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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升走后,营中主帐,便只剩贺尘与张筱绾两人。
张筱绾先施秘法,封住营帐四周。
而后又抬手一点,解除了贺尘嘴上的禁咒。
“张筱绾,你这妖人,下手真狠。”
“可痛死我了!”
嘴上禁咒刚刚解除,贺尘就歇斯底里,朝着张筱绾大声怨骂。
听到贺尘怨骂的话,张筱绾双眉立皱。
“凌微,我可说过,我最恨别人,唤我妖人!”
“你若再敢乱叫,休怪我下手无情。”
张筱绾用极冷的声音,说出隐含威胁的话。
言语之时,张筱绾的双手,亦如魔爪一般,伸向贺尘的伤口。
遭到张筱绾威胁,贺尘立即认怂。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种蠢货一般见识。”
见到贺尘求饶,张筱绾方才消气。
松开贺尘受伤的腿,张筱绾又一脸严肃,向其询问。
“蠢人,我且问你。”
“你是在何处,被五步蛇咬伤?”
听到张筱绾所问,贺尘径直回答。
“就是之前,你与我分别的那处草地。”
“我途经某处草丛,一不小心,就被蛇咬。”
“我根本认不得什么五步蛇。”
“哪知它有这般剧毒。”
闻听贺尘回答,张筱绾神情凝重。
“凌微,那你可知。”
“你中了五步蛇毒。”
“五步之内,必死无疑。”
张筱绾这话说出,贺尘脸色登时难看。
“张筱绾,你莫要唬我?”
“世间哪有这种毒蛇?”
“况且,我从那片草地来到义军营寨,走了何止五步?”
张筱绾摇头,叹曰。
“据我所知,你被五步蛇咬之后,便无法行走。”
“从那片荒地到达义军营寨,在此期间,皆由高头领将你扛回。”
“若非高头领,你早已命丧黄泉。”
张筱绾的话,说得义正词严。
贺尘闻之,不由后怕。
未待贺尘回应,张筱绾又言。
“此事信与不信,尽皆随你。”
“你既到了我的营寨,我也会想尽办法,替你医治。”
“只是这腿,我无法确认,能否保住。”
言语之时,张筱绾又扭过头,看向贺尘受伤的右腿。
看到张筱绾这般严肃,贺尘畏惧之心愈重。
“筱绾姑娘,地公将军,仙女姐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求求你,想想办法。”
“帮帮我。”
“我不想变成没有腿的残废!”
贺尘哀哀切切,向着张筱绾连连求救。
张筱绾缓缓摇头,无奈而叹。
“五步蛇剧毒无比。”
“能保住你的性命,已是万幸。”
“你又安敢再有那般多的奢望?”
说完这话,张筱绾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她抓起贺尘受伤的右腿就要施法治疗。
“蠢人,你得忍住。”
“后面的过程,可能会很痛!”
言语之时,张筱绾以指为笔,在空中绘出一道黄符。
黄符绘成,张筱绾抓住黄符,就是一掌,拍在贺尘右腿伤口。
——“啊!”
符入伤口,大帐内登时响起贺尘鬼哭狼嚎的惨叫。
由于实在太痛,贺尘很快就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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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倒以后,贺尘的意识陷入迷蒙。
右腿伤口,有股玄奇的力量,正顺着血液,涌入全身。
那股力量,温润如同甘泉,令贺尘痛苦减缓,倍觉舒服。
昏睡之中,意识朦胧。
贺尘恍恍惚惚,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贺尘看到明媚的阳光,照在树枝。
树枝上,金黄的柑橘密密匝匝,挂满枝头。
柑橘圆润饱满,看着甚是诱人。
“呜哇,呜哇……”
梦境里,贺尘好似回到襁褓,变成了幼小的婴孩。
看着枝头诱人的柑橘,贺尘伸着稚嫩的手,想要去抓,却怎么够也够不着。
贺尘身前,隐隐绰绰,能看到一位妇人的身影。
妇人将贺尘抱在怀里,温柔而语。
“凌微,你还太小,吃不得这树上的果子。”
贺尘能够感觉到,那个将他抱在怀里的妇人,便是他的母亲。
只是,梦境太过模糊,令贺尘看不清母亲的模样。
贺尘想要伸手,去抓住母亲。
母亲却在贺尘伸手的瞬间,化为缥缈的云烟,消散不见。
“娘,娘……”
云烟消散,贺尘心慌。
贺尘奋力向前,想将母亲抱住,却如何抱也抱不住。
——“你这憨货,赶快放手!”
——“我才不是你的娘!”
朦胧的意识里,贺尘忽然听到喝骂的声音。
遭到喝骂,贺尘渐渐苏醒。
睁开眼,贺尘竟看到自己将张筱绾,死死抱住,不肯撒手……
※※※※※※
昏睡中,梦境里。
贺尘因为看到娘亲消失,不舍放手,紧紧抱住。
怎知,现实中,他竟阴差阳错,将张筱绾当成母亲,误抱在怀。
——“你这憨货,赶快放手!”
