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度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元旦了,崔长韵和魏肃舟今晚订婚宴。
作为舅舅的姜至简难得把自己压箱底的西装翻了出来穿上,西装笔挺依稀看到了年轻的样子,姜柔止捧场地夸道:“爸,您这么一穿,年轻十几岁呢。”
“好看吧,老头当年也是个帅小伙,要不然怎么让你妈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嫁我呢。”姜至简照着镜子,整理领带,一脸容光焕发。
“是吗?我可听姑姑说,您暗恋我妈好几年,都不敢说,我姑姑都急死了,还在想她亲爱的哥哥要打光棍了。”姜柔止偷笑。
“那怎么了,我施展我的才华,你妈为我的才华倾倒。”姜至简整理自己的发型。
“是了······您就天天念那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妈就是一个不解风情一心钻研数学的上进女青年,也难怪你们好几年都没在一起。”姜柔止忍不住调侃他。
姜至简想起年轻的糗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你妈她不念《诗经》,脑子里每天都是数学,连菜都不会做,她还拿洗衣粉炒菜,一盘子泡沫,差点中毒。”
“你们真吃了?”姜柔止震惊。
“她吃了,吃完就闹肚子,还是我送她去卫生所看的病。”
“然后呢?”姜柔止好奇地问。
“然后我就天天做菜给她吃,让她喜欢上我的手艺,她就离不开我了。”姜至简说到此处还暗暗骄傲。
“爸,我没想到您还能这样······”姜柔止不由地佩服,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这话是真不假。
“那是,我要是没点本事,我能跟你妈结婚吗?你以后就按照我这个标准找,找男朋友,一定要会买菜烧菜的。”姜至简对自己很满意。
姜柔止不以为意,“现在会烧菜的有几个呀······”
“赶紧走了,时间来不及了。”姜至简看了眼手表,赶紧催着姜柔止出门。
今天魏肃舟的父母都来了,提了很多礼物,崔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
“姜老师您好您好。”魏松涛热情地和姜至简握手。
“魏叔叔曾阿姨好。”姜柔止乖巧地和他们打招呼。
“哦呦,这是长韵的表妹小柔吧,长得真漂亮啊。”曾云很是惊艳地拉着姜柔止的手。
“没有啦······”姜柔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公啊,你看,这长韵温婉大方,小柔表妹也是清丽脱俗,这两位亲家是真会生,羡慕死了。”曾云眼巴巴地看着姜柔止。
众人笑了。
“我倒是羡慕你,这小舟啊,年纪轻轻的就是公司经理了,多优秀啊。”姜灵均笑道。
“妈,阿姨,先别顾着聊天了,我们先坐下来喝杯茶。”崔长韵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旗袍,挽着发髻,笑靥如花。
“就是,我们坐下来再聊。”曾云拉着姜柔止和崔长韵落座。
魏肃舟和魏松涛也招呼姜至简落座。
“这婚礼亲家母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吗?”曾云和姜灵均说。
“婚礼嘛,找婚庆公司是没问题的呀,他们年轻人和我们喜欢的东西不一样,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姜灵均说道。
“我和长韵商量好了,一切都听长韵的。”魏肃舟拉着崔长韵的手,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
曾云和魏松涛相视一眼,笑道,“我就说嘛,我们小舟啊,急得不行,你们呐,把长韵交给他一点都不用担心的。”
众人又笑了。曾云从包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崔长韵。
“长韵,这是魏家祖传的手镯,只传给儿媳妇,现在,我要传给你了。”
崔长韵郑重地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是一个墨绿色的玉镯,细腻光滑,虽然她不懂这些,但看得出来这镯子很贵重。
“这,很贵重吧。”
“这是一份心意,以后你是小舟的妻子,也是魏家的儿媳妇,这东西一定要交到你手里。”曾云亲昵拍拍崔长韵的手。
崔山月和姜灵均点点头,很是满意。
长辈们聊了许久,一顿饭吃完,姜柔止和姜至简走在路上,有些小情侣在河边放烟花,空气中传来硫磺味,仿佛有过年的感觉了。
姜至简叹了口气。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啊。”姜柔止不解。
“我看着长韵长大的,如今她也要结婚了,我这心里真是舍不得。”
“爸,姐姐只是结婚,又不是见不着了,姐夫不是买了房子离咱们家很近嘛,以后想姐姐了随时能见着。”
姜至简看了眼女儿,心情有些落寞,“以后你也要结婚,我这个做爸爸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天。”
姜柔止觉得好笑,她挽着姜至简的手臂亲昵地撒娇,“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留在家里天天啃老。”
姜至简被她逗笑了,“你前几日还担心我被别人骂老古板,现在又不要结婚了?”
