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呼啸的北风带走了秋末的温存,冰清玉洁的雪似惊鸿掠过挥下的白绒,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这是玄业继位后,年号改为明启的第一年,是年的春节,仿佛来得格外早些。再过几日就将至除夕,只是屋檐上的皑皑白雪丝毫没有春天的意味。

    庭前的池塘,水面结了一层薄冰,红色、银色的锦鲤在冰面下嬉戏,宛若是在另一个世界。

    纤长的手指轻轻叩开了冰面,玄明伏在池边的亭上,轻捻鱼食投入水中。

    平静的池塘瞬间泛起了几圈涟漪,回游窜动的鱼儿为冰冷的冬末平添了一丝生气。午后和煦阳光若轻纱般撒下,细密的冰层因流动的水波,裂开了几道贯通中心的碎纹。

    “陛下,一位自称方家管事的人送来的帖子,请您过目。”二爷从府门处走来,同时将一个朱红色信封递到玄明手中。

    “方家?他怎么会在意起咱这处僻静的角落?”玄明嘟囔着拆开了信件。

    诚邀阁下于腊月二十九酉时莅临城南望江楼,玉盘珍馐,美酒佳肴,皆备以诚,愿与君共赏。

    敬祈

    方瑞云

    玄明看完请帖的内容,问道:“这信中并未说明请谁去,确认没送错地方?”

    二爷笃定地点了点头,并将伍俊逸之前拜访方府的事告诉了玄明。

    玄明听罢,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方瑞云是必要同我见一面了。也好,当面分辩明白,也省得他一直惦记。只是你们怎么把隐栖阁给暴露了?”

    “陛下放心,方家管事只是去店里将请帖给了小伍,并嘱托定要将它送到您的手中。方家不知道咱这儿和珍奇宝邸的关系。”二爷解释道。

    “既然这样,那天你们三人若无旁的事儿的话,就随我一起去吧。毕竟酒楼是他的地盘,人多些避免万一。”

    “好,我明日便去知会他们。”

    二爷退下后,福子手捧方盘来到玄明身边,“陛下,该服药了。”

    玄明习以为常地将瓷碗端起,几大口将苦涩的汤药灌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狰狞的疤痕贯通整个手掌,尽管过去了许久,却依旧在隐隐作痛。

    一阵寒风啸过,玄明紧了紧靛紫色华服,向福子使了个眼色,朝屋内走去。长袍光滑的质地,在金色暖阳下折射着明媚的流光。

    屋里烧着三个暖炉,照得四周的白壁映着温暖的绯红。

    时值年关,书桌上堆叠着珍奇宝邸数月来的账目。许是冬日里百无聊赖,玄明终于有了查阅这堆账本的打算。

    时间流转,玄明左手翻着账本,右手轻拨算盘,面前的清茗幽幽冒着热气,低斜的夕阳映着米色的窗纱,从玄明左侧投来柔和的光亮。

    而在玄明的身后,悬挂着一幅十尺长的画像。

    画中的男子正是玄业,他自马背凌空跃起,利刃斩风鲜衣怒马,眼含锐气神态灵动,一如烙印在玄明心中的模样。

    这样的画像,在屋中足有三幅。在前厅里挂着的,是正襟站立时的样貌。而在寝屋床头悬挂的,则是慵懒地仰在榻上饮酒的模样。

    尽管福子曾多次劝说玄明走出过去的心障,但每每见他只有呆坐在画像前,才会失神地露出久违的笑容时,福子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劝慰是对是错了。

    或许失意之人有一种寄托,能让他的思想逃避现实,穿梭回过往,不失为一种幸事吧。

    此刻,巍峨的建康城池上,低垂的残阳悬于高耸的城墙之端。北风凌厉,不过在四面厚实的屏风围挡之中,红彤彤的暖炉带给这一方天地难得的春意。

    “你可想好了?恕我直言,你这决定,可够离谱的。”

    “若我没下定决心,又岂会将你请来这边。”

    朱木方桌两端,玄业与长泓二人相视而坐。环境的布置,似乎是一场饯别。

    “我胡说一句,你就不怕我把大好江山攥在自己手里不还你了?”

    “唉,四哥许是没体会过我这样的心情,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即便你拥有了天下,也徒感到索然无味。如果四哥真不想把朝政大权还我,记得放我和玄明一条逍遥余生的路便好,咱们也不会同你抢。”

    “嘿,我胡说的你还当真了啊?代掌朝政这么累的差事,我顶一阵便罢了。若找到了玄明,你们俩可要火速回来,不然这国家给你整垮了可赖不得我!”

