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钟羽蓁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她并不认识,“……您是?”
女人穿着青色的旗袍,得到钟羽蓁的确认后,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我叫芷荷,是蓁蓁香水铺的代理掌柜。”
蓁蓁香水铺……?
哪个“zhen”字?真?还是珍?
钟羽蓁只疑惑了一秒,便回以一笑,决定结束这段对话,问清楚对方的来意。毕竟,她对跟香水铺合作没什么兴趣。
而且,她在这之前从没有参与过什么生意,并不是做生意的料。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钟羽蓁突然心想,这位代理老板不会是想对她爹爹下手吧,难道她爹爹的春天要来了?
芷荷愣了一秒,探究地看着钟羽蓁:“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老板要不要看看这半个月店铺的流水。”
那就去问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钟羽蓁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我认识你们老板?”
“瞧您这话说的……您就是我们老板啊!”芷荷突然噤声,压低了音量,“抱歉,我忘记老板您喜欢低调了。我们可以进房间谈,还有其他店铺也想给您看看进账。”
什么跟什么,果然是骗子吧?
钟羽蓁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没空,我要回家了,拜拜!”
钟羽蓁有些想不通,如果芷荷想骗钱,为什么会把算盘打到她头上,难道真是为了她爹爹,或者想通过她结识凝光?
不懂,商人的事太复杂了,她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钟羽蓁在街边路灯的掩映下一路回到了望舒客栈,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魈看到钟羽蓁去而复返,从树上闪身下来。
“帝、你爹他还在生气吗?”
“他当然是原谅我咯!”钟羽蓁半压在木栏杆上,随着夜晚的来临,远处的群山变得有些模糊,钟羽蓁转过身,轻咳一下,“魈,你是仙人,又能使用风元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穿过星空和云层,去更远的地方呀?”
“……你想去天空岛?”
“怎么会!我对天理和天理维系者才不感兴趣。我是说,你能让我去到比天空岛更远的地方吗?”
魈看着钟羽蓁,直到她有些心虚地偏开头,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就……一点都不恨他,还想着去找他?”
用钟离、留云借风真君、香菱共认的话来说,钟羽蓁这叫“犟种”。
这十八年来,魈没少见钟羽蓁折腾过,但实在不愿意见她被人伤害了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他……很好看,真的!而且很香、很聪明,超级会赚钱!”钟羽蓁被魈用那双沉静的金色眼睛看着,有种被质疑的感觉,立马放弃证明,“我……当然也是有过恨他的时候,但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可钟羽蓁总抱着一丝期望,盼着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想要从砂金那里得到一个她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如果这理由不那么充分,她似乎……也想努力说服一下自己。
“倘若答案是他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你会让他付出代价,还是就这么算了?”魈问完,看钟羽蓁一副迷茫的神情,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如果真的有误会,他又真把你当朋友,必定会想办法来找你解释的。”
因为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回提瓦特吧。
虽然魈的话过于直白扎心,钟羽蓁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点点头,觉得自己似乎为这不到一周的回忆加上了百万滤镜。
夜色中,魈担忧的眼神与钟离惆怅的神情有些重合。
钟羽蓁突然意识到自己给他们增添了很多烦恼。
原本她只是想成为像旅行者一样的大英雄,现在竟然偏离了初心。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想着去找砂金了。”钟羽蓁郑重其事地看着魈,心里感叹,砂金不愧是高级赌徒,不知不觉就让她改变了初衷。
魈侧眸看着钟羽蓁,明明她的笑还是那么明媚,眼睛也亮通通的,他却……总感觉她很伤心。
“等你身体好了,可以继续去旅行。”魈安慰道。
“真的吗?!那我这次先不去须弥了……”钟羽蓁想了一会,做不出决定。
魈说:“无需现在立刻作出决定,反正你还要调理一段时间。”
“嗯……那倒也是!我去其他国家肯定不如在璃月这么自在。”
风吹起钟羽蓁的裙摆和毛茸耳羽,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只需操心怎么畅玩的日子。
魈不由得松了口气。
因为魈说“随意点,他付钱”,所以钟羽蓁把望舒客栈菜单上她爱吃的菜全部点了一遍,末了还叮嘱:“杏仁豆腐多放点糖。”
魈只品了一口杏仁豆腐,立马放下勺子,他知道钟羽蓁是故意的,但没有责备,只是轻叹一声。
能闹腾至少说明心里不难受了,随她去吧。
钟羽蓁见魈没有蹙眉,觉得没意思,吃完饭便伸着懒腰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半睡半醒间看见一个巨大的彩色气泡。
气泡泛着朦胧的光,越靠越近,潋滟的水色最终变成砂金的模样,他似乎行走在一个梦幻的游乐园里,钟羽蓁伸出手,想喊住他,突然一阵无法抵抗的困意袭来。
好热啊。
钟羽蓁吧唧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巴,看着漫不见边际的黄沙,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她刚才不是在望舒客栈吗?
