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裙浅淡的蓝衬得她的肌肤像脆弱易碎的白瓷,仿佛轻轻一碰都会留下痕迹。谢铭洲大气不敢喘,任由她掌控自己的双手随心所欲。
掌心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被紧紧按压着覆在她胸口,如同握住那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见。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嗓音过分沙哑,“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清漪便松开钳制他的手,身体后撤转而跪坐在床垫上抬头望他。
柔软温暖的触感霎时远离,他的手悬在半空,心里被填满的地方有一瞬落空,话说到一半跟着停止。
对上温清漪粲然的笑,她眸光闪动,眼底藏几分狡黠,“好啦,想说的我已经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说完了,现在你该去睡觉了。”
燃起的火苗兀自烧着,眼看将有燎原之势,始作俑者却顶着一张单纯无辜的脸企图全身而退,偏偏还拿他说过的话来治他。
谢铭洲无言以对,甚至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内心挣扎片刻,他忽而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反拉过温清漪的手,自腰腹一路上移,顺着胸膛寸寸划过,最终停在胸口。
“那你也确认一下我的。”
温清漪承认自己今晚的行为存在故意的成分,但并没真想发生些什么。她只是想在给谢铭洲回应的同时看看他吃瘪的样子,谁料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偏偏自己遇上他总是定力不足。
念及此,温清漪直接附耳贴在他胸前。谢铭洲身体滚烫,心跳有力,每一次毫无规律的跳动都令她震耳欲聋。
轻柔的呼吸喷在胸口,如同无数根羽毛扫过肌肤,在表面引起战栗后深入内里,向四肢百骸蔓延,有意无意地扰乱神经。
谢铭洲眸色不可察觉地暗下去,藏着几分不可言明的欲意。空气染上黏稠,光影交错间暗流涌动。
“一、二、三……”温清漪轻声数着他的心跳,一分钟过去,声音戛然而止,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将人推开,“我确认完了,你和我爱你一样爱我。所以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少熬夜才能活得长,爱得更久。”
暧昧的气氛被她一句话就破坏,谢铭洲忍俊不禁。
他举双手作投降状,“是是,你也要少熬夜,我看你睡下再走。”
见他应下声来,温清漪又露出一抹失望神色,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盯着他,“真走了?”
谢铭洲帮她掖好被角,“温清漪,逗我就这么好玩?”
“算啦,不逗你了,”她指了指床头的那盏灯,“帮我关一下。”
谢铭洲依言照做,旋下按钮,昏黄光线消失,四周骤然陷入黑暗。
双眼无法视物,吻却准确无误落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刚触及就分离,他说:“晚安,明天见。”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温清漪轻不可闻的声音:“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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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一到白天就下雨,时停时歇时急时缓,毫无规律可言。在民宿又窝了两天,四人把所有能玩的游戏都玩了个遍,眼看天公不作美,人都要被水汽闷到发霉。
许立平明天要提前走,他找准时机,在雨停后立刻抱着提前准备好的皮划艇冲出去,“我们漂完一段先暂停,如果没下雨就再往下。”
另外三人换上速干衣,拿了用具跟在后面。
他们带的是椭圆形皮划艇,许立平负责看方向纵览大局,因此坐在最上方。谢铭洲从后面控制速度,温清漪和傅椿樱分侧而坐,只需在途中遇上阻碍时划一下桨。
许是因为下过雨,溪流水位偏高,水流较往常更湍急。穿好救生衣,放下皮划艇,许立平站在岸边拉住,另外三人按照座位顺序依次爬上去,等三人坐稳,再由温清漪用桨撑在石隙间固定艇身,等许立平也上来,确认都准备好了才松手。
许立平选的出发点水势较缓,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在陆陆续续下水。