    “以四哥出类拔萃的能力,怎么可能呢?”玄业与长泓碰了个杯,自己先干了。

    长泓一同干杯后,收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七弟,今日我以兄长的名义还是得告诫你一句,虽然我能以我的信誉起誓,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但旁的人未必。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荒诞的事儿以后可不能再有了。你要清楚地认识到,权力的诱惑是非常可怕的,你撇下朝廷不顾,不限期地将国家全然托付给旁人,难保此人不会渐生私心。”

    玄业认真地点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才将此重托交给了你,即便是对我母家,也不敢像对你那样信任。”

    明日,玄业就将下旨,不限期由信王刘长泓代掌国政,而自己将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尽管这样的旨意听起来很荒谬,但总比明言离京追寻太上皇的下落要好些。

    玄业之所以选择了长泓,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对方的亲生儿子珂礼,是国之储君,自己的血脉将来能继承大统,那就绝无理由冒极大的风险篡权夺位,毕竟几股朝中深植的势力并不站在他这边。他只需安然度日,身后被追封皇位也颇有可能。

    相反地,无论由神通广大的林家或是太子之师白家代掌,都有可能打破朝局微妙的平衡。

    况且长泓是当年大皇子之案的亲身经历者,深谙权斗的残酷之后早已磨平了心性,韬光养晦至今。由此可见,他生来就不是一位偏好党争之人。

    ……

    翌日,玄业下朝之后便匆匆收拾行囊来到皇宫南门,以墨生为首的一行护卫早早在宫门处等待。

    雕琢精致却又不显扎眼的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向西南而行。马车周围,七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随行,俨然一副不可冒犯的气场。

    玄业尽量使自己平静地坐在车里,可内心的激动已令自己难以控制平顺的呼吸。

    原来就在一周前,林辰望曾私下找过他。

    林辰望在府里管事采买府中来年所用玉饰时发现,这几月来通过黑市流入京城市场的上等玉器已经断供,导致原本的上等玉器价格上涨了不少。暗中派人调查后发现,原是那些专供皇家的作坊偷偷倒卖至京城商铺的货源,如今被一位神秘买家尽数收了去。

    经过盘问,作坊主们只知这名买家来自江州。

    起初一些作坊主生怕倒卖之事败露,并不打算为多赚得一点钱而变更卖家,然而对方却说出了例行来收取玉器的内监名讳,声称他与宫里的人熟悉得很,若他们不合作,便会将他们的罪状告诉办事的内监。

    虽然办差的内监早就知道此事,并将情况如实报了上去,不过宫里并不稀罕那些品质稍次的物件,也不愿更换作坊后影响上供之物的品质,便吩咐不予追究。只是对于作坊主们而言,这等内情就真是个秘密了。

    经过威逼利诱,这些黑市里的上等玉器就通通被这位神秘人收购了去。巧合的是,神秘人出现的时点就是玄明消失后不久,于是林辰望猜测,这名神秘人的消息来源,很可能就是玄明。

    玄明去一处全新的环境居住,必要置备宅邸、采买下人,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尽快寻一生财之道也是情理之中。

    而林辰望之所以将自己的发现与猜想告诉玄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尽可能挽回二人间陷入冰点的关系。

    玄业听过林辰望的猜测,深以为然,因为新任江州刺史靳伯申与玄明的交情可不一般,对方完全有理由替玄明向自己隐瞒行踪。

    于是,生怕再一次与玄明错过的玄业,下决心亲自前往江州找寻,以表自己的诚意,也希望凭此来取得靳伯申的信任。

    晓风拂面,薄雾弥散。

    山间吐蕊的兰草溢出的甜香,从半开的窗户沁入,令人陶醉。

    在玄业的手边,摆着一把木琴,这是自己临行前,白清严交到他手中的。临别时,清严拜托玄业转告,说自己还等着玄明用这把少年时赠与的琴瑟,为他再奏一次《阳春白雪》。

    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匣,尽管心中略有醋意,但他明白清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玄明多一个回去的理由而已。

    想到此处,玄业又不仅忐忑起来。

    万一这些都只是一场空欢喜,届时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呢?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州城里节日的气氛愈加浓厚,红粉色的绸带、燃不尽的烛火渐次出现在每一处街角。

    等到了小除夕这日,并不算宽敞的街市已经热闹非凡,尽管许多卖货的铺子以及小酒家皆已关门歇业,但它们店门前悬挂的彩灯无不宣昭着佳节的来到。而城里几家上流的酒楼,都趁着节日妆点一新,欢迎着各方有钱人家来此欢聚。

    是日酉时不到,玄明如约来到望江楼赴宴。

    此楼高三层,顶部搭建了一处登高阁,凭栏眺望视线可越过城墙将北侧浩浩汤汤的浔阳江景收入眼底,故方瑞云在办这家酒楼时,将之命名为“望江楼”。

    在二爷、伍俊逸、靳崇武以及福子四人的跟随下,玄明从门口处拥挤的人群中穿过来到大堂。正在大门口迎接四方来客的管事一眼便认出了这一行人,于是赶紧朝着正与自己攀谈的来宾致了声歉,而后匆忙来到玄明等人面前问好。

