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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

    “阿岁,你听师姐说完。”梁永欢安抚似的牵过陈岁安的手,将她朝自己身侧拖了拖,“人生苦短,若有人能同行一段,便算一段。若公子不介意,不如还是带阿岁下山去吧。”

    堪称托孤的话让陈岁安心痛难忍,叫她在瞬间便生出了把一切公之于众的念头。可站在对面的无名也是眼眶泛红,只满脸痛苦地朝着自己摇头,那其中满含的情绪几乎让陈岁安也跟着落下泪来。

    洞中沉默着。陈岁安朝四周已经缓过来的同门交换了视线,郑重道:“师姐,我不会那么早下山的。”

    “阿岁。”梁永欢微微张口,似乎还想要劝。

    陈岁安从梁永欢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来,又缓缓压在了她微凉的手背上,一字一句道:“师姐,我自小受大家庇护,如今山门有难,我岂能逃走。而且这山上,你还在,还有许多人在,我会把这里……处理干净。那些坏人也已经都散了,我们应当也安全了。”

    梁永欢没有开口,只细细感受着小师妹那只温热的手。那手的掌心下山前还是柔软的,此刻却生出几个薄薄的茧,搭在手背上,直叫人没来由的难受。

    “其实各位,不必如此为难。”无名微微垂眸望向陈岁安,“而且就算梁姑娘不说,我还要报岁安的大恩情呢。”

    梁永欢闻言抬头,无名喉间一梗,捂着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后道:“下山往南走百来里,有个叫过马乡的地方。我早年走南闯北有幸路过,曾在那结识过一个当家的,他做些小生意,大家若不介意,都可随之前往。”

    无名朝四周互相支撑着几位弟子望过,道:“你们现如今都有伤在身,若大家信得过,山上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和岁安。”

    话音落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个似要开口,可几个呼吸后还是垂下头去。

    无人开口的山洞好似被粘稠的浆糊浸透,只有一个又一个单薄的身影错落在光中,叫陈岁安只得低声附和,“是的,我如今也长大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和无名大哥就好。”

    无人在乎的火堆渐渐熄灭,一个弟子抱着几块木头扔了进去,立刻,梁永欢缓缓从浆糊里钻出半个脑袋,站出身道:“多谢无名公子提议。只是这到底是我们门内之事,事发突然,我们也需要再休整。至于那些……未清理的,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陈岁安张嘴还想要劝,只听着梁永欢继续道:“好了,阿岁,你也去看看其他人吧。不管明日如何,今日这一面见着了总要把话讲完,其他的,再说吧。”

    二师姐都已经发话,陈岁安自然不愿意反驳她,索性牵着她,缓缓走到一个火堆旁坐下。

    梁永欢扶着陈岁安的手试探着坐定,微微抬头“望”向来人,道:“来者是客,无名公子也请坐会吧。”

    还不等无名开口,旁边一个眼尖的弟子立刻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道:“公子若不嫌弃,就坐这儿吧。”

    山洞中别的不多,那石块倒是多如牛毛,无名随意地挥挥手,道:“多谢,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便是。你们都还受着伤,好好休息,不必管我。”

    那弟子双手作了个揖,道:“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向您道谢。”

    无名心头一晃,苦笑道:“你我不必如此多礼。”

    那小弟子微微点头,道:“公子哪里的话。”

    坐在一旁的陈岁安忍不住道:“林丛师兄,这无名大哥人好着呢,你不用说这些。”

    无名缓缓寻了个石凳坐下,将人上下打量完一圈后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林丛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道:“既然小师妹这么叫着,倘若无名大哥您不介意,我也跟着她这么喊了。”

    无名朝着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道:“想怎么喊都行。”

    林丛闻言将头一点,笑盈盈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洞中一瞬间又安静下来,陈岁安许久未归,此刻回到山门却是物非人非,一时间只觉满腔情绪涌上,连忙挨个问上一遍。

    不问不要紧,一问陈岁安顿感怒发冲冠,当时便只想拎着剑冲下山去。

    梁永欢牵着陈岁安的手,低声道:“其实那群人来之前还给山中发过信。那里头写着我们窝藏重犯,按罪当斩。可是我们泽海山向来教习严格,大家习武也都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或是可以在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何来那鸡鸣狗盗之辈,更何谈窝藏重犯?”

