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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探花

    翌日,魏小郎君酒后回家途中被打却找不到凶手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人们都说是神仙显灵,在替天行道。

    蕊娘坐在我旁边,听见这个消息,大笑不止:“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做的事,真是痛快极了,我早看不惯这种持强凌弱的庸才了,之前还敢打我四姐姐的注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得好,打得好。”我慢慢喝着茶,心情大好,她接着问江司直:“江姐姐你说,这样的高人会是谁?”

    江司直说:“我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是曹府的门生。”

    “那就说的通了,曹丞相最是秉公为民,心怀天下的好官了,他一定是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接着叹道:“我还纳闷呢,就魏家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人是如何考上的,只是可怜了那被换卷子的考生,半生苦读,最后却被魏淙敏这样的小人陷害,要我说打得都算轻的。”

    江司直说:“是福是祸都是自己招来的,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被人所不齿。”

    她接道:“就是就是,这天下像高家郎君一样读书时就能勤奋好学,严于律己,出身勋贵世族,名门大家,却能保持清正廉洁,直内方外之风的能有几人,我那日在太清楼上看的真真的,剑眉星目,高风亮节,果真是个谪仙版的人儿。”

    这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找个理由打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蕊娘奇怪:“哎,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五皇子本来在笑我,后来听见江司直说:“我看那探花郎确实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令人一见难忘,怪不得这天都的娘子都想嫁给他。”

    他也听不下去了,追上我:“高砚斋有那么好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还什么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我又比他差哪了?”

    我说殿下,你是在呷醋吗?

    他慌了神:“我可没有,你别瞎说。”

    我觉得他就是在呷醋,不然为什么要急匆匆的揽下给他送砚台的活呢。

    五皇子带着我去见了那位高风亮节的探花郎,高员外引着我们向书房去,及至门口,想要开口就被五皇子打断道:“吾与你家大公子单独说一会话,还请员外行个方便。”高员外不料他突出此言,一时愣住,半晌才道:“哎,哎,臣先告退。”说罢他看了看自家儿子,才带上门退了下去,又赶走了一众下人。

    高员外走后,五皇子走至桌前抬手从还未来得及合上的书页间拈出一片芸草,道:“吾今日未呈拜帖唐突而来,也不让人通传,却是怀有私心,长哥常说你是个仁义之才,吾曾不以为然,但见你素衣常服,屋舍简朴,除却藏书万卷房中亦无其他杂耍之物,吾才觉得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高砚斋躬身道:“殿下能如此看的起臣,臣实在万分感谢。”

    五皇子放下芸草,虚手托了托他,笑道:“吾不以殿下的身份而来,你只需以平常心待我尚可,不必如此拘礼。”彼此落座后,五皇子抬了抬手道:“兄长与你同窗数年,是天赐的缘分,只可惜风寒未愈不能亲来,所以托吾来将这方抄手歙砚相赠与你。”

    高砚斋推脱道:“臣幼时承蒙祖上余荫进宫与太子殿下伴读已是臣之荣幸,这砚贵重,晚生才疏学浅,如何使得。”说罢又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五皇子笑了笑,道:“你也不必过谦,即是兄长的一番心意,是拿来赠你的,吾若拿回去还算什么话,所以还请卿收下,不要让吾为难。”

    高砚斋闻此言,只好收下,离座叩谢:“臣谢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五皇子接着道:“读书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持之以恒,还愿卿日日警醒。”高砚斋闻言又拜道:“多谢殿下教导,臣记下了。”五皇子摆了摆手道:“只是闲聊,谈不上教导,除了此事,吾还为一事而来,我们坐下慢聊。”

    高砚斋道:“殿下请讲。”

    五皇子道:“你可认识孟郊?”

    高砚斋答道:“此人是我的一位故友。”

    五皇子道:“可否同我说说这个人。”

    高砚斋点点头,娓娓道来:“几年前,臣在外游历时遥遥的闻见阵阵读书声传来,驱马前去,只见一破败书院,不少幼童在里面读书,书院虽简陋,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但孩子的脸却是干净的,后来臣经打听才得知那是一位寒门学子,拿出几乎所有的积蓄才建成的书院,我问那位学子,这么做是否值得,他却说‘建造书院的初心是为了让孩子们就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读书之后将来也可以考取功名,若问是否值得,只要做了那就值得,’而那个人,就是孟郊。”

    在高砚斋的描述中,五皇子才知道原来这位名为孟郊的学子两岁而孤,仅剩其母一人抚养他长大,生活拮据,几年前赶考路上正逢时疫,许多孩子没了父母,只能饿的在地上爬食,孟郊见此光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十分不忍,于是拿出所有的积蓄建造了一间书院,时常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教给他们读书识字,又拿钱接济穷人家,自己只能吃些没有盐水的谷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循环,

    高砚斋拱手接着道:“从前我将孟郊的事迹说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称赞他道孟郊此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是个嵚崎磊落之才,若日后为官必定有所大用!”

