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他如同整块圆润的黑玉的眼眸霎然回神，你低头看了眼玉镯，夜风拂起你的发丝进你的嘴角，你偏过头撇开它，惊醒，崩塌的心绪重构，才意识到奇怪。

    为何你会觉得你逃不过他？什么菟丝花什么笼中鸟，神经病吧，你又不是谁的所有物。

    他是寄生你的菟丝花，那你就把他根拔了。

    你是笼中鸟，但没人说过笼中鸟破不开铁栏，你也可以是飞鹰，也可以是大鹏，甚至是凤凰！

    你可以自愿待在舒适区，但绝对不能被人控制，被人囚禁，被人困住，你是独立的人。

    不说什么，你也是经历过两次生死大事的人了，要这么简单屈服别人，那你也白死了，你要把张沈，宋莳全都绳之以法，找烂系统整出这群破事的真相，它把你拉来做任务后面直接放任不管，之前看文那群系统至少还会给主角好些金手指，而你呢倒好，上来就放养。

    就算对面是你青涩时期的暗恋对象，那也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

    况且你变得越发奇怪，瞧瞧现在情感过渡极快，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就连被人凌虐的痛感恨意也忘的七七八八了，你发誓你不是忘性大的人，反而你很敏感很记仇，很难忘却伤害你的事情，但第一次重生后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不是系统搞的鬼那就是卫渚乐对你做了什么事，可能也是别人。

    不过以现在的境况来讲，这未尝对你不是好事，你又是重生穿越，又是被人虐杀，心里脆弱的可能就精神崩溃了，虽然你也有点吧，但总体无大碍，不然你就不会刚才崩溃成这样，现在就立刻理性思考了。

    诶，不对，说起你自身的奇怪，不得不想起，在第一次被卫渚乐杀后，你对重生前的记忆，也是你在现代的记忆，基本上是模糊的，混沌的，什么父母的呼唤，朋友的关爱都是系统威逼利诱下，突然爆发式的想起，果然还是蹊跷啊。

    这系统目的可能根本就不是让唤醒卫渚乐的人性，是让你被他虐杀，走剧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既定的，你看你问系统竟然你的死亡是一定的，自己又为何答应，系统却转移话题，说对你没有坏处，你可以回家，然后现代记忆突然一股脑涌进大脑，让你额头直冒汗，痛苦的不得不答应。

    你蓄力猛的推开卫渚乐的怀抱，他沉闷的眸子一点一点黯然，执拗地盯着你，令人发毛。

    “…亦安。”白色的亵衣衬着他的容貌越发昳丽，就连毫无血色的脸蛋也是楚楚动人，流连忘返。

    “抱歉。”你对他颔首示歉但也不想解释，勉强撑起笑容对他道。

    其实你应该先他问清楚他知道的实情，你觉得卫渚乐以现在状态应该是喜欢你的，甚至迷恋，你看他这样抱着你这样祈求你不要离开，他大概率是让你再一次重生的人，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但你现在太乱了，虽说是清醒了些不过大脑还是麻木的，你现在还不确定你是否有承受捋清全部事实的承受能力，是否会受不住再一次崩溃。

    所以你打算给自己一个晚上的事情整理自己的情绪。

    “哥哥，我先去歇了。”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你以为卫渚乐会和上一世一样提出送你回去，但他手上嘴上没有丝毫动作，就由着你去了。

    ……

    你平躺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思绪乱如麻，绞着世人艳羡所求的藕荷缕金灵锻锦而制的床幔，听说是吴越属地都难出一匹的布料，有安眠蓄灵的能力，但你现在恨不得想扯烂它。

    太过烦躁，太过焦灼了！

    你实在搞不清现在的状态，你是有点思路，但真的捋不清，系统绝对是在利用你干什么，要是你面临死亡，就会被当作消耗品丢掉，而卫渚乐虽前世杀你但也大概率也是他复活了你，还有你情感变得淡漠，你觉得这三者必然有联系，现阶段你的能力创联不起来，整个人就昏沉沉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晨光朝着窗纸透进，有人轻叩了几下门，你眼皮连连扎挣几下，立刻警觉的睁眼，哑着嗓音问道“哪位？”

