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最甜蜜的生活（2）
林静坐在餐桌前，手指在光滑的碗边轻轻划过。厨房里，一锅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开来，正海快到家了，但她却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并不习惯“贤妻”的角色。单身的生活中，她一直认为家庭会对她的事业带来不确定性。而这一切，随着正海的出现，开始发生了的变化。
正海站在客厅里，收拾着自己的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听到厨房的动静，他走了过去，微笑着看着她。
“闻到肉香味了”他带着天真的语气，但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耐心，仿佛他能感受到林静此时的情绪波动。
林静抬起头，嘴角微微弯起，但却没有完全笑出来，“不许说不好吃”
“肯定好吃”正海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这话听在林静耳里，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感。她知道正海从来不计较这些外在的东西，他总能让她心里有一丝安宁。
然而，安宁并不能永远填补内心深处的不安。林静总是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在不经意间，正海会被什么东西绊住，让他选择离开。
正海感觉最近有些奇怪。明明两人的关系愈发的亲密，林静却反而显得不安。他极力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我是你的爱人，并且永远爱你。
可是越说，林静越显得不安。正海心中有些疑虑。这个女孩，总是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关得很紧，连带着他，也不知道如何能走进她的世界。
吃饭时，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之前的话题，然而这份沉默却让正海越来越觉察到林静心里的某种东西，像是有一条无形的河流，悄悄阻隔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餐桌上，林静边吃边盯着PAD上的报表，公司的运转似乎不能离开她一步。正海也边吃边刷着手机，前些天刚被提了一级，最近经常收到朋友祝贺的短信。小长假快到了，正海手下几个小伙子也撺倒正海组织大家聚一聚，说是给他庆祝。
正海来了精神。
“你确定我要去？”林静犹豫着看着他。
“那必须的”正海直起腰，“你是我女朋友，不应该给大家露个面？”
“可是……方便吗”林静低头，下意识的把假肢扶正。残肢在接受腔里有些胀痛，让她感觉不太自在。
“有我带着你，怎么会不方便呢”
“嗯……”林静点了点头。
此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一种心理状态，忐忑而又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林静并不习惯那种充满热闹气氛的场合，她始终还是感到有些局促。完全没有面对自己同事的那种冷飒气质。
正海把她领到餐厅的时候，大家已经入坐得差不多了。年轻的小伙子看到他俩进来，立即开始起哄
“赵科，舍得带嫂子来了！”
“嫂子真好看啊！赵科要准备摆喜酒啦”
“我们正海这是金屋藏娇，你们哪懂这个”
一时间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正海的脸上挂着笑容，林静坐在他身边，面带微信，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她试图让自己融入这个聚会，然而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游离在人群之外。
她对那几个喊他“嫂子”的小伙映像深刻。正海给她一一做介绍，都是正海手下的兵。在几个小伙子的起哄下，林静喝下了好几杯酒，有些微醺。
“嫂子，别把我们海哥看得太紧了，咱海哥现在都不理我们这些兄弟了，每次聚会他都不来”一个小伙子喊到。
“哪有的事，你问问他，这么长时间了，我查过一次岗没有”林静捂着嘴笑。
“就是就是，在家我说了算”正海拍拍胸脯。
一阵哄笑。
“嫂子，今天你和我哥官宣，是不是要留一个纪念”
林静思维没有跟上“什么纪念呀”
一位小伙子走到两人身边，斟满杯中酒“姐跟我哥喝个交杯酒，让咱们见证一下”
一阵起哄
“你们冲我来就行，不要折腾你嫂子”正海说着推开林静面前的酒杯
“行啊，我没问题。就看你哥了”林静出人意料的接过酒杯，冲着那个小伙子说。