    “五位公子,主人在二楼为诸位留了个大房间,请随小的来。”

    一行人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房门正对一层中央戏台的房间。

    “请五位贵客再次品茶稍候,主人一会儿便到。”

    管事话音未落,等候在隔壁屋里的方瑞云听见了动静,便迫不及待地来了。

    “方某见过五位公子。”虽然方瑞云的年纪比他们大上了一辈,但他问好时还是将姿态放得很低。

    “方东家客气了,我们初来乍到,得您这般重视设宴款待,实在荣幸。”玄明也没打算藏着,便开口回了他的话,方瑞云也立马明白了谁才是五人之中真正的头儿。

    “席宴还有三刻才开始,方某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同公子商议些事儿。”方瑞云满脸堆笑地来到玄明正对面,玄明也回以了个和善的微笑,请对方落座。

    “听说东家不久前找过在座的其中一位聊过,您的想法,我大致明白。”

    “那就更好了,既然如此,方某就不扰您视听再赘述一遍了,还请公子给句准话,对于合作,您的意下如何呢?”方瑞云见玄明主动提及此事,顿时觉得这个合作计划的成功率又高了三分。

    “不好意思,珍奇宝邸,不需要再添新的东家。我怕扫了您的兴致,原打算结束后再私下同您说的。只是您现在就迫不及待来问,我也不好骗您。”玄明面带歉意地答道。

    “诶呦,少东家,此言差矣!我在江州城经商数十年,兴许比几位小兄弟多些经验,也多些家底。想必您听说过,城里东南西北四家米铺、四家盐铺,都是咱们方家的,每月的流水可不得了啊!还有各位今日来的望江楼,全江州最好的酒楼,也是咱家的,平日里往来的可都是城中达官富贵!”见玄明拒绝得这么果断,方瑞云瞬间急了,赶紧介绍着自家的好处。

    “方东家,所谓隔行如隔山,您家向来做盐粮生意,或许不那么明白玉器的行情。家家户户日日都要吃粮,都要用盐,所以米铺子每条街上开一家都不嫌多。但玉器,就不同了。咱们店靠着玉器的品质,吸引来的主顾们大多是些富贵人家,而城里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充其量就这么二三十户,他们如今不过是图个新鲜,所以咱们店才得以生意兴隆。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生意自然会比现在冷清许多,届时不过是勉强糊口而已。珍奇宝邸,在这江州城里一家便足矣,我不开分号并非没钱开,而是不愿开。”

    听了玄明的解释,方瑞云似乎还不死心,“公子年纪轻轻竟这么懂经商之道,对比之下方某空有这岁数却见识浅薄,实在惭愧。不过方某还有一事相商,您店里的玉器品质比城里另两家好上许多,想必是因为您人脉宽广,认得上哪儿才能进得难觅的好玉。所以方某还请公子再想想,可还有什么商机?到时候钱和人都由咱方家出,您只需牵个线搭个桥,利润统统分您五成,您看可好?”

    玄明摇摇头轻笑道,“方东家,实不相瞒,钱,咱们真不缺。开办珍奇宝邸只是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寻一生财之道罢了。至于旁的领域,咱也是一窍不通啊。”

    眼尖的方瑞云看出了玄明只是在推脱,所说并非实话。他对玄明的态度显然不太满意,表情也随之变得皮笑肉不笑的,有些渗人。

    “公子,既然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们方家在江州城也算是人脉深广,与咱家合作,对你们也是颇有好处的。不瞒您说,我与新上任的靳刺史已是密友,还有城里两股帮派也卖我三分薄面,往后诸位说不定还有需要方某帮衬的地方呢。”

    一行人皆已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威胁,靳崇武最先沉不住气,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玄明并不想把场面闹僵,灵机一动道:“方东家,有个秘密我可以略微透露给你。只是你得保证,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你们家恐有杀头之祸。”

    方瑞云听后先是猛地一惊,他虽有怀疑过玄明背后来头不小,却没料会牵扯到这么大的机密。知道得越多,风险也越大,这个道理他懂。不过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利欲的驱动,迫使他想继续窥探幕后的隐情:“公子您放心,这我保证!”

    “我们做的,是皇家的生意。你若执意想掺一脚,我可以将你的意思带回去,只是成不成,就难说了。”玄明直勾勾注视着方瑞云的眼神,宛若自苍穹掠下的鹰隼,盯得对方心底发怵。

    “公子,是方某唐突了!还请诸位暂且当在下没提过,容方某回去好好想想……若下好了决心,再请公子到府里一叙!”