“那不是您舍不得我嘛,那我天天赖在家里,您天天做饭给我吃,赶都赶不走。”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您不赶我走,我就不走。”姜柔止撒着娇,把姜至简逗笑了。
天空传来一声声烟花绽放的声音,绚丽的烟花此刻在天上绽放,两人被烟花吸引了。
“今晚要跨年呀。”姜柔止痴痴地看着天空。姜至简并不感兴趣,只想着自己家里还有事没完成。
“我先回去,还有试卷没改完,你自己在这看会吧。”
“那您先回家吧,我看会儿就回去。”姜柔止走向河边,河边放烟花的更多。
“你早点回来,别待太晚,晚上冷,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姜至简殷切叮嘱。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这孩子······”姜至简无奈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摇摇头,转身往家赶了。
夜晚的姑苏城,老式的江南建筑被河两岸的灯光勾勒添彩,仿佛是新与旧的重叠,青砖黛瓦,飞檐翘角,一排排的红灯笼又增添了几分喜庆,小桥流水,有几条船在波光粼粼的小河里缓缓前行,河岸上传来了悠扬的苏州评弹,吴侬软语缠绵悱恻,古老的故事携带着腊梅的清香,缓缓诉说,姑苏的夜景,美得像幅古画。
姜柔止站在河岸边,几对小情侣在放烟花,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看着烟花的绽放,仿佛有了过年的气息。
烟花总是嘭的一声把最美的画面留给世人,转瞬即逝,轰轰烈烈又短暂。
“烟花很美,但是消失得太快。”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愣了一下,转过身,是他,宗隐,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清冷的气质格外出众,他站在姜柔止的身侧,气势太强,姜柔止感觉自己像只柔弱的兔子,想挣扎却无法逃脱。
烟花在空中又一次绽放,光影斑驳,印在他脸上,姜柔止想多看他两眼,他五官很精致,甚少情绪波动,却极具威严,冷峻的气势很容易让人忽视他好看的脸。
“曾经把自己最精彩的瞬间留下来,也算是值得了。”姜柔止手臂搭在河岸的栏杆上,仰起头看向天空,老城区的好处便是没有高楼,即便是再远一点的地方放烟花都能看得到。
宗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姜柔止,“新年礼物,送给你的。”
姜柔止讶异地看着盒子,用黑檀木做的盒子,上头还用了云锦装饰,这礼物光是盒子都精致得叫人叹息。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条项链,希望你能喜欢。”宗隐打开盒子,是一条精致的项链,一个海棠花形状的精致粉色吊坠,看不出材质,但吊坠温润如玉,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姜柔止向来不喜欢暖色系,喜欢青色蓝色这些冷色系,唯独海棠花的粉色。
“好漂亮啊。”姜柔止不由地赞叹。
“我帮你戴上。”宗隐打开项链的扣子,靠近姜柔止,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气,靠得越近这香味越让他欲罢不能,这个味道,仿佛以前闻过,刻在骨子里难以忘怀的味道,他又开始失神,恍惚地看着她,为什么每次靠近她就会有这种感觉?他很想弄明白。
她今天绑着丸子头,穿着半高领的毛衣露着半截洁白的脖子,细腻光滑。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姜柔止被他的眼神吓到,那双清冷的眸子像璀璨的星空,又像一坛陈年的佳酿,不经意之间就会让人沦陷。
宗隐没理会她的拒绝,只温柔地伸出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后颈,高大的身体压近,她的鼻息间全是他好闻的味道,松木的味道,又夹杂着正山小种的茶香,很安心的味道。
姜柔止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了他刚毅的颌角,他今天穿着黑色大衣和高领毛衣,仍然能看出他的脖子修长流畅,今天怎么没穿西装衬衫啊,她很是怀念他穿西装扣子整齐的肩颈处,有种禁欲的美感。
好像有些难扣,宗隐又靠近了她几公分,姜柔止的身体有些重心不稳撞上了宗隐结实的胸膛,姜柔止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不料自己的手却稳稳地搭在了宗隐的胸口,他的衣服不厚,隔着毛衣,还是感受到了他结实的胸肌,还有他的体温。
宗隐的身体僵了一下,姜柔止也愣住了,她这是在干嘛啊,怎么把手搭到人家胸口处了,她急忙想收回自己的“咸猪手”,宗隐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别动。”
姜柔止大气不敢出,手就这么维持着放在他的胸口上,她的脸瞬间滚烫起来,太暧昧了这个姿势。
他温热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后颈,她瞬间感觉一股触电的酥麻传遍全身,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滚烫了。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宗隐的表情有些玩味。