来一个，来一个！氛围到了顶点。
正海拿起酒杯，冲林静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两人默契的把手一挽，仰面喝下杯中琼浆。早就守在旁边小伙子，用早已取好景的手机记录下了这个瞬间。
平时内敛矜持的林静，此刻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她很喜欢小伙子们开的玩笑，也很喜欢这样热烈的氛围。她知道，她已经完全走进了正海的生活中。
正海察觉到林静的困意，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你们再坐会”林静垂下眼睛，眼神里有一丝无奈，“喝得稍微有些多”
“这就回去”正海关切地看着她，“别勉强。”
“不，没事。”她迅速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我会陪你待一会儿。”
正海要打车，林静坚持不同意。只有几站路，她想走一走，吹吹晚风。初夏清风微拂，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两人身旁穿过。林静紧紧挽着正海，正海紧盯着脚下的路，生怕林静不稳。
路边医院门口，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夜宵档边聊天。
林静微微停顿，目光停留在一个小伙子身上。她没有注意到正海的目光也悄然投向了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在人群中间露出脑袋，走进一些，林静发现小伙子拄着双拐。
“他怎么了？”林静只看到了拐杖，出于好奇，小声问正海。
正海淡淡地回答：“和你一样。”
林静回头细看，小伙子右脚的裤腿挽在了腰间。她猛然一惊，回头捶了正海一记，“你这人真是！”
正海微微低头，眼中有一丝无奈和痛惜。他转身抱紧了林静，两人在灯光下拥吻，没有察觉到路人的眼光。
二、纸包不住火
单位指派正海主抓的项目就要正式签约了，这几天他很忙。夜里九十点回家，回家后也是抱着电脑不停的写。林静有些心疼。
手机响起，正海的电话
“今晚不回去吃了，你自己吃哈”
林静猜到他要说什么。
“几点回来？”
“9点以后吧”那边响起了翻抽屉的声音。
“对了，帮我找一下我的U盘，好像在书架右边的抽屉里，里面有个‘项目合作协议书’，找到了帮我发过来，急要的”
“好来，我去找找。”
书架抽屉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信封装着一枚U盘，很久没有移动过位置了。
林静拿把找到的几个U盘，都插在电脑上。
“什么协议书来着？”林静在搜索栏中输入“协议书”。
《项目合作协议书》……应该是这个，好几份，嗯，不管了，打包发给他。
《事故赔偿协议书》……这是什么？
林静好奇的点开这个压缩包，里面都是各种文件的扫描版。
只是看过几张图片后，林静呆在了电脑前。
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和正海之间的关系，竟然有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秘密。林静回顾正海在她面前的那些瞬间，回忆中正海的面孔变得虚伪冷酷。原谅他对我的照顾，只是他对自己的愧疚！
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愤怒、痛苦、委屈，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她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为她精心布置的道具，这令她感到很恶心。她想伸手砸烂这一切，理智却把她禁锢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她用力站起身，要把窗户上的“喜”字撕掉。假肢被凳子绊了一下，她打了一个趔趄。
林静使劲捶打着假肢，咚咚作响。她不顾残肢的疼痛，用力的扯下假肢。将假肢摔在地上。
此刻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条空空的裤腿。那条腿，曾经属于她，曾经让她感受到普通的生活和自由。然而现在，它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许久，正海打开房门，看到地上的假肢和坐在椅子上的林静。
“媳妇怎么了？”正海感觉到什么，她从来不会这样把假肢扔在一旁。并且直到他开门，林静都没回头。
“我知道你一直在赎罪，”林静背对着正海，声音冷静，却带着一股隐忍，“你不用这样一直伪装”
正海脑子嗡的一响。
“媳妇你……”正海脑子飞快闪过每个细节。他不敢多说。
