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

    顾思佑冠冕堂皇,声称是纪骁心怀不轨,好心告诫纪戎纪崇,趁早将人交出来。

    纪崇犹犹豫豫,“不应该啊,我侄儿对大哥一向孝顺,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纪戎大概是拜这名字所赐,但凡遇到什么,无论占不占理,气势总是很足,断不会低人一头,“我纪家何时轮到你说了算,顾大人一介禁卫军统领,怎还干起刑部和大理寺的差事?”

    两拨人谁也不相让,纪戎牢牢守着侯府大门,任凭顾思佑如何威胁劝告,纪崇如何拉扯,也无动于衷。

    直至周清鸢赶来。

    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下人,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殿下提剑从后走近,三三两两的下人相互拉扯,让出一条路来。

    周清鸢走得慢,站在台阶上冷笑,手中长剑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顾大人好悠闲,大晚上来侯府散步。”

    纪崇吓了一跳,抬脚就要上前拦人,反被纪戎挡住,他瞧瞧二哥的脸色,默不作声低下头,佯装自己不存在。

    “不如殿下有这闲心雅致,你的夫君纪骁谋害昌盛侯,殿下若知下落,烦请告知。”若说头一遭算得上震惊,今儿第二回看见这殿下提剑,顾思佑不慌不忙道。

    “顾大人这是昏了头?”周清鸢冷冷道,“我与纪骁合不合,京城谁人不知,何故于问到我这里。”

    “人在不在,搜查便知。”顾思佑一抖衣袖,掏出张宣纸来,是刑部下发的通缉文书。

    说着就让一众禁卫军上前,欲进门搜查。

    周清鸢猛地提起剑,直指打头的禁卫军,“顾大人这是,当本宫不存在?侯爷尸骨未寒,纪骁生死不明,你们顾家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搜查侯府?难不成当真以为,这京城都是你们顾家的么?”

    她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大胆,身边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纪戎眉头皱成一团,眼中却隐隐有些赞许意味,“人多眼杂,殿下谨言慎行。”

    顾思佑僵在原地,尤在辩白,“侯爷命丧于此,我受刑部尚书所托,前来搜查,何错之有,殿下莫不是心虚。”

    周清鸢冷哼一声,懒得和他继续废话,“简单,顾大人若想搜查,不若踏着本宫的尸骨进去,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

    说着,她奋力一挥手中长剑,清出门口这一小片空地,稳稳当当立在那,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思佑。

    躲闪不及的禁卫军,手臂上被划出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甚是可怖,打头的禁卫军面面相觑,转而望向统领顾思佑。

    一回两回都这样,谁都不愿再上前,不想再对上这位殿下—禁卫军绝不会对殿下出手,但这位殿下可就不一定了,倘若惹急了,怕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眼见没人动,顾思佑自己大步上前,想要越过殿下进府找人。

    周清鸢手边刚垂下的剑复而抬起,指向顾思佑,没等她有进一步动作,身旁的人先他一步出手,挡住了顾思佑。

    纪戎一把拽住顾思佑的衣领,往后重重一推,力道大的离奇,“你还想强闯不成?”

    顾思佑连连退后几步方才站稳,面色不虞,“你们纪家,这是铁了心袒护纪骁,不怕昌盛侯死不瞑目么?”

    周清鸢正欲说些什么,街道那头遥遥来了人。

    通体漆黑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周围一圈宫中守卫,立在侯府门前,与禁卫军对着。

    黄仲探出脑袋来,顾不得下车赶忙先劝,“几位莫要冲动,烦请冷静冷静!”

    随后下车,哎呦着试图接过殿下手中的长剑,好言劝道:“殿下莫生气,气大伤身,这事交给老奴来办就是。”

    说着转过身来,面朝顾思佑,叹息道:“圣上口谕,此案移交大理寺,刑部不得干预,顾大人还是请回吧。”

    周清鸢噗嗤笑出了声,扔下长剑头也不回走掉了。

    跟随殿下而来的秋冉极有眼色,不等黄仲说话,三两步上前,借着衣袖遮掩,将一袋碎银塞在黄仲手中,笑着解释:“公公莫怪,殿下今日受惊,难免失礼,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不如进去喝杯茶吧。”

    黄仲一听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摆手,“这个时辰了,老奴不打扰诸位了,这就回宫复命。”

    秋冉说着公公好走,眼看着人上马车走远,方才回头。

    只见半柱香前,吵闹一团的侯府门口,此时只剩下她与风临风眠三人。

    顾思佑带着禁卫军缓缓撤退,纪戎纪崇并一大帮下人早就跑没影了。

    初春寒风中,秋冉左右望望黑不见底的街巷,无来由打个冷颤,和风氏兄弟一溜烟跑进府了。

    寝屋里,周清鸢方一躺下,身后人的手臂长长一伸,揽着她翻转个身,面朝里。

    她迎面直直对上纪骁,那双血红的眼,骂人的话在嘴里打个转,小声嘟囔,“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纪骁把她抱的更紧,头埋在殿下肩上,久未出声。

    “那什么。”纪骁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左右动弹不得,抬手推人恍又想起,这人伤的极重,悻悻收回手,周清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道:“节哀顺变。”

    纪骁闷闷应声,手臂松了力道,“按着大理寺的办案章程,明日午时就该送侯爷回来了,到时你…”

    他说着,停了下来,这话该怎么说,说先不要安葬,等他风头过去再行入葬?

