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暑热气正值盛时。
宫门口,守卫井然有序守护在宫门外,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乱看,此时,以皇上为首的一行人正往外走,为首的马车奢华且足够大,偶然晃动间,依稀可见里面依偎的俩人。
外人见了自然都以为是皇上皇后恩爱有加,可再一看,皇后的车鸾明明就跟在皇上后面,明眼人自然也就看得出来,跟皇上在同一马车的,竟然是正得盛宠的周家之女周青水,现在已然被封为娘娘。
也不知是用了何等手段让皇上为她如此宠爱,竟然无视一国之母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马车队伍依旧摇晃,已然只见末尾。
高墙之上,乔凤一袭黑衣隐身在风里,瞧见此情此景不禁暗自勾唇。
一月前,她收到周青云叫血鸽传来的信笺,信里说到——“我与皇上将于一月后前往锦绣园避暑,宫中带去大半守卫,那时宫门管辖松懈,姑娘务必抓住此次机会。以表对姑娘谢恩,此次相助日后便不必来往,祝姑娘一切安好。
信上说的明白,周青水纵然受恩于她,但她能帮她的也就只此一次,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想再揭露皇上罪证可就难了。
入夜,乔凤一身黑色衣裳匍匐于养心殿外墙上,只等子时宫中守卫轮班间隙便抓住机会潜入养心殿。
眼见着时辰将到,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凉风惊起,乔凤瞬间提防回头,正要出手,却见身后那人正是宋成,便急急收回手,好在守卫并未发现异样。
“真的没有别的机会了?”宋成低声劝告。
虽然此次机会十分难得,看起来百密无疏,乔凤的身后她也信得过,但他心里就是感觉惴惴不安,好似有什么将要发生。
“我们没有别的机会了。”乔凤暗中摇头,“这次机会千载难逢,皇上现在已然明里跟将军府斗,且他于敌寇暗中勾结势力颇大,若日后再想除掉他,到时他手握兵权,再得百姓爱戴,即使咱们身怀异能,也难以得到这样的机会。”
黑暗中乔凤双眼迸发出亮光,这天她等了太久了,也熬了太久了,现在到了节骨眼上,她如何能放弃。
见乔凤如此坚持,宋成沉默良久,最终只得点头。
子时到,守卫换岗,趁着这间隙,乔凤顺利摸黑到了养心殿上风,随后摸黑撬开砖块,一个滚跃跳入养心殿内,宋成紧随其后。
养心殿里总共有六名宫女,两两站队,乔凤趁其不备用飞刀将其杀灭,却未曾想其中有一名宫女居然还有余气呼叫,好在宋成离得近,一招锁喉彻底断了那宫女声音。
两人对了个眼神,乔凤依照着上次的记忆按开开关,果不其然下一秒养心殿的墙上开出一道门来,乔凤连忙进去,留宋成在外放风。入目墙上的字符便与之前他们找到的字符相对应,乔凤暗自窃喜,悄悄将字符记在心里,随后便迫不及待翻找了起来,她要找的,正是皇上这么多年以来与敌寇勾结的直接罪证。
暗室里资料密集,乔凤找了许久未曾找到有用的信息,正当他焦急之时,恍惚间听闻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且这脚步声细细听来,不下百人。
乔凤当即心里咯噔了下,第一反应是周青水背叛了她。
然而这时她也顾不上找罪证了,急忙转身出来,果然,养心殿外已然火光映天,宋成正死死抵在门边。
“我已封锁门窗,能撑个一时半会儿,趁着他们还没有进来,我护你出去。”宋成神色严肃道。
乔凤有一瞬间恍惚,此次行动她虽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来,但现在这情况到底还是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里面的人,何故再做无谓的挣扎,现养心殿外兵官严防死守,你们逃不出去了,不如就此投降,还好留你们一个全尸。”
说话的,正是昔日潘金城,现如今已被皇上封为皇军林总领,身份何等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见着一群人即将要破门而入,乔凤双眼一横,妥协:“好,那便由你带我出去吧。”
宋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护在她身前,乔凤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觉得,好像每一次出事情都有他挡在她身前,明明也不过是具肉身,可每一次都像是盔甲一般无所畏惧。
乔凤神情悲戚起来,似乎预料到以后关于他们每一步都将变得艰难。
情绪来的快去得快,乔凤回过神来来扬起手利落的一下,宋成被敲晕落在她怀里。
随后按照信封里周青水所说的逃跑路线,将养心殿里挂着的国画移开,再一推,眼前赫然出现一条直通宫外的通道。
虽说方才有那么一瞬乔凤觉得是周青水背叛了她,但关键时刻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相信她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在养心殿挖出这么一条隧道供她逃生。
乔凤将宋成放在里面,堪堪将国画回归原位,下一秒门窗应声而破,人群中间,乔凤一眼对上那高高在上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男人,恨得不能自己。
而那匍匐在他脚边的女人,已然没了今早靓丽的模样,像块破布,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打得不成样子。
乔凤不禁皱眉,历史暴君即便杀人无数在处置宫女的时候也懂得为人留一丝尊严,但此刻周青水衣不蔽体,尊严被踩在脚下,却是连宫女都不如。
而高位上那淡然处之的所谓皇上,却是比暴君还要残暴冷血的存在。
周青水费力抬眸,对上她的眸子的瞬间双眼瞪大,似乎是没预料到她还在这里。
乔凤读懂她眼里的情绪,眼波里写满埋怨——“你不相信我?”