“你自以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但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对我来说有多痛？”
“是你造成了这一切，是你伤害了我！”
“你已经让我终身残疾了，为什么还要骗我的感情！”
她的语气是压抑的，然而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平复的愤怒。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却被痛苦和愤怒模糊了。她低头看右腿褶皱扭曲的裤腿，一把抓起，伸向正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是故意的，静静，”正海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
“如果你能做得更好，或许就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林静冷笑，“你这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还是做给自己看，感动了自己？”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泪隐忍在眼中，最后还是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施舍么？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正海的心猛然一沉。那一刻，他的愧疚感再度达到了顶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他缓缓走近，想要抱住她，却被林静用力推开。
“你不要再碰我。”林静声音颤抖，“以前的一切我不再追究你，现在、立即！请保持我们的距离”
她的眼神空洞而坚决，似乎已经决定了这一切。
正海站在原地，无法言语，所有的道歉都变得苍白无力。
少顷，正海将假肢收起，转头走出了大门，留下林静一人。
正海坐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的翻弄着桌上的文件。一夜未睡，正海有些疲惫。
手机摆在桌上，他时不时的看看屏幕，不安的等待着。
他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只是之前心存侥幸。他不断的梳理着一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当初小心一些，如果狠下心不去看望，如果在某一时间段不再联系……
不！不可能！他意识到，现在是自己不能离开她。从某个时间点起，她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屏幕亮起。
“我下班了，你回来吃吗，我去买菜”
正海如释重负。但这更增添了他内心的痛苦，他拿出了一支烟。
正海在家门外徘徊了会，打开了们。，正海还没有说话，林静先开口
“怎么弄得这么晚，菜都凉了”。
正海在路上无数次演练，演练如何向她道歉。此刻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林静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样子。
正海坐在饭桌前，迟迟未拿起眼前的筷子。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林静露出少有可爱的表情“给你道歉好不好，别耍小孩子脾气啦”
正海没有一丝防备，他完全没有料到，林静会这么对他说。
林静以为他还在生气，正想继续道歉。正海一把紧紧抱住了林静，林静双手被抱住，动弹不得
“怎么啦，大老爷们这么娇滴滴啊”林静略带揶揄。
“哇”，正海大哭起来。
林静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见过正海哭，甚至觉得他不会哭。
“好啦好啦”，林静蹭着正海脸颊“先吃饭好不好”
正海蹭了蹭鼻涕，这个画面让林静感到十分滑稽，她第一次觉得正海有些傻得可爱。
“我对不起你”正海大哭到。
“嗯，然后呢”
“我，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不求你的原谅！”正海边哭边哼哼。
林静忍不住咯咯的笑“好吧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了”
过了一小会，正海抬起头，又擦了擦鼻涕
“我是不是有点失态”林静感觉他憨憨的冒着傻气，但完全不令人讨厌。
她撇了正海一眼，故意挪了挪右腿，假肢靠在正海腿旁。
“说话要算话的，这次原谅你了”
三、海枯石烂