“没······没什么,你扣好了吗?”姜柔止意识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味道还是因为他碰到了她的脖子,还是因为他靠得这么近。
“扣好了。”宗隐的手放下来,姜柔止松了一口气。
“很好看。”宗隐笑容温柔。
姜柔止手指抚摸着海棠吊坠,手感很好。
“你怎么好像每次见面都要送我东西,这样很不好。”姜柔止内心有些不安,她从小就接受着不能随便收别人礼物的教育,一时之间,她好像收了很多宗隐的礼物,让她内心不安。
“我说过我不想等太久。”宗隐看着她。
姜柔止心跳得很快,她呼吸有些急促,“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并不算有深刻的认识,我甚至对你的一切了解都是空白的,我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我心里不安。”
“可是我知道你的所有,你想了解我,以后你都会了解的。”
“那就更不行了,你对我的事都知道,我对你却并不了解,那我更害怕。”姜柔止抬起头,她的眼神清澈,像林中的小鹿,带着一丝丝不安和茫然,这一切仿佛是最好的催情剂,宗隐喉结滚动,他动情地伸出手握着她柔弱的肩膀。
“我等不及了。”宗隐的声音又低了几个分贝,变得有些沙哑。
姜柔止还想说什么,她的脸已经被宗隐的手捧着,下一秒,他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她一瞬间呆住了,身体像被抽离了灵魂,软绵绵地倚在他身上,他的吻有些生疏,凭着本能,他开始探索全新的世界,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仰着头不经意地回应着他热切的吻,闭上了眼睛,手无意识地扯紧他的衣摆。
一吻罢,宗隐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姜柔止眼神迷离,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还沉浸在方才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感觉里。
宗隐深邃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迷离。
“你······”姜柔止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亲了,虽然她不排斥。
宗隐唇角扬起。
姜柔止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腿有些软,宗隐轻轻一扯,她就顺势被带进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姜柔止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依恋上他的体温。
夜空中烟花又开始绽放,璀璨壮烈。
姜柔止的手臂无意识揽住他后腰,柔软的胸前贴近了他,宗隐感受到了她柔软的手,还有她的体香,他皱了下眉头,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不能吓到她。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宗隐低声问着。
“不不不,不行,我爸说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姜柔止身体软绵绵的,她努力地伸手想推开宗隐,不料宗隐却更用力地把她桎梏在怀里。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或者说你同意我证明?”他笑了,他个性清冷威严,脸上甚少这么温和的表情。
“我想要一样东西,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姜柔止一脸认真。
“你想要什么?”
“棠园。”
宗隐又笑了,“你很喜欢棠园?”
“喜欢,小时候路过棠园我总想进去看看,我觉得我上辈子就是住在棠园的,我特别喜欢里面的海棠花。”
“言川。”他朝暗处扬了下手,姜柔止诧异地看向暗处,言川和几个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言川一脸隐藏不住的喜悦,和边上几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柔止尴尬地捂着脸,不是吧,那刚才他们做了什么岂不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姜小姐,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言川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姜柔止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太尴尬了,这么多“见证者”。
“言川,你去安排律师把棠园赠予到姜小姐的名下。”
把棠园赠予?这字都认识,怎么听起来这么小众和难以理解呢?姜柔止又惊呆了。
“棠园是你的?”姜柔止不敢置信,她瞪大了双眼。
“对。”他的笑意更深了。
这世界也太妙不可言了吧,姜柔止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她无力地靠在宗隐的身上。
有钱人这么多,多她一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