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有许多树。比较好吃的一种是板栗树，另一种是柿子树。

    毛栗子是方言直译过来的说法。

    因学校在山上，校内与校外的边界并不十分清晰，就这些栗子树来说，我认为至少它们中的一半是属于大山的。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栗子果实从树上脱落，外壳裂开——或是因为自行成熟，或是从高处自由落体摔伤了，又或是风吹日晒热胀冷缩，总之——它暴露在一群爱溜达的高中生视野里了。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栗子，它看上去和平常吃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软糯内里原来藏在如此坚硬的小刺下，原始采集者的DNA被唤醒了！同时幸运的是我们的高中存在足量放羊机会，于是活动课、晚饭后，栗子树林里随处可见挺直又弯下的腰杆。

    僧多粥少女多栗少，没几天栗子就绝迹了。平均每位参与者只得七八个。

    栗子吃的时候只要用水煮熟，无需料理就是美味，多么善良的果实啊！

    柿子树无疑是校内资产，因此少有勇士敢摘，好在我们班略有那么两三个。那年我还不懂柿子捂熟的原理，智者却已付诸实践。分得小柿子一个，甜滋滋，好吃！在教室里吃更好吃！

    纯甜的食物总是令人感动。

    苹果除外。

    高中三年大约也有吃掉小一千个苹果。

    那时我们每周回家一次——补充物资、放飞自我，回来的时候会带上至少五个苹果，预备每天吃一个。苹果耐储存，味道嘛也不赖，加上父母辈脑子里往往镌刻着“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之类的健康标语，它成了住校生活专用储备粮。

    住校生有早锻炼的习俗——清晨起床自宿舍出发，经德鸿南楼南路，穿过那啥门，转到德鸿北楼北路，抵达目的地食堂吃早饭。我会在这过程中把苹果吃掉，秋冬时节，吹着凉凉的风，穿着薄薄的袄，举着冰冰的手啃一个冰冰的苹果，那时候的身体可真好！

    最开始早锻炼不签到，后来好像有了，但我那时并不排斥早起，又很热爱溜达，也不缺觉，对这项褒贬参半的活动一直有一种不足与外人道的乐此不疲。

    倒是把苹果吃腻了，再也不爱吃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