正海忙完手上的事，时间已经进入初夏。两人盘算着用公休假，出去旅游。两人都好清净，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正海在网上查询了好几天。定下了一个海岛边的民宿。
之前林静从未听说过嵊泗这个名字。她只是隐约记得地理学过“舟山群岛”。路上用了整整两天。两人飞到上海住了一夜，又公交转客轮，倒了两趟船，太阳快落下海面时，他们才辗转走到民宿。
林静走累了，有些埋怨正海“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天涯海角的？光安检门今天就过了三次”
“天涯海角在海南岛，这是嵊泗列岛”正海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每次安检我都要给别人解释假肢，尴尬的真不是你啊”林静斜瞅着正海。
“嗨，多大事呢！一会带你去吃海鲜，这里海鲜比家里便宜”正海打着哈哈。
民宿大姐给两人办完入住，带着两人上楼，三次楼的小洋房，正海选了最上面一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露台，上面一台望远镜，可以眺望远方。
“咱们岛上现在人不多，你们现在来对了。”大姐热心的讲解
“明天天气好，你们白天可以去六井潭栈道，晚上再逛逛旁边夜市，不要点什么大鱼大肉，这里青口最有名，清蒸的最好吃了”
大姐边说边回头。
“姑娘你腿咋了？”
“啊，没事，前几天摔着了，膝盖疼。”林静假肢一步一步的踩上台阶，有些吃力。她已经习惯在上楼的时候做出掩饰。
大姐没有多问，打开了房门。
林静有些累，早早的脱了腿，趴在床上看电视。正海在阳台上，像孩子一样摆弄着望远镜。内陆长大的他第一次住在海边，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有趣。
“别看电视了，电视在哪不能看；快出来，跟我看海轮。”
“不去不去，有啥好看的，累死了”
“啧”正海转头走过来，拉林静起床。
“哎哎，别拉别拉，我都脱腿了”正海这才发现林静右边裤腿空空。靠在墙边的假肢裸露着。正海这才反应过来和往常的不一样——假肢没有和往常一样套着裤子放在一旁，林静又把牛仔裤穿了上去。
“忘带睡裤了，只能用它当睡裤了”林静有些懊恼。她很少单腿穿着外裤。
正海并没有理会她的懊恼，抱起她就走向露台，“难得出门，陪我出来吹吹海风”
“不要不要”林静极力挣脱“没穿腿呐！都让别人都看到了”
“怕啥”说着，正海把林静放在了望远镜前的椅子上。
“你是不怕，丢人的是我！”林静手指点在正海的额头，用劲按下去。努力把身子藏在正海身后。
正海没有理会，转身进屋，拿起了门口那只孤零零的拖鞋，走到林静面前。他捋了捋林静浅蓝色的牛仔裤，拉直了她随微风飘荡的裤腿，把粉色拖鞋放在裤腿下。
“好啦”他拍拍林静脸颊“这下看不出来了”
林静自顾自的靠在围栏边，眺望着望远镜里的夜景。楼下几对情侣，夜色下抱在了一起。
正海悄悄走到露台门口，拿起相机，对着林静的背影，按下快门。
正海把假肢放在床头，接上膝关节的充电器，插好插座，指示灯亮起。正海关了灯，双臂搂着林静。林静闭着双眼，把头埋入正海怀中，像是躲避着什么。腿上的牛仔裤轻蹭到正海的膝盖。
正海左手从林静肩胛滑到腰间，顺着牛仔裤的裤缝，触碰到牛仔裤下林静的残肢。
林静残肢轻轻踢开正海的手，正海顺势住裤腿放在两腿中间。林静的残肢也顺势滑入正海的腿间。
正海第一次感觉到她柔软的残肢。他双腿轻轻摩擦着。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像一条柔软的抱枕般，完全不同于她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一会儿，林静才睁开眼，抬头望着正海。
“好玩不？”她点着正海的鼻尖。
正海大胆的点点头。
“咱们还没搬家那会，旁边住着个小伙子，人挺热情，见面就会打招呼。后面还加了我微信”
“然后呢，对你有意思？”
“一次我上楼，正好碰上他也上楼。打了个招呼，他就走了”林静继续说“晚上他发了条信息，问‘姐，你腿怎么了’。我说之前车祸受伤了。他问‘伤哪里了，还没好吗？’我说‘嗯，好不了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怎么说”正海问。
“他就‘哦’了一句，后来再也没发过信息，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匆匆就走了”。
“他应该猜不出你穿假肢，你穿假肢我都看不出来”
“扯淡，你就骗我吧”林静右腿踢向正海，残肢在他双腿中间只是轻轻晃动。
“不过你别说，我就是坐着不动，别人也能看出来”
“没穿腿？”
“不是！你知道吧，有一次我在做头发，旁边一个大姐盯着我的腿看，然后对我说‘姑娘你走得真好’。可把我吓到了，我没敢回应，她又接着说，她老公也是大腿截肢，她看我坐下来的时候脚尖翘起，就确定我也用得是假肢。”
“不过大姐人挺好，没有啥恶意。一直在夸我。”
