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

    新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旧的,唯独感情,唯独和盛旻析的关系,都是崭新的。

    在这里,虽没干柴烈火的激情,但却有细水长流的安稳。就像此刻,日落前,两人的手指轻轻地勾在一起,如老夫老妻一样,在公寓楼下遛弯。她瞥着盛旻析的神色,那一抹淡漠令她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可咽下的这句话,到底在半个小时后吐了出来。

    盛旻析把铺在冷灿卧室地板的垫子卷起来,拿回家,两人忙活时,盛旻析突然问:“要是没有我,谁还能照顾你?”

    “没人。”冷灿说得很轻松:“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盛旻析听哥哥说过冷灿的身世,知道一些她寄人篱下的成长经历,转身看着她时,仿佛也看到了她身后的苦难,有些心疼,伸手去触她的脸又嫌自己的手脏,放下来,真挚地看着她,模样有些傻,却给出他的承诺:“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谢谢你。”她跟在他身后,帮他把从他家里拿过来的锅碗瓢盆再都拿了回去,盛旻析呵呵笑了:“想谢我啊?”

    两人走进盛旻析的家门,冷灿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吐了出来:“要不在一起吧?”

    语速平淡,语气自然。全然没把早上的拒绝当回事。

    盛旻析站定,画面像静止了一样,冷灿则若无其事地去了厨房将手里的东西放好,折回来时,看盛旻析仍旧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便问:“怎么样?”

    他说:“你想好了?”

    她走到他面前:“就像你说的,我们真的就谁也离不开谁。”

    可盛旻析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因为他记得昨晚冷灿在梦里还哭着喊着:“你不要死。”记得上次他亲吻她时,她还在道歉,说对他没有感觉。还有,昨晚他看到她和林昼的聊天记录…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左手搭在她的腰间,右手将她的刘海别到耳后,弯腰低头时,两张脸逐渐贴近,他的呼气打在她的脸颊上,带出细若游丝的声音:“你确定吗?这是你心里的答案吗?”

    她点头。他的脸近在咫尺。

    他盯着她的眼睛,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故意讽刺她:“这个吻有感觉吗?”

    冷灿意识到他在翻旧账,刚想解释,盛旻析却先大方摊牌:“不好意思,昨晚你回复林昼的消息后,将手机随手放到一边,我不小心看到了你们之前的对话。”

    “哦…”冷灿的大脑木掉一片,她记得昨晚林昼问她好些没,她回复好点了,然后就把手机丢到枕边。盛旻析正坐在床边,便把手机界面看得一干二净。

    她猜他应该看到了那句,毕竟平日很少发微信,只是因为那次停电,她睡不着,才给林昼发去消息。

    他捧着她的肩膀,像教育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她耐心地说:“所以,灿灿,感动不是心动。我要的不是你的感动。”

    冷灿一时哑口无言,尴尬着,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她悄悄离开,进了家门就打开手机,找到和林昼的聊天记录,果然。

    那天冷灿向林昼感慨:【以前,他碰我一下,身体就像有电流通过一下似的。可是现在,他碰我一下,我都没有感觉。】

    林昼:【你就是不爱他。】

    冷灿:【嗯。】

    难怪盛旻析这副反应,冷灿后知后觉。整个人也渐渐清醒过来,也许自己真是被感动了,而不是心动罢。

    “我没介意。”盛旻析突然从身后走过来,冷灿捧着手机吓得一哆嗦,只听他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提醒你要明确自己的心意。”

    “哦。好。”她躲避着他的眼睛,有些自惭形秽,他依然那么认真地对待感情,依然对她只有一个要求:爱他。相比之下,自己的决定是那么地草率。

    她对自己的随意感到抱歉,怯生生地对他说:“我会认认真真确定好我的心意。”

    “好。”他微笑。

    第二天,冷灿起得很早,她把盛旻析的那份早餐包好放在走廊的柜子上,比以往要早一个小时去了公司。故意没和盛旻析一起走,想想昨天被拒绝,就觉得尴尬。

    一个小时后,盛旻析发来消息:【早餐好吃,都吃光了。】

    冷灿:【随便吃,管饱。】

    旻析:【不需要再休息一天吗?】

    冷灿:【已经生龙活虎了。】

    “你抿着嘴笑啥呢?”林昼站在冷灿的工位旁好一会儿,冷灿都没发现她,只顾着对着手机笑。

    冷灿关上手机,有些手忙脚乱,“有…有事吗?”

    林昼:“中午请你吃饭。问你点事。”

    “好!”