    “此信第一封放在泽安窗前,第二封在我屋前,第三封就钉在我们的大门上,里头还写着要我们在三日内放人,否则就踏平此山。”

    陈岁安的右手一颤,道:“师姐,那意思是……难道我们山门内真的藏有重犯?”

    “我不敢说山中每一个人都认得,可你泽安师兄他是掌门,他对每一位弟子的经历都如数家珍,自然清楚他们是什么为人,所以他怎么可能听信此等传言?”梁永欢轻吸口气,“可传言终会传开,山上一时间人心惶惶,泽安心中明白,便索性把那些想下山的通通放下了山,还有些年纪轻的也都送回各家各门了。”

    “那你们……”陈岁安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留下来的就都……”

    梁永欢轻轻点头,“三日后辰时,他们就出现在了山门前,每个人都穿身黑衣拿一把剑,又蒙住了脸。他们那个为首的拿一把银色长剑,往门前一站就说要我们放人。我们不肯,便打起来了。”

    陈岁安双目含泪,道:“早知道那我先回来了,到时候管他是不是你们把我交出去就是了。”

    “傻孩子。”梁永欢被她逗得眉眼弯弯,可能脸上尽是遮不住的苦楚,“他们哪里是想要人呢?我们一共留下四十一人,不出一日便落得了如此境地。我还以为他们作乱之后会还要逼问找人,却不想直接转身就离去了。”

    几乎是瞬间,陈岁安猛地想起五师兄在临走前说的话,连忙道:“师姐,那早年间可有什么与我们结仇的人或是门派吗?”

    梁永欢微微摇头,“虽然山门早些年也算名震江湖,但因为位置太偏,山势险要,所以其实来的人并不是很多。这历代掌门又都是不争不抢的,别说是结仇了,只怕是连交恶都没有。”

    “可是……”陈岁安刚想直说,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可是师姐,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人吗?或者说是我们在何处得罪过人,但是我们自己也未察觉的呢?”

    陈岁安问得着急,四周的人好似也被她带动起来,一个个都低头苦想着。

    脑中猛地有光闪过,陈岁安缓缓抬头望向在座的人中资历最老的那一位。

    无名坐的不远,自然把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此刻那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投来,他也在瞬间内接到,只抿着嘴微微摇头,没有回答。

    陈岁安轻叹口气,道:“也罢。既然此刻我们想不明白,那就日后再想。只说眼下我们应当如何?”

    梁永欢缓缓抬头“望”着她,陈岁安继续道:“按如今这个情况来说,虽说那些人已经走了,但难免不会去而复返。大家又有伤在身,山中虽还有些存粮,但终有山穷水尽那一日。既然如此不如就按无名大哥的法子,大家休整好之后就去那吧。”说着,陈岁安又偷瞄了几位同门,慢吞吞地开口,“当然,大家若各有想法也可随本心而来。只是这山……”

    “阿岁,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要这山了吗?”一个弟子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大家都下山,那这山门谁来守?”

    “顾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岁安赶忙摇摇头,“只是如今山门遭难,你我又无法为之报仇,那自当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顾念话头一顿,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片刻,而后无力道:“可是、可是,你说我们都走了,这一切都没了,即便有朝一日,我们又还会回来吗?”

    “那就不回来了。”陈岁安轻声道。

    洞中好似有惊雷落地,一旁的林丛猛地抬头,问道:“小师妹,你,怎可如此?”

    陈岁安斜眼看了一眼梁永欢,抬手指了指躺在石床上的泽安,道:“他说的,‘遍救徒众,遣散山门,血海深仇,于今日终。’”

    四处再瞬间又安静下来,梁永欢猛地抬手轻拽陈岁安的衣袖,问:“阿岁,这是谁说的?”

    陈岁安悬着的手轻颤,道:“三师兄同我说的。”

    梁永欢微微歪头,问:“他何时同你说的?”

    “我和他在山下时见了一面,吃了顿饭,分别时说的。”陈岁安眼观鼻鼻观心,只想把此事糊弄过去,“他还说自己要和姗姗姐成亲了,往后就不回山了。”

    梁永欢低头,道:“是啊,他成亲我们都没去。”

    急不可闻的轻叹于洞中想起,陈岁安连忙道:“师姐,你放心,他们成亲我去了,我还替大家上了礼。”

    “那我的带去了嘛?”林丛突然问道,“当年我上山,可还是受过他照顾的。”

    “当然,当然。”陈岁安认真点点头,“山上各位我都写了,就是银子不多,所以合计着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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