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十二年,聂府大房嫡女出嫁。聂府大房嫡女名为聂雨涧。虽说这大房聂荣只是礼部的六品侍郎,但聂家在金陵城中也算是清白人家,没有什么污名在身。聂雨涧身为大房嫡女一直恪守本分,从未作出越矩之事,在金陵城中也颇受世家们喜欢,更有许多红娘为世家里适龄男子向聂家大房提亲。但最后聂雨涧是嫁给了金陵里颇有名气的张家大公子张臻。
“据说这张臻仕途有望啊!”“哎老兄,这怎么说呢?”聂府里来恭贺道喜的宾客,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这张臻啊,今年刚中举人,其家父又是户部主事,这实力和家底兼备嘛!这仕途还不是有望吗!”
若隐从未见府里有这么多人,便急着拉上小娥一起去看看热闹。小娥自来到府上也未见过这般热闹场面,心中自然激动。小娥拉着若隐的手来到院子中心,来来往往的宾客都在向她的大伯和大伯母祝贺,贺礼也接踵而至。只见二伯在不断地使唤着小厮将贺礼往里搬。
若隐拉着小娥往院子更深处走去。“我们才不要跟你玩,你不配!”循着声音望去,若隐看见兄长与一群同龄稚童对一名蹲坐在角落的男孩怒道。只见角落里的男童还想亲近他们,他们左顾右盼捡起身边的石子朝男孩砸去。若隐不懂,为何兄长要对男孩那样,她想上去询问兄长,但小娥拉住了她,对若隐道:“小姐,辉哥儿与伙伴们在玩闹呢。我们不能过去打扰辉儿哥他们。”若隐不解小娥的话,硬要拽着小娥往前走,若辉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发现若隐过来了,便气得握紧拳头,眉毛气怒成川字,上前便一拳推倒若隐,还说道:“你过来干嘛!你真是个扫兴精!快走!”若隐被推倒在地,小小的她,似乎还没缓过来,也不知道兄长为何对自己恶意如此之大,但还强挤出微笑来问:“辉儿哥,你们在玩投石子游戏吗?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玩啊?”若辉并未理会若隐,只对身边的人道:“走吧,我们去别处玩。别跟这两个没意思的人玩!”倏地,只剩下三人在原地。小娥急忙将地上的若隐给扶起来,关切地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若隐看着小娥笑道:“我没事的,只是兄长还是不愿意同我一起玩,好可惜啊。”角落的男童被石子打得脸有些乌青,但还是露出那稚气的笑容对若隐道:“我可以陪你玩!他们都不跟我玩,你要是想玩,我可以跟你一起玩!”若隐听到有人愿意陪她玩,竟也一时忘记刚刚被推倒的疼痛,蹦蹦跳跳的跑到男童身边拍手喊道:“好啊好啊!你是第一个除了小娥外陪我玩的!你人真好!”小娥看着两位比自己小些许的公子与小姐因为有人陪伴玩耍就笑得那么开心,既觉无奈又觉悲戚。看着脸有些乌青的男童,小娥问道:“小公子,您是哪家的公子?是随家里的谁来的这聂府的?您受伤了,奴婢要把您给送到家里人身边去医治的。”“不行不行,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里玩!”男童一听小娥要将自己给送到家里人身边去,便急道。此时小娥才发现男童走起路来有些许的跛脚,怪不得辉儿哥他们不愿意同眼前的男童玩。小娥还想再询问着什么,另一名侍婢跑过来喊道:“小娥,你怎么带隐小姐在这里,还不赶快带去正门,涧儿姐要上轿了!”小娥也来不及管眼前这男孩了听道便急着要拉走若隐,若隐依依不舍对男童道:“你在这儿等等我,等我去送大姐姐上轿了,我就来继续同你玩!”男童欢笑道:“好!我在这里等你来找我玩!”
好在这庭院离正门不远,小娥急拉着若隐还是赶上了上轿,苏瑾乔见着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若隐,眉间一蹙,只怒瞪了若隐一眼便未多说什么。若隐害怕母亲这样的眼神,好似要打她,便也不敢再乱动了,只乖乖站在小娥旁边看大姐姐上轿。
只见聂雨涧身着那华贵的嫁衣,头戴凤冠,手持喜凤图案团扇遮于脸前,一颦一笑,温柔如水。新郎官身骑棕色马驹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聂府方向而来。只见棕色马驹的马尾与马身还系上那极具代表性的红花。迎亲队伍的乐师见快到聂府,吹奏得也更加卖力了,声音怕是要响破金陵城。队伍里的迎亲随从也一路走一路向路人撒着喜糖和喜果子,让本就无意想热闹的人群又热闹了一番。
等新郎官下马牵着聂雨涧的手上了花轿,周围的宾客和路人们都鼓掌拍手叫好。若隐看着人们如此开心也学着大人们拍手。但她看见了大伯母眼圈红红的,大伯父也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觉得许是女孩子出嫁都会这样的!那自己以后出嫁,母亲和父亲也会这样。
等迎亲队伍走远后,宾客都入席,路人也随之而散。若隐便急着拉小娥去庭院找刚刚的男孩玩。正准备走,苏瑾乔身边的李妈妈喊住了若隐,“隐儿姐,你要去哪儿?府里现在宾客众多,人多眼杂,你可不要乱跑啊!还是让小娥带你去席厅用膳后再回房吧。”李妈妈眼神示意小娥,小娥低头答是,便急拽着若隐往席厅走去。若隐眉头紧皱,嘴撅地跟鸭嘴般不情愿地请求小娥带她去找男孩玩,小娥只安抚道:“小姐,我们现在不能去,只能先去席厅用完膳了再偷偷去,不然要被夫人和李妈妈发现了,你和我都要被责罚的。”听到“责罚”二字,即使若隐再不情愿也只能随着小娥前往席厅用膳。
待若隐飞速般用完膳后,再跑去庭院里,那男孩已不见了踪影。若隐以为是男孩同她玩捉迷藏躲了起来,便把周边的假山、石头和花丛都找了一遍,边找还边呢喃道:“我就要找到你啦,找到你就要出来同我一起玩!别再躲啦。”可奈何若隐找了一遍又一遍,至天色渐暗,她还是没找到那个男孩。小娥看着失落的若隐道:“小姐,天暗了,我们要回屋洗漱歇息了,不然夫人发现了要生气了。”若隐只“哦”了一声,低着头拉着小娥的手向屋里的方向走去。小小的手拉着只比自己大一些但手已满茧还有些起皱,若隐握着小娥的手握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