奇怪……难道这里是须弥的沙漠吗?
钟羽蓁刚走了两步,沙子就顺着鞋沿钻进了脚底,有些磕脚,她烦闷地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珠,看见远处有个可以躲阳的小房子。
经过风沙长年累月的摧残,房子破败不堪,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里面站着几位不到十岁的孩子,他们正在打赌。
关于人性是善还是恶的说法,钟羽蓁没有办法得出结论,但她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钟羽蓁正准备绕开房子,寻找新的地方暂时落脚,突然在这群孩子中看见了一双漂亮且她无比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位面容姣好到第一眼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的小孩。
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但穿着破败,无论是白色的衣服,还是脚上烂到不对称的鞋子,都散发着可怜人的气息。可他的眼睛,比太阳还要明亮,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指引方向的星辰。
最主要的,那双眼睛,和砂金的一模一样。
钟羽蓁改变了主意,她走过去,靠近了些,近到能听清楚他们谈话,但不会让孩子们反感。
“好啊,那我们就赌一局!赌赢了,这串项链给你,赌输了,你的命就是我们的了!”背对着钟羽蓁的男孩这么说着,他像是笃定自己会赢,晃了晃手里的项链,“就算是让你在地上爬、喝我们的尿,你也不能拒绝!”
什、什么?!
一个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能恶臭到这种地步?!
钟羽蓁瞪大双眼,浑身都在颤抖,烈阳让她的呼吸和血液都无比沸腾,她捏紧拳头,耳朵里嗡嗡的,正准备上前制止,却见那位小男孩点了点头:“好,说话算数!”
“就赌……你能不能在这片荒漠里挖出宝石吧。”
钟羽蓁看不到这孩子的脸,但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嘴脸有多丑陋。
可纵使这样,那位和砂金长得很像的孩子仍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同样的眼睛,一个为了砂金石让她差点丢掉性命,一个为了宝石项链决定赌上自己的命。
他们这一族的人是得了什么不赌会死的病吗?
钟羽蓁的胸口起伏着,很快,其他男孩就拿着项链走去,只留下她和那位有些警惕的小男孩。
“你是不是疯了?”钟羽蓁问。
卡卡瓦夏看了看四周:“……你是在问我吗,女士?”
他的声音很童真,乖巧到钟羽蓁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她问:“你叫什么名字,认不认识砂金?”
“我叫卡卡瓦夏。砂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是埃维金人吗?”
钟羽蓁懵了两秒,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跟他们赌根本没可能赢的赌,你的家人呢,他们不管你的吗?”
这个语气不好、看上去很生气的姐姐让卡卡瓦夏在沉默后摇了摇头:“抱歉女士,我不能告诉你。”
钟羽蓁最讨厌这种只会惹事的熊孩子了,可看着卡卡瓦夏那双绚丽的彩色眼眸,钟羽蓁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她从小尘歌袋里拿出手机,指着壳上面的宝石道:“你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这些宝石给你,这样,你就能赢回那条项链了。”
卡卡瓦夏思索了几秒,点头:“您问吧,女士,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一定要那条项链?”
“因为……那是妈妈留给姐姐的。”
“你妈妈她……”
“我妈妈……去世了。”
发现自己误会了卡卡瓦夏,钟羽蓁后背僵硬地蹲在卡卡瓦夏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抱歉……我误会你了。”
“……可是,真的值得吗?万一赌输了,回不去,你姐姐……会更伤心的。”
卡卡瓦夏迟疑了一秒,向钟羽蓁扬起一抹自信又希冀的笑容:“不会的,我是被地母神赐福的孩子,运气很好的。”
地母神?
难不成被摩拉克斯赐福就能有用不完的摩拉?
一看就是别人胡诌的。
“不过,你确实运气很好,碰到了我这样的大冤种。”钟羽蓁扒拉了两下手机壳,上面不知道用了什么胶,宝石被粘得牢牢的,怎么也掰不下来,钟羽蓁所幸把手机壳取下来递给了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认真道:“女士,我只需要上面的一颗就行了。”
“没事,拿去吧,反正是别人送的,丢了我都……不会心疼。”
“既然是别人送的,女士就更应该好好收藏了,如果送你的那位先生或者女士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吧?”卡卡瓦夏又说,“等我拿回姐姐的项链,我就把宝石还给你女士。”
钟羽蓁语气无所谓地把手机壳放在卡卡瓦夏手里:“他不会伤心的。因为他是骗子,是赌徒,从接近我开始,就是为了……某个东西。”
“怎么会呢,女士?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东西,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么昂贵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