    这数日要侯爷的棺材一直停在侯府,岂不是强人所难。

    仿佛猜出纪骁心中所想,周清鸢缓声道:“这事恐来得及。”

    她将纪缨这桩事简单说了说,凶手恐不难查,如若找到纪缨,只消两三日便可结案,纪骁也可堂而皇之露面。

    “不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伤的这般重。”再迟钝周清鸢也察觉到,纪骁有意无意回避这个问题。

    纪骁没说话,只是拥着她,抬手轻轻抚过殿下的长发,良久才缓缓道来:“我去万国寺,取些东西,回城时遇到了刺杀…和我们冬猎遇刺的刺客是同一波,这回来的有近百个,我敌不过,受了重伤。”

    迟来的困意席卷全身,周清鸢隐约感觉哪里不对,来不及问就昏睡了过去。

    纪骁将她拥的更紧,轻轻一吻落在殿下的发丝上。

    翌日,周清鸢是被接连的呼喊惊醒的,箍着她的手仍横在腰间,纪骁的脸近在手边。

    这人怕不是在梦里也被追杀,眉头紧紧皱着,整张脸似是都在用力。

    她轻轻伸出手,抚摸这人的眉眼,纪骁长得着实俊朗,离近愈发好看,心怦怦跳得厉害,她收回手,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清鸢头刚扭过去,身后就传来动静,腰间横着的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近怀里。

    纪骁凑到殿下耳边,打趣道:“殿下怎青天白日占人便宜。”

    红透的耳朵让周清鸢的脸也微微发烫,暗骂混账果然是混账,就不该给什么好脸色。

    窗外人影往来,隐隐的话语传进,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赖在床上,享受片刻的安宁。

    周清鸢久久不闻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叫着纪骁的名字。

    纪骁应着,仍是不老实,双臂从身后牢牢缠着殿下,凑到殿下耳边问她什么事。

    周清鸢无视红透的脸颊,问出了一直以来最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不是傻子,纪骁对她好,会生气会闹会讨好她,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纪骁沉默片刻,放开她仰面枕手躺,“你是我的妻,喜欢你不是很寻常?”

    周清鸢笑骂他好敷衍,学他这样仰面枕手,“真是这样么?”

    “情一字,最为难解,说不清道不明,有人见一面就情根深种,有人相处甚久日久情深,千种万种都是情,何必深究其原?”纪骁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那句话,快活一天是一天。”

    周清鸢听着,忽觉自己也是多此一问,一推纪骁翻身起床,准备梳洗。

    还没等她有动作,纪骁一把拽过人,抱在怀里,吻了下去。

    彼此间唇齿相交,气息交融。

    周清鸢的手抵在面前人的胸膛,犹豫着终是没用力,放任自己。

    纪骁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殿下的后背,安抚姑娘的不安,翻身将人压倒在床上,紧紧攥住殿下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周清鸢气都喘不上来,使劲推他捶他,混账这才松开她。

    这人真是惯会蹬鼻子上脸,她胡乱擦擦脸,一声不吭翻身起床,喊人进来梳洗。

    秋冉面色惴惴不安,手上动作迟缓,“殿下,二房方才传话,称纪二姑娘找回来了。”

    周清鸢说着那便好,打算换好衣衫过去看看,一回头却见秋冉仍旧心神不宁,猜测道:“那姓顾的又回来了?”

    秋冉忙不送点头,“顾大人说,此案干系重大,他受大理寺卿所托,严密保护侯府,在结案之前,还望纪家人配合,莫要出门。”

    秋冉转述的是顾思佑的原话,侯府周围已被禁卫军层层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叫护院的擦亮眼睛,莫要让闲人进府。”周清鸢冷哼,横竖进不到侯府里,有何可怕。

    眼下当属纪缨最为要紧。

    然,甫一走近二房的几个院子,怒气冲天的训斥先一步迎接她。

    “我平日怎么教你的,竟让你做出这等事来,我们纪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嫁么?我非要嫁,我这模样也没得挑了,要怪就怪你没养出个知情懂礼的好女儿吧。”

    纪缨一番话,说得周清鸢停下脚步。

新书推荐: 她的不动心 脑洞乐园 相亲对象是crush 被死对头拿捏后 锦杀 人间绝色李夫人 关于我穿越横滨那件事 温澜潮生(陆沉&你) 快穿:炮灰女配她摆烂了 很想摆烂的我又开始拯救主角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