    “安好。”

    是卫渚乐。

    “是你啊，待我整理一下。”

    你其实本有贴身仆从，可是你很不喜有人靠近你的私人空间，也喜平静，闹了无数的日夜，你父亲强硬的态度在一次次看到你因为情绪变差而衰弱的身体软化，才在你身体好了些松下，不在命令一直贴身看护着你，你一直不理解这里可是修仙界，基本上不需要奴仆的帮助，为什么宅邸周围还是有奴仆。

    你推开门，看着站如松的青年，眼底乌青，唇色浅淡，瞧你来含笑道“亦安，已到午饭时间，你的体质弱不宜不食。”

    看现在的情景与昨天大相径庭，如无事发生。

    睡完一觉你倒没有慌乱，稳住笑道回应“是啊，身体弱还是要珍惜身体为上”你突然拉长了话语，话锋一转“对不起哥哥，近期频频梦魇，神经越发衰微，致使异常敏感才会如此。”

    如青竹般清新的笑颜缓缓展开“无事的，只是最近要多注意安全，外面不太平。”

    “是惨案吗？这桩多人惨案可有头绪解决？”

    “尚未。”卫渚乐笑容逐渐淡却摇摇头。

    系统发觉剧情发生异变，主动把惨案后的实景给你实地播放，脑海被生硬的插入这段血腥残忍的画面，你不由得往后趔趄，喉咙弥漫一股酸涩腐臭味道。

    你叫停系统但无用。

    生理上的止不住干呕，心理上更受痛苦。

    你对死的痛苦刻苦铭心，民众之死无异让你共鸣，你悲恸的想着那群活生生的人，前一天还在和周遭人悲悲喜喜的相处着，后一天多少鲜活的生命就此莫名的失去了，甚至是被人随意的丢弃至荒郊野外，没有全尸，身上的肉一块块被野生动物昆虫啃的七零八落，凄惨的令人悲痛。他们可能会有像你这般大的少女，或许与卫渚乐同样大的少年，又或者是一位母亲还是父亲，又会是谁的家人？家中的人还有谁苦苦等待着他们？

    只有一点韧性，细的如一根头发丝的情绪又被捻断。

    一个个人的惨状如烟火炸开，血浆渗透了你的脑海你突然又癫狂起“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你痛苦的捂着脸“为什么为什么，人总是需要痛苦的活下去。”

    你痛苦，所有人都痛苦，没人能拯救的了你，你也拯救不了他们。

    你想改变现状，也不想看到世间惨状，就算父亲千方百计让你修炼，但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

    背离光照，卫渚乐绀青的眼眸幽漠萧条，没有丝毫亮彩，眼白仿佛融合于瞳孔充斥着荒凉悲哀。

    “修仙是为了什么？”是啊究竟为什么？你平庸，修了也是如此，你对任何地方任何人还是自己都没有任何用处，你的活着似乎就是种浪费，你悠悠的看着自己完整的手掌忍不住嗤笑。

    “我修仙根本没用，浪费了多少天才地宝，也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谁都救不了！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活的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家族？为了荣誉？为了天赋？还是为了…这个永暗的世界，匡扶数不完的正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心目中答案，各不相同。”

    “你呢？”

    “为了你”。

    你嗤笑道“我？为了我吗？”

    你不想继续这个肃穆可悲的话题，生硬的转移着，

    “修仙的路上不断有人有渡劫，甚至是取得仙道飞升，得到永恒不灭，死亡甚有轮回，那未尝不是另一种的永恒，我想问问哥哥你相信这三界可重置，且所有人都不知，都分毫未察觉，不是飞升也不是轮回，就是重置了时间，倒流了时光。你相信这种可能吗？”

    卫渚乐垂眸敛目，思索片刻，随即答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轮回的。”他轻轻的叹口气看着你。

