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朝节结束前,总得喝罐桃花酿罢。他们秦国人最喜欢这种桃花酿的鲜酒。”
宵明恍若未闻,仍愣在原地。
她们分明还在境中,好端端的叶长照就忽然成从渊了。
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宵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
从渊绕至她面前,委屈道:“你看起来很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不喜欢我带来的桃花酿?”
宵明回过神来,开坛子饮了口鲜酿,心思却不在酒上。
她敷衍道:“没有。谢谢你老人家一回来就给我带酒。”
从渊笑了,轻轻俯下身,同她的视线平行:“许久不见仙君,怎倒是生分了。难不成仙君还是更喜欢身为叶长照的我?”
他顿了顿,又使坏道:“要不,你还是唤我阿昭,或是长照?我还是唤你姐姐,如何?”
宵明一愣,没有应答。
从渊轻声唤道:“姐姐。”
夜幕很深,他眼底却有若隐若现的光芒,摄人心魂。
他见宵明没有吱声,又换了个称呼,笑道:“将军。”
宵明忽地火冒三丈,再难忍受他的轻薄:“别用这种语气唤我。你不是他。”
从渊微微眯起眼,沉默。
还是宵明先受不了,恼了:“喂,怎么不说话?”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抬起她的下颚,她只好直直看向那双墨黑色的眼眸。
还不及她反应,陌生且冰凉的唇猛地贴在她的唇角,又逐渐侵入她的齿间。
唇齿相交,连带着呼吸也变得炽热起来。
宵明终于挣脱出来,猛地推开他,慌张无措:“你这是做什么?”
从渊俯身凑近她,无可奈何道:“只是想帮你看清你的心。”
“你分明是更喜欢我,仙君。”他伸手轻轻拂过她落在脖间的细碎发丝,“还是说,你对你的徒弟起了旁的心思?”
宵明恼道:“胡说什么!简直有违纲常!”
一个提着灯笼路过的公公撞见他俩,惊呼出声:“凌云殿下!”
还没等“奸夫□□”的眼神扫过来,他就跌跌撞撞跑远了。
宵明急了:“诶,你别走!”
反观从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扬眉道:“让他们说去罢。”
“你——!”
“不过就是从前传凌云殿下单恋司马将军,现下传凌云殿下逃婚后同下凡的仙君不清不楚。”
宵明踉跄一步,脸色变换得好生精彩。
她从前便知,这蛟龙脸皮很厚。
没想到这么厚。
但为何她心底却涌上一丝怪异的感受……
“别说了。我就当你在拿我取笑。”她挪开眼,转身欲走,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
“仙君,你又在无视我的问题。”从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受伤,但好在他很快又放下了手,没再为难她,“罢了,是在下唐突了。”
宵明如蒙大赦,即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所幸后面无人跟上来。
她回殿后,见着齐翎玉都没精打采的。
彻夜难眠。
*
凤舞阁。
先前叶长照就常在这家喝酒。
在秦国,向来只有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才能来此快活。
如今,宵明身为齐国三公主身边的红人,取了公主的腰牌,自然也能坐在这里悠哉悠哉地饮酒听曲。
宵明一进凤舞阁,就吸引了老鸨梅姨的注意:“公子看着好生眼熟,可曾来过我阁?”
梅姨也不知她姓甚名谁,因而宵明便又胡诌道:“在下叫天风。”
她明人不说暗话,直奔主题:“找几位琴师来,就说齐国三公主想听曲。”
梅姨一听,心花怒放,忙下去布置了。
三楼回廊雅座。
梅姨挨个向她介绍阁里数一数二的琴师:“这位容华公子,先前还给君夫人抚过琴的!还有这位蓝方公子,是南坪公主常点的!”
唔,尽是些手如柔夷肤如凝脂的小生。
梅姨见她对这些人都不怎么感兴趣,心下了然,拍拍手,道:“想来齐国风俗不同,公主也有可能喜欢剽悍点的。比如常在狩猎场和蹴鞠场奏乐的权氏兄弟……”
一众露出双臂铆足劲想秀出强健体魄的琴师涌上来。
宵明认命般闭上眼。
怪她话没说清楚。
还不及她开口,她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懒懒道:“都退下去罢,她不喜欢这些。”
宵明蓦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不是被通缉了,怎地还敢来凤舞阁?”
叶长照——应该说是从渊的脸骤然映入她的眼帘。
众人纷纷跪地问安:“殿下。”
梅姨很识相,即刻间将众多男琴师都撤走了。
“在下的地方,为何不能来?”从渊笑道,“仙君可是在担心我?”
宵明被他的笑容闪花了眼,又不小心瞥见他的薄唇,不由回想起昨夜里某个画面。
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自作多情。”
从渊唉声叹气道:“天风日日对着海客一人还不知足,还要再招些公子哥,惹在下醋。”
梅姨在一旁听着,嘴角微扯,大气都不敢出。
她自是不明白这两位互称“天风”与“海客”的恶趣味。
大约是震惊凌云殿下还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