——“我才不是你的娘!”
遭到张筱绾喝骂,贺尘渐渐苏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抱着张筱绾,贺尘顿觉尴尬。
张筱绾被贺尘当成母亲,抱住不放,更是恼羞成怒。
看到贺尘苏醒,张筱绾抬手就是一拳,正中贺尘面门。
“哎呦!”
贺尘被打,禁不住痛叫,他抱住张筱绾的双手,也随之松开。
“你这憨货,莫不是趁着昏睡之时,占我便宜?”
一拳打翻贺尘,张筱绾怒目横眉,朝他喝斥。
贺尘遭人误会,捂着被打的脸,哀声解释。
“筱绾姑娘,你别误会,我并非故意占你便宜。”
“只因我方才昏睡,在梦境中见到娘亲。”
“娘亲欲走,我不舍放手。”
“故而将你错当成娘亲,抱在怀里。”
闻听贺尘解释,张筱绾皱眉斥责。
“你这憨货,真会狡辩。”
“你娘多大年纪?”
“我才多大年纪?”
“我哪里像你娘?”
“又怎会有你这般大的一个儿?”
贺尘自知有过,心中理亏,不好辩解,只得向张筱绾连连赔礼。
咕——
说着说着,贺尘腹中突然传来饥饿的声音。
张筱绾见此,也不与贺尘计较,只说:“你且在此等着,我去给你盛碗肉汤过来。”
言讫,张筱绾径直起身,出了营帐。
贺尘腹中本就饥饿,听到有肉汤可以喝,更是口舌生津,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
“咦?”
“这是哪里?”
“我好像不在营中主帐?”
张筱绾出帐未归,贺尘坐在帐中左右四顾,方才发现,他此刻并不在主帐。
观察周遭,木棍为桩,破布为墙,枯草为席。
贺尘好似睡在一处简陋的偏帐。
看着周遭破破烂烂的陈设,贺尘心里犯起疑惑。
“这营帐为何会如此破烂?”
“难道太平道义军,都是这般清贫?”
“倘若真是如此,张筱绾又是从何处,弄的肉汤给我食用?”
想着想着,贺尘忽然想起,在他昏厥之前,张筱绾曾经说过,要卸掉他的右腿。
“我的腿!”
念及右腿,贺尘旋即掀开身上被褥查看。
好在,贺尘右腿还在,张筱绾并未给他截肢。
贺尘尝试着动了动右腿,发现除了还有些许疼痛以外,基本已经恢复。
见此情形,贺尘甚是欢喜,笑着感叹。
“张筱绾这家伙,就会故意使坏,吓唬我。”
“还说要截掉我的腿。”
“现在看看,不是完好如初,什么事都没有吗?”
帐外,张筱绾恰巧端着肉汤进来。
看到贺尘抖着右腿,得意洋洋,张筱绾责道。
“你这家伙,少生得意。”
“若非遇上我,你必死无疑。”
听到张筱绾之言,贺尘咧嘴而笑。
“筱绾姑娘,你少吓唬我。”
“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拿我寻开心。”
张筱绾瘪着嘴,瞪了贺尘两眼,也未与他做口舌之争。
“拿去。”
“趁热,赶快将这碗肉汤喝了。”
张筱绾端着肉汤,递向贺尘。
贺尘腹中饥饿,看到肉汤,口水直流。
“谢谢!”
接过肉汤,贺尘没有半点迟疑,狼吞虎咽,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筱绾姑娘,这是哪里来的肉汤?”
吃完肉汤,想到黄巾义军的清贫,贺尘不由发问。
张筱绾闻之,则答。
“你在此处,已经昏睡两日。”
“这碗肉汤,是我亲自为你熬煮。”
“汤中之肉,带有药效,刚好能治你体内蛇毒。”
张筱绾此话说出,贺尘大为惊骇。
“筱绾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从我晕倒以后,已经过去两日?”
贺尘瞠目结舌,向张筱绾惊诧而问。
张筱绾微微点头,回答。
“不错。”
“你中毒颇深,久睡难醒。”
“在你昏睡期间,一直是我在照看你。”
闻听此话,贺尘心中甚是感激,他目视张筱绾,诚心夸赞:“筱绾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得到贺尘夸赞,张筱绾会心而笑,欣然接受。
肉汤食尽,贺尘想将手中汤碗放好。
低头之时,看到碗中所剩骨渣,贺尘辨不出是何物,遂向张筱绾询问。
“筱绾姑娘,这肉汤味道甚美。”
“不知是何物之肉,竟能如此醇香?”
张筱绾闻言,看了看碗中骨渣,朝着贺尘耍笑而言。
“想知这汤中炖煮的乃是何物,你可以自己猜猜?”
见张筱绾这般言说,贺尘尝试猜测。
“山鸡?”
“野兔?”
“还是家豚?”
张筱绾摇头否定,嬉笑回答:“这汤里炖煮之物,乃是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