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面处处有士兵把守,我无处可去,加之同伴有生命危险,才贸然出此下策。”
老人家道:“你是官府的人?”
百里驷想了想,“算是。”
老人见他话不似作假,叹声道:“你要老身怎么帮你?”
百里驷眼睛一亮,道:“不麻烦,恳请老人家借件衣裳就好。”
翌日,铭阳城出入道口,尖兵把守,戒备森严。
百里驷穿着破布烂衫,头饰麻巾,肩负包袱,扮成即将远出的镇民模样,动作姿态皆学得有模有样。
卫兵见到他,长矛架于路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慢着,你去哪里?”卫兵冷声道。
“我去蔓城,大人。”
“上面下达命令,这几日若无特殊情况,任何百姓皆不允许出城,请回吧。”
“草民斗胆问,为何今日不许出城?”百里驷瞧着士兵,见对方面色不善,连忙补了一句,“家弟告病,早迁于扬州,草民与兄弟感情甚厚,急于探望,若是麻烦了兵爷,还请海涵。”
卫兵闻其因,面色动容,态度依然冷硬,“无可奉告,若你执意要出城,可上衙申请。”
“好的,大人。”
百里驷转身,心里吐槽,上衙申请哪那么容易,就这森严程度,他上衙门就是送上门的菜。
百里驷就这样一无所获再次回到了老人的屋子,他烦恼地抓着头发,想不到一丁点有希望的法子。
他要死不活地问老人,“老人家,那个悬崖有下去的路径吗?”
老人自然没好气地回答:“那悬崖高有万丈,坡度陡峭,这么可能有下去的路径。”
百里驷道:“我这不是急着找我同伴么?”
老人道:“若你这么着急,直接跳下去更好。”
百里驷:“……”
罢了,这人生地不熟的,目前城内又戒备森严,就算自己成功逃离搬上救兵也无济于事,江弦月如今生死未卜,是生是死全凭他自己造化。
百里驷虽是这样想,心里却是不安的,但再不安又有何用,个人力量微如蝼蚁,不如清醒清醒脑子,想点有用的办法。
实在不行,待过几日警戒消退,再去传达讯息,虽然迟却最为稳妥,如今形势如此,别无他法。
太傅府。
萧知书打了个哈欠,自顾自于案中下棋,他抬眼,瞧了眼黄历。
距江弦月去铭阳已有五日,前四日正午他都会准时来信,而今日临近傍晚,信件迟迟未到。
萧知书难得感到稀奇,不是稀奇于准时者的迟到,而是稀奇于从不置身危险的人遇到了麻烦。
他立马唤了婢女来,“去将军府把贺小将军请过来。”
须臾,贺川光临太傅府,萧知书正津津有味地看话本。
“萧知书,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见你看话本的?”
萧知书一把合上手中书册,笑眯眯道:“我是这种人么。”
眼见贺川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萧知书适时收起玩笑话,“好吧好吧,告诉你个坏消息。”
贺川皱眉:“什么坏消息,别卖关子。”
萧知书无辜地摆了摆手,道:“我们的太子爷出事咯。”
“什么?”贺川像是没听清一般,“你在说一遍,谁出事儿了?”
萧知书道:“就知道你不信,但你现在不信也得信,江弦月的确出事了。”
“而且,我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萧知书收起笑脸,“调些身手厉害的人马来,我们必须即刻动身。”
铭阳。
“啊,阿嚏!”
夜阑人静,孤月悬于天际,幽光清冷,凄风飒飒,寒冷刺骨,百里驷揉揉鼻尖,脸被冻得通红,他提了提衣领子,遮住了半边脸。
他也是有病,半夜出来吹冷风。
百里驷裹着身子,对自己无语半晌,冷风呼啸,又把他吹得一激灵。百里驷顿时觉得自己现在没苦硬吃,自找麻烦,事实证明心不安在外面胡乱吹风也毫无效果。
他烦躁的踹了一脚屋上的瓦片,不小心把人屋上的瓦片踹掉在屋沿下。百里驷往下一瞅,发现瓦片已经成了碎片,心情更差了,他将碎片重新拼好,安放在原来的位置,心虚般地换了另一个屋顶。
再在外面待着除了找罪受别无意义,百里驷没待多久,便踏着步子,回去老人的家中。
每踏过一顶屋子,百里驷便能瞧见士兵的影子。今日的士兵格外地多,尤其是晚上,百里驷没想太多,特地打算翻窗而入。
结果临近窗沿,屋内便传来士兵的声音。
“喂,老太婆,我怎么听说你屋子里藏了个人儿啊?”
“我的屋子里可没藏什么人。”
“你说了不算,我们要彻查你的屋子,起开起开!”
里头传来棍棒敲打的声响。
“嘿你个老太婆,居然敢打我,你们几个,站后面瞅什么呢,快给我按住这老太婆!”
百里驷握紧了拳头,一股儿翻进屋子,大声制止他们,“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百里驷一拳揍在领头人的脸上,提起他的领子将人甩在另一个正欲偷袭的士兵身上,剩下一人看了看被迅速解决掉同伴,害怕之色溢于言表。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百里驷哪肯听他废话,一脚将人踹出去,解决掉这些人后,他马上去看老人的情况。
“老人家,您没事吧?”百里驷内疚极了,若不是他一开始向老人求助,怎会殃及无辜百姓。
老人摇头,不停推搡他,“你快走吧,你赶紧走,这些士兵马上会来的!”
百里驷还想再说点什么,没想到士兵来得比想象中快,于是他只好先翻窗溜走。
这些士兵不同于刚刚那几个杂卒,明显要比一般士兵厉害许多,看起来是上次追逐他与江弦月的士兵。
“站住,别跑!”
百里驷撒腿狂奔,速度奇快,身子已然成为一道虚影,即使快成这样,身后的脚步声也跫音不绝。
百里驷崩溃至极,心想干脆也和江弦月一样跳崖算了,这他妈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啊!可转念一想他又十分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对得起他穿越前中的彩票吗?!
就在心绪急剧拉扯之际,百里驷被石子拌了一下,经典平地摔。
百里驷奔跑过快一时没稳住重心,身子重重栽倒在地上,他努力想要撑起身子,抬头之时俱是锋利矛刃。
“……哈哈,我投降。”百里驷双手举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投降岂非丈夫所为?”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前,月光倾洒,唯见男子锋芒般的眼眸。
刹那间,十几名黑衣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立于男子的身后。
“除了投降的那个,其余的一个不留。”
黑影如鬼魅般向士兵们发起攻击,一时间兵刃交错,寒光乍现,血溅三尺,一顿兵荒马乱。
百里驷见准时机,欲偷偷溜走,心思刚起,后领便被人提了起来。
百里驷回头,对上那男子凶神恶煞的眼,真是有苦难言,他哭丧道:“苍天有眼,小人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这群无理头的士兵便追杀我,天地可鉴呐!”
黑衣男子嗤笑:“那苍天真够有眼无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