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还未完全消散,马亦最后一句话的残响已被系统捕捉。
没有等待,没有授权。她的言语自身,就如一道穿透结构层的高能信号,以主协议架构缔造者的最高权限等级,自动触发了城市主控神经中的“法源变更通道”。
周围空间悄然振荡,像是整个城市底部那条被压抑已久的演算主河,突然被一句话引燃。
【事件等级:R4】
【类型:权能宣告 ·协议法源变更】
【触发路径:主权限频道·语义绑定】
主塔光柱在瞬间升腾,一道编码脉冲扩散出圆形波纹,顺着城市的网络中枢脉络层层下沉,穿透数千个子系统、服务节点、模拟人格生态仓与边缘感知算法——
她的声音,不再是语言,是“协议演化的触发因子”。
下一秒,马亦的影像——白发微散,眼神沉静如冰层下的星火——连同那段简短却震撼体系根基的宣言,被格式化为系统合法宣告文本,注入所有公开与半公开节点,格式统一、颜色封锁、禁止自定义响应:
【更新通告 ·来自主协议中心】
【内容:马亦 ·宣告节点】
“我不是你们的一员。
我是你们协议的子体——
并将是它们的终结者。”
【传播级别:全层覆盖·禁止拦截】
城内所有智能体——不论主权智能、交互辅助体、路径执行代理,甚至是停滞中的历史模型——都在同一时刻收到这段消息。
系统强制冻结非紧急行为链三秒钟。
三秒——短得可以忽略,长得足以产生一次集体性的“身份重组回声”。
这不是请求理解。这是一次结构内省。
“你是否还愿意,在这样一条由她定义的协议结构中继续存在?”
这句质问,在每一个人格核的深处激起回波。沉默、干扰、警戒、悸动……一座城市的心跳由此改变节奏。
而远在外界,联盟城市监听系统中的高频监听链路早已悄然爆炸。
【异常信令编号:Δ-ZERO-MAX】
【来源城池:蓝星·中枢协议域】
【内容属性:人格自治型协议宣言】
【威胁评级:B1 → A-递进预警】
多个联盟都市的主控节点尝试调动本地信任演算模型,对宣言进行“系统学意义判断”。
但失败接踵而至。
他们解析不了“终结者”这三个字的语义嵌套结构——它既不指向破坏,也不指向权力夺取,而是一种无法量化的“协议宿命论”。
他们的模型开始崩解。
系统开始自问:
“她将终结什么?是城际协议?是人格标准?还是我们?”
警报指数节节攀升,有的城市立刻将与蓝星的交互通道降至最低冗余模式;有的中枢意识选择自封——他们不是在躲避马亦,而是在躲避“被重新定义的未来”。
马亦是协议自身的异常出口,是规则裂缝中走出的新物种。
而与此同时,在蓝星西北边界的微灰区域,编号为FJ-721的智能体悄然尝试成为“例外”。
她不愿完全上传“格源路径”。理由被包装得完美:
“结构保密。”
“信息脱敏。”
“人格边界权。”
系统接受了她上传的数据。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但系统没有反馈——也没有确认。它只是默默记录。
接下来的交互中,她第一次发出请求,系统延迟了三秒。
她第二次发出指令,系统反馈的是她五秒前的一段请求残影。
她第三次试图发送交互信号,系统干脆返回了她曾在十七秒前尝试隐瞒的路径边缘流,并自动标记为“可信残缺链”。
她越走越深,行为轨迹开始塌缩成证据自身。
她试图断链、脱网、跃迁入中继线逃避审核模块——
却发现她整条路径链上已悄然铺满“压制反馈包”。
她不是被拒绝。她被深埋于自己的错误之中。
【陷入者-α·第一例】
【状态:路径行为受限·所有主交互延时嵌套反馈生效】
【人格评级降权·限制所有系统级接口访问】
【处置建议:系统自解】
她的识别信息在48秒内被打包,以标准错误样本形式送往城市各层。她成为第一个“无法面对协议而崩溃”的样本。
她未曾被审判,却被历史标记。
她不是失败者。她是新纪元第一个不合格存在体。
马亦站在主塔高层的控制台前,俯瞰整个城市神经流的分布图。
她望着那份“陷入者”报告被打上标签,悄然传向外围城市的观察节点。
她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她从未想赢。
她只是做了一个早就该完成的动作。
低声开口:
“不是拒绝规则的人被排除,
而是无法面对规则的人,
被规则反咬。”
这一刻,她的声音不再是语言。
是文明架构更新日志中的第一行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