傅椿樱放下戒备,把套在防水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视频拍到一半,遇上急弯,皮划艇左摇右晃,水流激起一层又一层,她一个没拿稳,手机飞出去,幸好腕上有挂绳,飞到一半又荡回来,险些砸在她脸上。
“别拍了,收好。”还好许立平反应迅速,及时向右骗去,否则手机顺着惯性还会砸到他。
傅椿樱心有余悸,视频不拍了,把手机塞进口袋,两手死死攥紧安全绳。
在抵达下一段平缓地带前,途中又有好几处激流,溅起的水几乎全往谢铭洲身上浇,他浑身湿透,头顶发梢滴下的水像下小雨。
终于停在下一程休息点,许立平正想说还能继续的时候,天空飘起雨,和他一样会找时机。
四人没多犹豫,狼狈地爬上岸,收了艇往回走。走到一半,乌云聚成一团,豆大的冷雨砸在身上,气温骤降。
四人之中只有谢铭洲从头到脚被溪水打湿,风一吹雨一淋,冷得直打哆嗦。
剩下唯二两件雨披套在温清漪和傅椿樱身上,他们一路跑着回到民宿。
也顾不上在地砖上留下的串串水迹,四人各自奔向浴室冲热水澡。但因为谢铭洲和许立平共用一间浴室,有一个人必须等着。
“你先去,”许立平把浴巾扔到他头上,“别待会儿着凉生病了。”
许立平身上还好,除了上半身淋了点雨,裹着毛巾随意擦两下,就去厨房烧水泡姜茶。
谢铭洲洗得很快,热水从头浇到脚,冲去一身冷意。
他进去得匆忙,没拿换洗衣物,就这么裹着浴巾出来,等进了卧室才找衣服换上。
寒气就是这样侵入,喝了姜茶也不管用,当晚睡到后半夜,他睁开眼只觉头脑昏沉,浑身发烫,嗓子干得像冒烟。
都怪许立平那张乌鸦嘴,他发烧了,而且烧得还不低。
谢铭洲躺了会儿,觉得还是得吃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下楼,开着手电在客厅翻来找去。他记得民宿管家说过药箱就在客厅的柜子里,但找了一圈也没见。
手忙脚乱间还不可避免发出噪音,温清漪就是被这动静吵醒,打开门,睡眼蒙眬间看到有个人影晃来晃去,手里还打着一道白光。
她揉了揉眼睛,分辨了会儿,发现那人是谢铭洲,“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吗呢?”
谢铭洲找累了,浑身乏力,背上一阵阵出着虚汗。他靠着沙发坐下,声音像从沙砾中磨过般粗糙:“你知道医药箱在哪吗?”
谢铭洲这声音听着就不对,温清漪过去一摸他额头,烫得直接收回手。二话没说,开了客厅大灯,一眼看到架子最顶上的箱子。
真不知道这人摸黑找半天的意义在哪,很有第二天起床后他们会在客厅发现烧到不省人事的谢铭洲。
“坐下,躺好。”谢铭洲还想起身帮她拿药箱,直接被温清漪一声呵斥,她搬了张凳子拎下药箱,取出温度计、退烧贴和布洛芬。
量过体温,三十八度三。
“发烧了不知道叫人吗,许立平就睡你隔壁,喊不出声也可以打电话。自己硬撑,烧死你算了。”温清漪边说边把布洛芬塞他嘴里,又没好气地给他喂水。
她动作不温柔,几乎是强硬地把瓶口对着他的嘴灌进去,冰凉的水顺着嘴角淌下,顺着下巴滑过喉结落进衣领,如同甘霖降临沙漠。
谢铭洲握住她的手,仰头饮了半瓶水。
“你身上好烫,热死了,离我远点。”等他喝完,温清漪把手抽走,盖上盖子准备回房睡觉。
谢铭洲没什么力气,眼神倒还不忘幽幽怨怨盯着她,“你就打算把我这么扔在这?我走不动。”
“你能自己下来也能自己上去,就算是把我盯出洞来,也休想让我把你扶上去。”
他勾起唇角,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把准备逃之夭夭的人揽进怀里。
还说自己没力气,分明都要把她勒得喘不上气了。
这个怀抱烫得像烙铁,温清漪体恤他是病患,挣扎的两下没用全力,“要么松手睡我房间,要么你就这样抱到天亮。”
说完,谢铭洲非但没松手,反而加了几分力,颇为无赖地将下巴磕在她肩头:“我没力气,还冷。”
“冷就多盖两条被子。”温清漪斜眼瞥他。
话虽如此,温清漪还是“拖”着谢铭洲这块烙铁进了卧室。
她终于忍无可忍,把这块牛皮糖甩到床上,冷眼看他重重摔下,又自觉睡到一边。
温清漪关掉客厅的灯,锁上房门,在另一侧躺下。
身边的人安分没一会儿,灼人的温度再次贴上来,温清漪刚要骂人,他就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
察觉到他的动作,温清漪脑子一瞬空白,被他牵引的手僵住了。
耳边的声音又近又远,带着一丝哄骗意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发烧后是什么感觉吗?摸摸看,很烫。”
有东西在脑中炸开,手指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灼烧,她条件反射地抽回手,背过身声音闷闷:“数到三不睡觉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