    “我相信，你说的事可能。”卫渚乐答非所问凑近靠着你，随后拉着你的手前行去大厅吃饭。

    你又一次被他近距离触碰，身体下意识绷紧，调整片刻又转头回握他的手，眉目温温柔柔，毫无异常。

    熟悉的身影在你面前出现。

    “父亲！”似乎你强烈的情感顷刻如大风吹散，你开心的看着父亲想前去找他，却不料卫渚乐加重了力度攥紧了你的手心，甚至额间冒出了几丝汗，你不解的看向他，他盯着你的脸庞良久，才松手，难舍难分。

    你父亲回头看到他的女儿，你快步来到他身边。

    “昨晚睡的可好？”

    你摇头回应。你的母亲在你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但因为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一人把你拉扯大，在繁忙的城主事务中，你父亲试图找乳娘来照顾你，但这些乳娘在试用期时就莫名其妙被辞退，除此在未见过。而在你7岁时父亲领养的义子，就是卫渚乐，他其实更像你的乳母，你的妈妈，你的事大体都是由他操守。他照顾着你，在你害怕时安抚着你。你吃的饭菜，你穿的衣服，甚至头上的发髻都是由他亲自扎辫，他总是对你充满着爱抚慰你孤苦在家的无聊，也会为了你收集奇珍异宝逗你一笑，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你早已无法离开，你依恋着他。可是他和你的父亲一样限制着你，不过他很少说爸爸的口头禅“外面太危险了”借此牢牢的束缚你在一方庭院中，相反当你想出门时，他会尽量满足你，不过时间也是十分短暂。

    “你们两都得好好休息了。”你父亲看了他一眼。

    卫渚乐颔首垂眸“是，义父。”

    你偏头瞧着卫渚乐的脸，昨日是没有好好观照，没想到相比迷糊的印象他的脸是真的愈发的惨白。

    父亲声音顿却，面色愁容，严肃道“先去吃饭吧，有件事需告知你们。”

    你的修为还不能做到辟谷，他们与你共进饭菜。

    你夹着一口菜，晃悠悠的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瞟着卫渚乐观察，发现他筷子未动，只是坐的端正，含笑盈盈的歪头看着你，时不时给你低头挑清蒸鲈鱼的骨。

    得，被盯着发毛，想装也吃不下去饭了。

    又草草塞了几口饭，放下碗筷，侍女递来浮光锦帕轻轻擦拭你的嘴角，你笑着道谢。

    饭吃完了，正题开始。

    城里不见了几百号人，这个事件提前，而且人数相比更多了。

    第一次重生后你闷闷待在闺房好几日，去黑山准备了好几日，在临近出发时，才突如其来的爆发五十号多人失踪死亡。

    与上一次相同，失踪的人单凭身份地位看不出什么，有平民有奴隶有达官显贵各式身份迥异的人，这些人的亲属朋友报官的报官，自己私查的私查，搜寻后还是无果。

    不久，事情发生了反转，失踪者的尸骸在城外的破寺附近一一寻找回，怪异的是，他们的眼珠都被挖去了，身体各有部分残缺，血液也被抽干成了一具具干尸。

    是之前一样的事件，在第一次穿越后没有这件事，而是你死之后的重生发生了两次这件事，你总感觉和你有着关联。

    父亲拍了下你的头“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这么大事还可以避避。”

    敏锐的抓捕到父亲说话的漏洞，不是，你避什么啊？！你不是这九州城的儿女吗，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避难，除非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上一世你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漏洞，而且你与卫渚乐对话时，他说“亦安你是明白的，义父不让你继续待在城内，不仅是为了让你散心更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选择。

    疑点越来越多，什么我明白啊！！当时你只想着赶紧挣脱开他，也没细想过这句话。

    这时卫渚乐清润透净的声音打断你“义父，亦安还是留在这比较安全。”

    想想你的凄凉的死状，还不如留在家里呢，你立刻附和点头“父亲，我想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