    林昼回到工位,冷灿又打开手机,读着盛旻析发来消息:【中午我会派人给你送午餐,必须都吃掉,不能给别人吃。】

    冷灿:【林昼中午要请我吃饭。】

    盛旻析:【她请的,能有什么营养,你少吃点。我送来的汤你必须喝掉。】

    【好。】冷灿盛情难却,心里那片土壤像长出春日的草一样,破土而出时,让整个人都焕发生机。

    盛旻析:【喝光后拍照片跟我报备。】

    【嗯。】

    冷灿无意识地“咯咯”地乐出声来,乐盛旻析的爱那么质朴青涩,不含一丝杂质。

    她的笑惹得一屋子人都投来目光,冷灿一抬头吓了一跳,拨通一则工作电话,才把这瞬间的尴尬化解掉了。

    中午,天空隐隐地洒着小雪,但掉到地上就化了。

    林昼选了一家日料店,单单图包厢密闭性好,想跟冷灿交流一下心中的困惑,她上来就问冷灿:“纪秦是不是特别渣?”

    冷灿愣了一下:“你是说以前还是现在?”

    林昼也愣住了,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皱着眉,欲言又止:“嗯……你俩以前是不是睡过?”

    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冷灿大脑嗡嗡作响,一片混乱:“我跟你说过吗?”

    “你说过你们在探索一种新型关系,但没细说,我猜的。”林昼的语气平和,看上去并不介意。

    冷灿不遮不掩,索性敞开来说:“以前他有钱,能选择的女生多。周一排到周日,不重样。现在,只能捡捡盛旻延吃剩的。”

    林昼显然不爱听,黑着脸挑衅着冷灿,问得格外冒失:“你排周几?”

    冷灿不想提这茬,淡淡一说:“周五。”

    林昼的心一紧,联想到今早纪秦刚好提出一个想法,他建议两人一周只见一面,林昼只说考虑考虑。谁知,这竟是冷灿走过的路。林昼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却还故作镇定地开着玩笑:“周五不错,不耽误工作啊。你定的时间吧?”

    “是。”

    “整个周五都待一起吗?”林昼问的正是自己的未来。

    “不过夜。”冷灿不想多说,可林昼还咬住不放,继续问:“你们在一起多久啊?”

    气氛开始变得怪异,冷灿感到自己像个被林昼盘问的罪人一样,开始面露难色:“两年半。”

    “盛旻析知道吗?他知道了不得气死啊?”林昼提了冷灿最为愧疚的事情。

    她不再回答。

    “好在,现在你跟纪秦没什么,纪秦也不知道和你上辈子有那些事。”林昼自顾自话,又像在安慰自己。

    那些看似好奇的问题从林昼嘴里出来后,都带着明晃晃的醋意,她强颜欢笑:“我特想知道,之前你们那个,他是不是很厉害?”

    冷灿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说清楚,不然自己就成了林昼的假想敌了。

    她放下筷子,仪态端正:“没遇到旻析之前,我觉得纪秦带给了我自由。但遇到了对的人,和他的那几年就显得索然无味,自以为是了。”

    林昼觉得冷灿的话充满讽刺,反问她:“你是在讽刺我?要教我怎么谈恋爱吗?”

    “不是。”冷灿不懂林昼为什么这么解读,又说:“我是想说清楚,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你不用介意我和纪秦以前的关系。至少在我心里,他什么都不算。”

    “嗯,懂。”林昼连喝了几口闷酒,她郁闷的是,冷灿三言两语就预言了她和纪秦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

    满是不屑地说:“你就是后悔了呗?”

    “一旦爱过,就不屑于玩这些了,没意思。”她眼里露着悲伤,问她:“你不是多喜欢他吧?”

    林昼:“我欣赏他的才华。”

    冷灿了解林昼,她理性功利,很少表露真情,她宁可相信林昼是图纪秦的钱,也不信她是真喜欢他。

    两人沉默,半天,林昼突然又问:“盛旻析知道你们俩的事情?他是怎么忍的?”

    冷灿心底的窟窿,被林昼这样随意掀出来看个遍,内心深处已经疼过一遍的地方,突然又疼了起来。

    她把筷子一扔,筷子叮当摔在盘子上,又弹到地上。她用气愤掩盖着难过,冲林昼喊:“总提以前干嘛,人都不是一个人了,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冷灿说完就起身走人,那句“他是怎么忍的”像一把刀一样戳着她的内心,渗出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愧疚,那永无止境的自责与忏悔走马灯似的重现。

    林昼不知是嫉妒冷灿什么,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过来人的样子,所以故意气她。

    她下午没去公司,在日料店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体会着体内两个灵魂带来的两份孤独。

    傍晚林昼又晃晃悠悠地去了酒吧,在酒精的麻痹中,她清楚地看到曾经的冷灿,孤傲清冷,眼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感情。

    可是,如今的冷灿竟然变了,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样子,这令林昼感到更加孤独,对未来就更加迷茫。

    “林昼,你一个人来的?”

    林昼仰头一看,记起来这间酒吧是盛旻析开的,她脸颊绯红,嘴角一勾,吐着的字有些含糊不清:“盛旻析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

    “你坐过来。”

    盛旻析坐下,两人面对面,林昼半睁着双眼,视线掉落酒杯中,幽幽道出:“冷灿和纪秦保持着两年半的性/伙伴关系,你是怎么忍的?”

    说完她抬头,看到盛旻析脸色铁青,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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