“可能有些感同身受吧，我能理解这个大姐”正海吻了林静一口。
“也不一定。有件事，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说”
“还有不好意思跟我说的呢？”正海被勾起了好奇心。
“如果我不是因为这条腿，会不会就……不会有你了？”林静突然问。
“嗯？你是说……是说我就像《一帘幽梦》里的男主角一样，因为愧疚才和你在一起？”正海又回想起了那个在办公室的夜晚，他赶忙抱紧林静，深怕她委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会不要因为我的残疾，因为它”林静抽出在正海□□的残肢，又轻轻将残端蹭在正海腿上，一切都是这么自然。
“你会不会对我的腿，又什么特殊感觉？”
正海有些懵，不知道林静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感受“之前我有些害怕看你的腿，特别是你在医院换药的那段时间。我的确觉得你腿上的疤痕有些可怕。不是害怕，是有一种不快的感觉”
林静仍旧看着他，耐心的等他继续说。
“宝贝不要生气，你知道的，当时我真实带着巨大愧疚。你是因为我收到这些伤痛，我也不忍心看到你那是的状态”
“但是自从那次你穿着高跟鞋，那次我第一次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美’，不是说你的容颜，宝贝你容貌和气质永远是最美的”
面对正海，林静有些害羞。
“我说得是你的身体，确切的说，是第一次感觉到‘缺陷也存在美’，就如同维纳斯般”
“你也觉得，单腿的我，比双腿的我还好看？”
“不能这样对比。我们现在只能在假设的时空中做比较，这是不存在的情况。宝贝你说是不是”
林静点点头
“如果你还是好好的，我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现在的你。我也看不到你那是的身姿，更无法让我产生这样的念头。在这个时空，我们的宿命让我们走到了现在，我注定会因为你，而接受你的身体。只是我可能比你想象得更进一步，超出了接受的范畴”
“有些喜欢我单腿的样子，是不是”林静插嘴。
“嗯嗯，这个……对不起，不该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正海有些茫然。
“不，我不生气，我很开心。你知道的，我不想你对我的爱是出于怜悯，怜悯我的残疾”
“我并不认为我现在的样子很丑陋，相反，在我自己接受现实之后，我也再不断的修正自己对美的定义。残疾只是世俗的定义，而审美不能由世俗带来的强制统一。我真的很开心你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骗我”
“宝贝，你现在就是最美的”，正海轻轻脱去林静的牛仔裤，抚摸着柔软的残肢。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拥，假肢静静的靠在一边，指示灯随着两人心跳闪动。这一夜，窗外海面，繁星闪耀。
两人走在栈道上。林静享受着海风的吹拂。她爬上灯塔，眺望着远方。
“我们是不是也要到天涯海角、到天荒地老？”
林静看着一旁的正海，低头私语。
“小伙子，你们走得还不如我们快呢”一旁走来了大爷大妈。正海注意到他们是和他一起进来的。
正海向大爷挥挥手“大叔您身体好呀”
“我天天带着她出门，游览大好河山”大爷骄傲的说。“这里有东海最蓝的海，你们年轻人有机会要多走走，青春韶华，大好时光啊！”
林静有些羞涩，她内心仍然沉浸于昨夜的缠绵。
她牵起正海的手，走下灯塔。
“小姑娘崴脚了？”大妈看出林静步伐有些不稳。
嗯嗯，林静挽起垂落耳前的长发，点点头。
“小伙子，还不懂呐”大爷冲着正海大笑。
正海瞬间明白了什么，走到林静前，背起了她。
“不要不要，要摔跤啦！”林静有些慌乱。
“别动，再晃真摔了”
正海背着林静走了好一段路，林静就这样伏在他肩上。
“累了吧？”她有些心疼。
“这才哪到哪，你不知道我的实力啊”正海用力掂了掂肩。
“嗯嗯，知道知道”林静露出坏笑“昨晚是把你累坏了”
“你说啥？”正海停下脚步，开始原地打转。林静紧紧抱着正海，深怕被甩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是昨天！昨天把你累坏了”林静抱紧正海，咯咯笑着。
正海转得越来越快，离心力让假肢膝关节都抬了起来。
“好哥哥快停快停，要吐你身上了”林静求饶。
正海放下林静，整理一下衣服
“你的接受腔硌我腰疼”
“你自找的”林静抬腿踢向正海，正海抓住林静的脚脖子，顺势将她左膝曲起，掰向后侧。
正海一手紧搂着林静，一手紧按着林静的左脚，让林静的腿放不下去。
林静假肢伫立在地面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我下来，站不住了”
“不是站得好好的吗”正海不放松，猛然吻向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