    玄明见方瑞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由撇过头去窃笑了一下,身后的福子悄悄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宋为防止皇室成员敛财谋反,是严禁皇族私自营商的。皇家虽有自个儿的生意,但都是委托府衙开办的,不可能像这般遮遮掩掩。

    玄明扯出来的这番话,对方瑞云而言犹如烫手山芋。现在的他,心思恐怕早已不在如何挣钱上头了,而是如何保全自个儿的家族不被灭口。

    “方东家,还有一刻多便要开席了,您还不下去么?”玄明揶揄道。

    “多亏公子提醒,小人都忘记时间了!”方瑞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诸位公子请随我下楼,正对着戏台的主桌是特地为你们留的。”

    “诶,不必如此客气。”玄明拍了拍方瑞云伸出的手臂,指着走廊下方东南角的一张方桌低声道,“我们几个,不想成为焦点,我看最角落那一桌就挺好。”

    “是小人考虑不周!我这就带您几位入座!”方瑞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抹了下额头地冷汗,迈着僵硬的步子带领玄明等人下楼,出门时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片刻后,安顿完玄明一行的方瑞云转身去和其他贵客应酬了,临走前他还特意提醒酒楼的掌柜,要特别关照好玄明这一桌。

    后面一炷香的时间,玄明随意打量着四周并不熟悉的客人,同时与不常见面的伍俊逸和靳崇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尤其是伍俊逸看上了店里一个雇来的女伙计,那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被另外四人好一顿开涮。

    在还算热烈的谈天声中,酉时四刻悄然而至。站在戏台侧方的乐师敲了两下锣鼓,随后宴会的正主方瑞云来到台上向众人致意:

    “尊敬的诸位来宾、朋友,新春吉祥!

    感谢众位在此新春佳节来临前,给方某这个面子拨冗赴会!

    今晚鄙人筹备这台宴席,是想借小除夕这一契机,向咱们的新任刺史靳大人表达感恩之情!

    想必大家都了解方某的过往,虽是一介商绅,却也时时心系江州百姓的福祉。过去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街边饿死、冻死之人常有,尽管我不时开设粥棚救济,可到底独木难支,力不从心。

    好在如今的江州迎来了靳大人,多亏了大人的辛勤付出,令咱们城里城外彻底改头换面。正是因为百姓们的生活好了,大家一路上才能看见那么多的人家高高兴兴在大街上赏灯、放爆竹,庆贺新年。

    此刻,我想请靳大人上来为大家说几句,大家说要不要啊?”

    “要!”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

    坐在主桌旁的靳伯申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被赶鸭子上架般地上了台。

    “诸位,说句实在话,我这人不爱排场,也不喜出风头,若方兄告诉我今晚有这一出,我怕是不敢来了。只是方兄盛情难却,我就浅浅说两句。

    自我上任以来,始终致力于打击江州官场贪污多年的蛀虫,如今终于将这不正之风扼杀殆尽。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是当今陛下封的异姓王,但我的身世,或许与各位想象中不同。

    我儿时,一直过得贫苦。所以,尤其见不得贪污腐败的现象滋生。

    今晚借这个机会向大家作个承诺,日后如若任何人发现江州官场有作奸犯科之徒,随时告知于我,我必不袒护任何一名罪人!”

    靳伯申说完便下了台,他转过身后脸色微僵,但背后传来的掌声比他上台时更加热烈了几分。

    刚才方瑞云设计这一出,足见其多年来与地方官吏博弈的智慧。

    靳伯申先前表面与之交好,不过是想缓缓治之,尽量减小对江州数十年来形成的市场秩序的影响。毕竟方家过去的许多错漏,甚至是现在依旧涉足的阴暗面,靳伯申一直心知肚明。对于这一点,方瑞云始终心存担忧,保持忌惮。

    今天由自己出钱出力,反令靳伯申出尽风头,是向整个江州城宣告,自己与对方是一条船上的人,从而迫使对方碍于情面,难以对自家动手。

    二人的发言完毕后,等在幕后的戏班子轮流上台表演,其中又穿插着丝竹音乐、民俗舞蹈,场面好生热闹。

    台底下,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门各户权贵人家,趁着这个机会彼此寒暄、相互敬酒,提着家门联姻或是经商合作之事。

    只是玄明并不喜欢这样喧闹的环境,待热菜上桌后,他草草吃了几口垫了肚子,便起身准备上楼歇息了。

    “陛下,我们同你一起上去。”

    玄明刚刚站起来,另外四人立即跟着起身,引得邻桌客人关注的目光。

    “宗剑,你随我一道吧。你们仨留在这儿撑个场子。”

    玄明只带了二爷一人上楼,他之所以没带上福子,也是想让他借这难得的机会放松放松。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酒楼掌柜,见此情况,赶紧吩咐后厨另备了一份小菜,单独送上。

    进屋后,玄明合上房门来到窗边,俯瞰江州城街市夜景,眼前热闹之中又带着静谧的恬适,令他稍感毛躁的心再次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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