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布着一层冰霜的寒冰九离刺入玄宸的胸膛。
玄宸就这样死了,她难以相信。
九离卿还是冷着一张脸,抽回剑,一脚踢开倒在她身上的玄宸,把她搂在怀中。
师尊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不要自己了吗?
思考间她只听到一句话,便彻底消散了。
“徒儿,是为师来晚了。”
*
她呆愣地望着眼前漂浮的含羞草指环,思索起师尊为什么会出现在客栈,难道师尊也舍不得丢下自己吗?
一想到这,她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玄玑推着一直发呆的她,说道:“还不快谢仙尊的赏赐,随我回玄武宗。”
她扫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和人,看到师尊后,立马跑过去抱住他。“师尊求你,不要让我走。”
九离卿低头瞧着她眼里的希翼,甩开手,背对着她说:“你已不是我的徒儿,还不快离开九天宗。”
王招弟发现他衣袖下颤抖的手,知道他并没有表现的那样冰冷,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说:“师尊请你屏蔽他人,我有要事与你说。”
九离卿看着她摇了摇头,又轻轻点头,布上一层结界。
这道结界能隔绝外面的视线和声音,她站起身,只说了一部分真相:“和师父……和她回去便是死路一条,我就是因为听见她说要挖出我的心脏,才逃跑的,求师尊不要让我同她回去。”
“你现在不是我的弟子,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九离卿的话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他为了给自己报仇杀了玄宸,绝不会对自己没有一点师徒情谊,一定是她看错了。
王招弟再次跪下,死死抱住他的双腿。“既然师尊这么不讲师徒情分,那便杀了我,总好过死在他们手里。”
她仰着头,似乎认命了,眼角却偷偷张开,赌他能不能下这个狠手。
“你好的很,竟然敢威胁起为师了。”原本还想留她一命,她这样纯粹是找死,九离卿俯身掐住她的脸。
这招居然这么有用,他都改口了。
脸上的力度很大,下巴都要捏碎了,她下意识喊道:“疼!”
九离卿的手像是被岩浆灼烧一般,一下子收回。她想找死,就如了她的意,别后悔就是的。
九离卿撤掉结界,对玄玑说:“你回去吧!我们师徒二人还有事要谈。”
玄玑松了口气回道:“是。”
玄玑走了,她随九离卿回到小院,去了他的房间。
九离卿坐在椅子上,见她赖在房里还不走,说:“怎么?要为师送你回房?”
“谢谢师尊的救命之恩,徒儿无以为报,以后定当潜心修炼,扬师尊威望。”她除了父母从未拜过其他人,这次,她真心实意地跪在他面前,结实地磕了一个响头。
梆·梆·
磕第三个头的时候,九离卿用灵气托起她的脑袋,说:“为师还没死,不用你祭拜。”
她回想之前茶道课学到的手艺,给他泡了杯香茶。“是是是,师尊一定是仙人界最长寿的人。今日师尊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口渴了,我给您倒茶。”
从没见她嘴这么甜过,一举一动都透着谄媚,却不惹人生厌。九离卿咳了一声,抬起衣袖喝茶挡住嘴边的笑意。
“还不错,下去吧!”
“谢谢师尊给我盖的毯子,我现在也不用走了戒指还给您。”她想到什么,从香囊里取出毯子放在桌上,上面还压了一枚含羞草戒指。
“分明就是我给你……”刚入门的白落落瞧见桌上的毯子不是她的那一条,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又说道:“谁走?”
“你走?你为什么要走?”白落落听到后一句话,反应过来,声音变得尖锐。
她走了不是更合白落落心意,而且听她的话语,好像是她给自己盖的毯子,这怎么可能呢?
白落落恨不得师尊只有她这一个弟子,万万不可能关心自己的。而且她经常给一个巴掌又给一颗甜枣,不会又是她的套路吧?