    五皇子站起身,大赞道:“不曾想世间竟出了这样一个嵚崎磊落,兄长的用意原来在此,我竟现在才参透。”起身踱了几步后,五皇子复忽又变了脸色坐回到位置上,方才紧攥的拳头也随之舒展开来,终是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如此英雄,让我知道的太晚了。”高砚斋闻言一怔,抬起头来看他。

    良久,五皇子问他道:“先人常言‘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卿如此勤奋读书,是想平何等志向?”

    高砚斋想了想后,拱手答道:“我的志向和天下学子相同,辅佐明君共奉天下苍生。”

    其实他说的,也是我的心声。

    年后的春闱,其中最有潜力的是一位名叫孟郊的人,也是被换卷的人,孟郊自进京以来就一直借住在堂哥家,堂哥孟二是个庖丁,与媳妇一起开了间小的汤铺,挣得不多仅够温饱,有一个儿子六岁还未曾进过学,孟郊每次闲时总会教他读书写字,这会子来的人不多,孟郊得空看着小侄子在纸上写字,摸了摸孟新的头对着孟二他们道:“新儿这孩子聪慧,哥哥嫂子可打算让他读书。”

    孟二把挑来的水倒入缸中,在围裙上胡乱揩了揩手,抹了把汗过来坐下:“我们都是粗人,那懂这些,没曾想这孩子倒是个认学的。”

    孟郊嫂子边擀着面皮,边道:“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读书的,我们家这情况兄弟你也是知道的,哪还读的起书啊,兄弟你若不嫌弃,垂怜教他一些,学成什么样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孟郊看着哥嫂忙碌的身影,复又看了眼孟新写的字,默默起身回房,翻开收好的包袱清点了一番手里余下的盘缠,取出一半银票走出来拿给他堂哥道:“这段时间郊在此多有叨扰,这钱是给新儿读书的,你拿着。”孟二连忙起身摆手道:“哎呦,你这是做甚,快拿回去,拿回去,你住我们家的这段时间总拿官府给的公劵又是换肉又是换米的,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你的钱本来就不多,别再拿来接济我们了。”孟郊嫂子也扔了擀面杖疾步过来,推回去附和道:“是呀是呀,他弟兄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孟郊复推回去:“新儿天资聪颖,我看着实在不忍,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正拉扯中,从外头进来两位衣着锦服的郎君,其中一位打断道:“店家,麻烦来两碗羊汤,两份烧炙肉。”孟郊找准机会一把将钱塞入堂哥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赶紧过去招呼客人,孟二眼头润湿,让媳妇把银票拿回房,背着身擦了眼泪,回道:“哎,就来。”

    孟郊给那两位郎君倒了滚水,又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随后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进店拦住了孟郊的去路,那人弹了弹衣袖漫不经心地道:“你就是孟郊?”孟郊不知此人来意,为避免冲突故而低头拱手恭敬回道:“正是。”大汉听罢轻蔑地‘哼’了一声,厉言令道:“给我拿下!”随即从他身后进来一群人,手里挟着棒子,眼神凶恶,面目狰狞,一把将他摁倒在地,碗筷散落碎片飞散,棍棒如雨一般砸下。

    孟新从未见过这番场面,捂着眼睛躲在孟郊嫂子身后直发抖,孟郊嫂子护住孩子,慢慢摸索到扫帚旁紧紧攥住,院中的大槐树惊掉了几片叶子,被掀翻的桌椅在空中瘸成两半,即将砸落之时,孟二疾步扑过去两手架起护住孟郊,怜惜道:“我这兄弟是个读书人,进京赶考数日从未做过逾越的事,你们为何要对他如此为难。”

    大汉冷笑一哂抬起脚就要踹,这一脚还没落下,就被江司直打了回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全都扔了出去,这件事被路过的洛长卿看见了,他说:“剑影飞燕,侠骨柔肠,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我喜欢。”我听着他的描述,偷偷看了眼五皇子,只见他面色已经全黑,没等吃完就走了,洛长卿还在疑惑:“不是要给我接风吗?怎么就走了?”

    我摇了摇头叹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孟郊的事情经过查探,也有了些眉目,我顺着一条线,追查到了魏家,但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将此事报给了五皇子。

    他叹了口气,道:“魏公权这事做的不算光彩,此事之后难免会乱上一段,误打误撞算在陛下那边留了一笔浓墨,倒也不全是坏事,这飞来横祸,只是可怜了那一家人,我已休书一封,你替我交给白先生。”

    有了白先生的庇护,这家人也能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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