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乾国十七年,四月春雨淅淅沥沥,来年四月早已不下雨,今年不知为何春雨绵绵不断。金陵城本就位处湿润喜辣之地,今年的春雨更是让金陵蒙上一层层薄雾。今年公主府怎的不知为何要办谷雨茶宴,说是要宴请适龄的公子、小姐前去赏茶。世家府里听闻此事可都十分喜悦,想着自家孩子要是能攀上公主府,那可是有数不清的好处。便在接收到宴帖后,将自家的公子、小姐的礼仪之道都操练起来。

    聂家自攀上张家后,随着这张家仕途青云直上,聂家的名气也渐渐地排列在世家名册之中。聂府自然也受到了宴帖。这聂家的聂荣大房人丁稀薄,只有聂雨涧这一嫡女,可这聂雨涧早已嫁到张家去了,自也是没有人适合去了。而这聂志二房倒有适龄小姐聂婉清,但公子聂皖谦年龄未到,并不能参宴。今年,聂若辉与聂若隐正值外傅之年,恰好可以一并参宴。苏瑾乔本想让若隐不去,只让若辉去就成。可不知怎的,公主府派人送宴帖时特意叮嘱道要将聂府所有适龄的公子、小姐一并请过去,不可遗漏。苏瑾乔只好让李妈妈教授若隐礼仪之道,不可让若隐在世家众人面前失态了。

    离茶宴还有些时日,若隐至得知李妈妈消息翌日起就开始从卯时学到酉时,学得整个人都不知所云了。从备茶、净具、取火、候汤到送客,步步细致。幼学之龄的若隐早学晚睡的,一刻也不曾松懈过,就算有时做错步骤、放错茶叶等时遭到李妈妈的训斥甚至是挨板子,她也一声不吭。翌日就像从未发生过般继续学习着。小娥看着小姐如此辛苦实在于心不忍。她也问过小姐可不可以推掉茶宴,不学这礼仪了。若隐听见她说这话,只是眼眶微红,嘴角一抹淡笑道:“这是公主府宴请的,母亲都同意让李妈妈教授我,说明这是不可推脱之事。且就算我此时不学,以后也是要学的,何时学都一样。”小娥惊叹,小姐仅有十岁,说出的话更像是大人般,有种成熟且稳重感。自三年前开蒙礼始,小姐就变得不像个孩童,越发变得沉默寡言。即使被夫人责罚也没有哭过,只是更爱静静呆着。

    茶宴当日,聂婉清独自乘坐一辆马车,聂若辉和聂若隐则坐同一辆。聂若辉看到聂若隐就开始用不厌烦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非要让你这个扫兴精跟着来。我可警告你,别给我们聂府还有聂家三房丢脸!”若隐看着兄长对她说如此过分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若辉。

    若辉被若隐盯得有些发愣,便怒道:“你盯着我看作甚!说你也不回话,也不知道李妈妈教授你的礼仪到哪里去了,像是喂了狗。”

    若隐还是直愣,但嘴上应了句是。后便转头掀起马车内的笭,看向外面金陵城热闹的街市。商贩们的叫卖声、茶馆内的说书声、乐坊里的乐曲声,声声不绝,若隐低眸感受着这一切。

    “小姐,公主府到了。”直至小娥的声音传来,若隐才惊觉,好似刚才都是一场梦般。偌大的府宅,比聂府更是大上好几倍。来往的世家公子、小姐更是穿着华贵且气质非凡。

    谷雨春露,晨时雾气环绕,有些许凉意。若隐身穿碧色莲纹百褶襦裙,更显得白皙可爱。聂婉清作为聂府参宴年岁最大的,自是其余二人都要听从聂婉清的话。只见身着浅紫色掐花如意长裙,樱唇琼鼻,弯弯柳眉下是明艳动人的桃花眸,此人正是今日来参宴的聂婉清。婉晴只长若隐和若辉两岁,但似脱去稚气,长得十分清婉。

    侍婢引婉清与若隐进入女席,小厮则引若辉进男席。婉清看着刚入座的若隐道:“三妹妹,该学的礼仪你应也学了,有事就同二姐姐说,不可乱走动。”若隐微笑道:“明白了,二姐姐。”

    只见宾客们渐渐入席,乐曲也开始奏响。世家小姐们应着曲声开始至茶礼,茶礼止后便有说有笑品茶、食茶点。

    若隐只在旁边细细品着茶,吃着茶点,也未同身旁的人说过什么话。本就想着这样按流程参完茶宴即可,偌大的公主府她也没兴趣逛逛。

    “听说了吗?好似这次茶宴是世子同长公主说要办的。”“是吗?就是那个长公主嫡子,衍世子吗?听说他长得十分清俊,可惜是个跛子。”“跛子也是世子啊,有这身份在,就算是跛子也是万人尊重的。”身边的世家小姐品茶果然少不了闲话。若隐在旁边听得也是饶有滋味。

