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我站在卧室的窗前可以看得很远，早晨没有雾气，天上没有乌云，阳光刺破天空而来，洋洋洒洒照在我的脸上，我呼吸新鲜空气，觉得心旷神怡。

    春天一来，我的皮肤不再干燥了，我的眼神也不再迷茫了，穿上衣服我看起来还是很瘦，脱掉衣服我摸起来还是有一点肉，经过一个冬天的沉淀，我恢复到最佳状态。

    我和她非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因为我没有表白，没有送花，她没有暗示，没有排斥，但我说我们去看一部爱情电影吧，她同意了，我说去做过山车走吊桥，她同意了，她说想去露营，我同意了。

    如此心照不宣像是一个人分出来两个互补的个体，我和她不需要磨合，也不需要激情，没有分歧和矛盾，仿佛谁决定都是一样的。

    晚上在城市的街道漫步的时候我吻了她，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们在公园搭帐篷吃烧烤，下雨我和她就呆在家里互相拥抱......

    她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因为父母的偏心和和妹妹的蛮横，她养成了独立的性格，习惯用坚硬的外壳来武装自己，这让她看起来好像无所不能，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坚强外表下还有一颗柔软的心。

    她在我面前却不那么冷漠，她会主动跟我说她看见的新鲜事，分享她的小情绪，她还会噘着嘴撒娇，这是我最受不了的，恨不能把全世界都买来送给她。

    和她一起经历了种种，我开始感谢上帝敬畏鬼神，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就如我能幸运地降生，我能幸运地长大，能幸运地遇见她。

    我开始幻想爱情的模样，在遇见她之前我以为的爱情是两个人之间摩擦出来的火花，可是世界上会有绿帽子，会有婚外情，还有备胎小三，这样的事情在八卦新闻上屡见不鲜，甚至除了发生在有影响力的人物身上都无人问津了。

    于是我觉得爱情不是火花，因为火花只是闪耀一瞬间就消失的，但我听说爱是永恒的，要怎么才算永恒？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永恒的吗？

    我觉得爱应该是两个人世界观的重叠，是两个平面上相交的那条线，是冰天雪地里的一个火炉，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春暖花开的时候各自带走一份温暖，从此天各一方。

    想了很多我发现越是简单的越是复杂，爱也好命也好，两个字就包含了无穷无尽的东西，要给它们作诠释也许会说上三天三夜，也许几千年来也没人说得清楚。

    所以我什么也不去想了，只要她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我就觉得一切都有意义了。

    她比我大一岁零几个月，我的生日在她前面，她送给我一条手链，她帮我戴上了，说不准取下来，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枚硬币，说别弄丢了，她说硬币真的很容易掉诶，我说那你要保存好。

    那天晚上我们站在天台上，风很大，夜空很亮，我们捧着一个小蛋糕用一个勺子分食。

    她说，“我们很寒酸欸。”

    我说，“这叫氛围。”

    “你的样子像路边乞讨的小狗，摇着尾巴盼望有人投喂。”她说。

    “那是因为我蹲着。”

    “那你站起来。”

    “我得护着我的小蛋糕，它会被风吹歪的。”我说。

    “那你别吃了。”

    “今天是我生日，含着泪也要吃完。”

    “你也知道风大，要护着它。”

    我愣了一下，小蛋糕掉在地上，我起身看着她，眼里有光，长头发在耳朵后面翻飞，她几乎要被风吹倒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前，她一步一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风吹得我瑟瑟发抖，骨节发白，我像是要把她压碎一样抱紧她。

    “你以前生日也这样过么？”她帮我擦嘴。

    “如果忘了就不过生日了。”我说，“你觉得生日应该喜庆一点么，要有一堆朋友庆祝？”

    “至少要开心一点吧，那可是一年只过一次的生日。”她说。

    “今天我挺开心的，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可是你在哭。”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啊，生日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天，你谁都不认识，也没人认识你，就算父母对你来说也是陌生人。”我说，“所以生日就该一个人过啊，有条件就买个大一点的蛋糕，没条件就买一瓶酒，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地喝完，就是生日了。”

    “只有体会过那种强烈的孤独感，才能感觉到真切地活着，但是今天有你，所以我开心。”

    “要是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就算是永远在一起了吧。”她把脸贴紧我的胸膛。

    “还不算，但只差一点了。”

    “还差什么？”

    我咬住她没有温度的嘴唇，像是要把她整个吃下去，我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疯狂过，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疯狂，但也仅限于那个晚上了。

    我发誓要做上等人，要衣冠楚楚，开着迈巴赫穿过灯红酒绿，副驾驶坐着我的女孩。

    后来她小有名气了，她的舞台不再局限于成都，会有一个星期都不在成都的情况，我很难在出租屋里看见她的身影了，我很高兴，她终于快要实现她的梦想了，她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在广大群众的视野，我会在手机上，电视上，广告牌以及各种文娱场所看见她，她的自信会很耀眼。

    从我看见她的第一天，第一眼，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她在自己一生中最普通的时候也是那么骄傲，她的背影从来没有憔悴过，她的双眼从来不会迷茫，但在我这里，她却犹豫了。

    她有梦想但想和我在一起，我想和她在一起但我有梦想，所以我们没能走到一起。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说，“我有注意过你写作时候的状态，你会对着窗外发呆，双手合拢放在下巴上，许久都不动一下，电脑已经自动息屏了，你还是望着远处发呆，我看见了你心里的世界。”

    盛夏的时候她回来几天，说要陪我，我们去了水上乐园，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游泳健将，她能在水里憋气很久，双腿并拢双臂展开，头发丝顺着水流绽放像水母，像鱼水翻涌，在水里她真像美人鱼，上岸了就是美人。

    我不会游泳，她拉着我一起，我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样子像极了夏天，她身边浪起水花，我几乎要认不出她来了，她的脸上挂着水珠，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细嫩，我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她，哈，腿真白，身材真好......

    我真憔悴，她说很少看我笑，不，好像从来没有看见我笑过，我说是么，然后笑了，更加憔悴。

    她在那个夏天消失了，游泳池的波面还在涌动，轻轻拍打在我的身上，我觉得很冷，我看不见水花了，然后夜深了风平浪静，她说有个老板要栽培她，而她的事业正处在关键时期，我没有说话，她说别多想，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