“给你了便是你的。”九离卿放下茶杯,收起毛毯,说:“徒儿你先走,我还有事和你师姐说。”
王招弟重新戴上戒指,止住心里的狐疑,回了隔壁卧室。
回想起玄宸对她做的那些恶心事,整个人沉在浴池里,拿着毛巾不断擦拭他碰过的地方,池子里的水逐渐染红。
今天的事搞得心力憔悴,一时松懈下来,全身的力气也被抽离了。她张开双臂靠着水池边,缓缓闭上眼。
恍惚间,瞧到一件陌生的冰蚕丝长袍打在脸上,那人蹲下身,也看不清面容。
她想要看清楚,下一刻,那人的手冒着寒气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她无法呼吸,嘴巴颤抖着喊道:“疼!”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还能说话,收起手,说道:“罢了,再给你最后一点时间。”
阳光透过浴室的窗洒在她脸上,衬得冰清玉洁。醒来后,她下意识摸上脖颈,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也不疼,反倒有股药香。
望着一池冷水,她竟然在水池里睡了一夜。
披上衣服,休整到一丝不苟。她走到院子里,先给菜园子施了一遍布雨术,土里有少数几株已经长出青色果实。
来到院外,白落落已经在练剑招。
她昨日答应师尊要勤加练习,拿起剑一口气从第一式耍到最后一式。
抬起衣袖抹去额头上的薄汗,刚准备继续练剑,九离卿站在屋檐下鼓掌道:“不错,有所长进。”
“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尤其是您亲手编写的剑谱通俗易通,还带了图画招式,一看便会。”她走上前,掏出之前买的一盒枣泥山药糕,双手捧着奉上。
“这是云记的枣泥山药糕,吃过的人无不称赞,师尊您尝尝,滋味好的话我下次再排队买些给你。”
九离卿看着打开的纸袋里四四方方的糕点,拿了一块吞下,他过了吃甜食的年岁,已经想不起甜味是怎样的了。
他挥袖收起糕点:“切不可为外物耽误了练剑,继续。”
九离卿离开,白落落朝她伸手说:“我的呢?”
“你,没有。”王招弟留了一盒糕点也不给她,听九离卿的话接着练剑。
白落落扁着嘴道:“现在倒是会阿谀奉承了,也不知道多奉承个人。”
一个杀了自己,一个救了自己,她还是分得清好赖。
想要她捧着白落落,做梦。
白落落见她只顾着练剑,原地跺脚,瞧她还是没理自己便走了。
练剑整了一身的汗,王招弟收起剑,没看到烦人精,回房又重新洗了个澡。
瞧着时间差不多,去上丹药课。
宗内相熟的没有几人,找不到人打听师尊的消息回报救命之恩。她见到走进来的丹灵辛,笑着迎上去:“师弟,你可知师尊有何喜厌?”
“师姐算是找对人了。”虽然两人经常一起上课,可她从来没对自己笑过,丹灵辛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闻着她身上的冷香,说道:“你过来点,我只告诉你一人。”
她凑上前,丹灵辛贴着她耳边说话,有点痒痒的,但为了打探师尊的爱好,她忍着听下去。
“之前仙尊为了修复界的裂缝灵力大损,需要……”
把丹灵辛说的话记在心上,回到座椅上,她思索着怎样获取烟狐妖丹。既然丹灵辛知道烟狐的信息,应该也知道那里可以寻到。
她压低嗓子问道:“你可知烟狐的居所?”
丹灵辛说:“宗门往西二百里处有座桃树林,你可去那找。”
“谢谢。”现在还在上课,她回了一声,便专心听课。
等下了课,她冲出教室,似乎听到丹灵辛在后面喊她,算了,还是先弄到妖丹给师尊,等明日上课再问他有什么事。
御剑好几个小时,晚霞出现,她终于瞧见前头有一山桃树林,和丹灵辛描绘的一样美轮美奂。
跳下剑,朵朵桃花落下,她拂去脸上的花瓣,掐了个寻妖术,在左前方发现妖物气息。
循着气息走,她闯入一片茂盛桃林。
树上结了一颗颗水蜜桃,嫩得能掐出水来。
不远处一棵百年桃树下,烟狐一家三口子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了几盆水蜜桃。
烟狐身法矫捷,她不敢妄动藏在一棵能挡住身形的桃树后头,等待时机。
其中一只母狐拿着沾着水珠的桃子递给小狐:“宝宝吃。”
父狐把自己面前的桃子给母狐,一家子和和美美地分享水蜜桃的美好。
看到这一幕,她下不去手了。
可是买一颗烟狐妖丹的灵石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这片桃林这么大,要不她寻寻其他的烟狐。
她转身要走,不知那里打扰到它们,还在享用水蜜桃的父狐迈着狐步,挡在她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一狐爪子朝她面门拍去。
左右两侧有桃树挡着,她就地打了个滚,躲开当头一爪。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狐脚快要踹到她腰上,这一脚不死也得残废。
她抓起地上的一堆花瓣朝烟狐眼睛射去,一朵朵花化作剑雨,父狐脚掌一拐,花瓣绕着一圈,落回地上。
趁它抵挡时,王招弟已经朝山下跑去。绕过一棵棵交错的桃树,她总觉得这些桃树有问题,好像长了脚在动。
她抽出剑,砍掉最近的一棵桃树,立马有株桃树补上位置,砍倒的那棵在往后挪。
她扫了一圈,瞧到站在其中一棵桃树顶上的父狐。
父狐嘴里念着她不懂的狐狸语,语落,一株株桃树包围住她没露出一丝缝隙,接着快速旋转,她眼睛都晃晕了。
她没有忘记藏在树里的父狐,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父狐的位置。
只有解决了它,这些桃树才会安分。
父狐和桃树动的时候声音是不一样的,她闭上眼,将全部心力放在听觉上,刚听到父狐的脚步声,狐掌已经拍在她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