡。”
“沈绥,我现在可以上去补一觉吗?”他问,好像认准了沈绥会吃这一套,满眼期待又可怜巴巴。
沈绥垂下眼睫,“我拦你了吗?”
“我怕我醒来之后见不到你。”
“……”沈绥喉结滚动,伸手抓了一把头发,语气不耐,“怎么?要我陪你睡吗?”
“好。”
“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