    “各位公子、小姐们,世子说了,今日这茶宴既邀请了有名的世家贵人们,就应该玩些不一样的。请公子、小姐们一并移步到庭院后湖亭,大家一同吟诗作对。”一名着褐色侍服的小厮喊道。

    若隐听到这,心里不甚埋怨,本想趁着人流涌动混到别处闲逛,可奈何婉清看得紧,硬是拉着若隐的手往后湖亭去。

    说是后湖,其是人工开凿的一条流水渠,蜿蜒曲折,水流不至于流得快。渠隔着两座亭,男子在另一边,女子则在这边,面面相望。适龄的男子与女子们对望着,别有一番惭颜气氛。若有适龄看对眼的,便派小厮或侍婢去打听对方名号身家。说是茶宴,更像是相亲宴。

    “流觞曲水,此景更应吟诗作对一番。”只见说话的人是名少年。其看着也不过与若辉年纪相仿,声音稚气并未完全褪去。少年身着月色浅白锦袍,袍上领口和袖口都绣有金镶流云纹,十分华贵。少年身形修长,生的剑眉星目,五官清俊冷艳,让人挪不开眼。但凭他说话,并未从脸上看出有何情绪,就连语气都是冷冷的。

    只见少年此话一出,身边世家公子、小姐都开始吟诗作对起来,好不热闹。

    “听闻聂家小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否展示一二?”少年嘴角一抹浅笑道。

    聂家小姐,众人只想到是聂家二房那个清婉秀丽聂婉清。“婉清小姐,主家喊你了。”身旁一名小姐轻拍着还在品茶的婉清说道。

    婉清略一迟疑,随刻便道:“过誉过誉,那我便为大家吟诗一首吧!”

    婉清起身望渠道:“谷雨纷纷扬扬,众人嘻嘻哈哈,茶宴热热闹闹!”婉清吟完后,在场众人鸦雀无声,只剩婉清一人嘴角挂着勉强的笑。

    少年哈哈笑道:“真是好诗啊!”众人见少年都叫好也随着一同叫好。此时婉清的头低得好似要到地里去。若隐听到二姐姐的诗句,也不由得惊讶。未曾想二姐姐长得如此清婉秀丽,却是这般活泼开朗。

    “听闻聂家今日来的不止一位小姐,还有一位,可否也展露一二啊?”少年继续说道。此话一出,众人不解,这少年究竟为何要聂家小姐出来展露,莫不是要聂家难堪?

    若隐未曾想自己被叫到,还要展露才艺,属实不愿。只能起身惶恐道:“小女不才,未有可拿出手的才艺让大家鉴赏,实是见笑了。”众人和那清俊少年见这少女应是幼学之年,也觉其未学到什么,也都觉无妨。

    若隐心想,可算是躲过了一劫。暗暗下定决心,觉得以后这种名门茶宴还是少去为好。莫不然被耻笑一番,回府后又要被母亲责罚。

    宴后,婉清和若隐先回到马车上等若辉。婉清见若辉迟迟未从府里出来,欲派小厮去打探,这时就见若辉浑身湿透,像似落汤鸡一般走了出来。婉清见他这幅模样,笑意些许止不住问道:“你为何这幅模样?算了算了,既然人没事就赶紧上车一起回府吧。”若辉紧握拳头,冷道:“明白,二姐姐。”转身向若隐所在方向马车走去。

    若隐看着浑身湿透的若辉也是一愣,便即刻转头看向外面。若辉气道:“哼!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笑我,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嘲笑我!”若隐并未再多说什么,只像来时般看着外面街道。

    马车刚到聂府,若辉便飞一般冲进府里,好似怕别人看到他这般落魄的样子。

    若隐先下马车在等着婉清下来。婉清看到若隐,只觉奇怪道:“三妹妹,怎么还在这里?为何不进去?是有事要同二姐姐说吗?”

    若隐笑起来眼睛如同弯弯明月,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婉清道:“二姐姐,今日我在茶宴未作诗的事,可否别同家中大人说?我害怕被母亲责罚。”

    婉清看着面前宛若小兔般的妹妹,觉得可爱极了。便伸手捏了捏若隐的小脸笑道:“哎呀,这无事。只是你也要同我一样,向大人保守我作了何诗哦!不然你二伯父也是要打我手掌心的!”

    若隐点头应和道。婉清伸手拉着她一同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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