乔凤收回视线,说不上是心虚还是心疼,只是直直的与高位上的人对视,举起双手,不再作无谓的挣扎。
“你的同谋呢?”潘金城提起剑直逼她脖颈,剑尖锋利刺入血肉,像是恨不得一刀将她了断。
乔凤冷笑:“何来同谋?只此我一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怎么可能,你不过一介妇人,如何有胆识擅闯养心殿?!”
“御用将军不愧是小地方来的,目光短浅的厉害,只晓得男人可以上阵杀敌,却不曾想女人也可以英勇无畏。”
现如今乔凤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挑眉迎上潘金城杀人般的眸子,只恨方才没有找到皇上与他勾结的证据,不得已控制住浑身亡灵的躁动,否则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官也不足她一个招式的力量。
“嘴硬的人我见多了,来人,给我进去搜!”
一声令下,兵官鱼贯而入,而潘金城则是将她压扣着提到皇上面前。
“皇上,此女为原殿远将军的夫人,胆大包天,夜闯养心殿,且私藏同伙,臣以为须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哦?抬起头来。”皇上垂眸打量,乔凤嫌恶地别过脸去,她怕再多看一眼她都会忍不住吐出来。
这张脸门当午夜梦回被吓醒的时候她都恨不得亲手将他撕烂,现如今就在她眼前,叫她如何能不恨!
“殿远将军的夫人……生得倒是俊俏,胆子确实不小,竟敢私自与本王的宠妃勾结,你可知,自从第一次打交道我便觉出这当中的不寻常。”说着,一脚将旁边的女人踹飞,周青水残败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吐出口血来,彻底没了意志。
乔凤见此眼神一暗,启唇:“都说朴随主从,皇上如此喜欢暗中勾结异党,也不怪您的宠妃与我勾结了。”
此话意有所指,下一秒,潘金城的巴掌便扇了下来,带了十足的力气,乔凤半边脸瞬间火辣辣的疼,鼻血和嘴角的血流了一路。
“御用将军这一掌多少带点私人恩怨吧……是怨我毁了你的马场?哦对了,还有你那死去的……”
话还未说完,接下来又是一巴掌,打的还是方才那一边脸,乔凤眼前一黑,嘴里有什么松动了,乔凤缓了一瞬,吐出两颗牙来。
满嘴的血都不及她心里的恨来得强烈,乔凤无所谓勾唇,眼神扫过皇上最后落在潘金城脸上,见他脸色愤然,不禁有些好笑:“小地方来的,到底是小家子气了些。”
话落潘金城还想动手,恰在此时搜捕的兵官鱼贯而出,“报告将军,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里面只有六名被杀的宫女。”
“当真搜仔细了?”
“千真万确。”
如此一来,潘金城陷入沉思,皇上倒是笑了:“敬你是个硬骨头。”
“来人,将殿远将军夫人关押进牢房,没有朕的准许,不得任何人探视。”
潘金城见状却是急了:“此女无视皇权欺君罔上,现在若是留她一条命,日后不知该如何伤天害理,倒不如将她做掉,免得节外生枝。”
“御用将军所言也在理,但既然她不愿开口,咱们也不好乱动刑法,到时落得个冷血无情的下场。”
经皇上这么一提醒,潘金城回过神来,“此女如此情深意重包庇同党,定然是殿远将军看顾家眷不力,如此一来只好给将军府一点警告了。”
闻言乔凤心下一沉,面上却无半点波澜。
当即乔凤被关到了牢房,其实所谓牢房不过是离养心殿不远的一处宫殿,远远瞧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的场景。
红色帷幔丝丝缕缕随风飘拂,处处点着暗香,这香气蚀骨,只一瞬乔凤便觉出不对劲,关押她的兵官远远的将她推进来便急忙退了出去,像是多待一秒都会被缠上。
待他们出去,乔凤连忙动用系统将关键穴位定住,但她还是低估了那香气的威力,仅仅是进来时吸入的那一点点香气就足以扰乱她的神智。
乔凤开始浑身燥热,体内的难耐也渐渐浮现,好在脸上的伤口在屋内热气的烘熏下痛感一下比一下强烈,她才得以依靠同感平衡身体的不适。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身体不再有异样,嘴里的血止住了,伤口却依然疼痛难忍,潘金城那两巴掌是下了死手。
正在这时,开门声响起,有一黑影不紧不慢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向她走来。
乔凤瞧着那逐渐靠近的黑影,胃里一阵翻涌。
恶心,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