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满泽全须全尾地回了家，回家的时候许母甚至还没睡。随意唠了几句各回各房睡觉，许满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大学天天赶早八课的生物钟又回来了，睁眼之后还能赶上许母出门，和她一起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绿叶菜。

    陪着许母用方言和别人杀价时，林殊意电话打过来了，“喂，许满泽吗，我是林殊意。”

    许满泽应了一声，林殊意问起她把冰箱里的烟放哪里了。

    许满泽真的是忍不住头上黑线，“你那个烟都潮了。”

    “哦，我真的把它放冰箱里了啊。”林殊意停滞了一下，像是在确认，“那没事了。”

    “我给你放茶几下面空的地方了，”许满泽跟着许母到了另外一个摊位，“你怎么不问问我放哪里去了？”

    “没事啊，烟找不到了我正好少抽一包啊。”林殊意电话那边传来关冰箱门的声音。

    “你在拿东西准备吃早饭吗？”许满泽见缝插针地问。

    “对啊，因为昨天多给别人做了一个三明治，今天就只有泡面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给你送早饭来。”许满泽想起菜场附近有几家卖早饭的包子店。

    “好啊。”林殊意在电话那边看了看表，应了下来。

    许满泽又敲开了林殊意家的门，这次开门的林殊意气色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许满泽踏进门的时候忍不住夸了夸林殊意的好气色。

    “那是得好了啊，不然就要败坏许医生的医术了。”林殊意给许满泽拿完鞋套就往里面的客厅走，“你给我拿来的还有几个药我不知道怎么吃，等下就顺便问问你。”

    许满泽跟着林殊意走进，把早点放在桌子上。林殊意看着桌上塑料袋包着着包子，问了句，“没拿筷子？”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去厨房拿了盘子？两双筷子，和一个小碟。

    “我看这个分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量吧，”盘子轻轻磕在红木茶几上，“一起吃？”林殊意向许满泽递了一双筷子，然后把包子一个个地拨到盘子里。

    顺带拿出来的小碟子里是红色的剁椒酱，林殊意把陈醋倒进碟子，再把一个小笼包淹进去。

    “蛮有品味的啊，”林殊意咬了一口包子，手心挡着边嚼边说话，“这个肉馅特别香，一吃就是手剁的。”

    “这个辣酱是你自己做的吗？”许满泽用筷子指了指。

    “我妈妈做的，继承了我外婆的手艺。”林殊意挡住嘴说话，以防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食物碎屑飞出来。“我这个吃法是我爸爸教我的，他带我出去吃早饭就这么吃的。还有往咸豆浆里倒陈醋，出现沉淀再搅匀喝。这些都是他的吃法，我学过来的。”林殊意介绍道，“这样沾着巨好吃。”林殊意捂着嘴，露出来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想试试吗？我帮你调一碟。”

    许满泽点头之后，林殊意站起身，进了厨房端出来另外一个形状的盘子。看着许满泽学着她的样子浸一个小笼包进去，“怎么样？”林殊意满怀期待地看着许满泽的反应。

    许满泽的一个大拇指让林殊意笑了出来，“这种吃法真的好吃。”林殊意还不忘反复强调肯定。

    许满泽学着林殊意遮着嘴说话，“这个剁椒酱真的很好吃，”

    “包子也是手作的，不是那种机器做的没味道。”林殊意打断许满泽对她母亲的恭维。

    “在城西农贸菜市场里面的一家包子铺。”

    “是不是一个卷发的大妈在卖，然后她老伴在后面包包子的。”林殊意面露惊奇。

    “是的，”许满泽肯定，“你常去？”

    “那个菜市场离我家蛮近的啊，我经常去买菜做饭吃的。”

    “你做饭？”许满泽挑了挑眉，“用电磁炉吗？”林殊意肯定后她又问，“为什么不用煤气灶。”厨房里有为煤气灶预备的煤气管，却从来没有安过煤气灶。

    “我害怕煤气灶啊。”林殊意理直气壮地说，“而且就我一个人吃饭，电磁炉的功率够了，而且烤箱也可以做菜啊。”

    “你用烤箱做菜？我还觉得你会用烤箱烤小蛋糕。”

    “会啊，不过经常烤多，一个人吃不完。”林殊意咬完一个肉包，喝了口手边的芒果味酸奶顺了顺，就顺手问许满泽，“你喝不喝酸奶？”

    “我芒果过敏。”许满泽摇了摇头，“想喝水。”林殊意起身用一次性杯子给许满泽倒了杯凉白开。

    “来你家两次了怎么还是一次性水杯的待遇啊？”许满泽捏住一次性水杯问。

    “你下次可以带上你自己的水杯啊。”林殊意坐下吃她吃了一半的萝卜丝饼，“那家店的豆腐饼也好吃的。”

    明明厨房里的橱柜里有家用杯子，还是不一样的款式，许满泽想的是如此。看出许满泽的别扭，林殊意补充道，“吴飞过来也是喝一次性杯子的。”

    “那厨房里的几个马克杯呢？”

    “每一个都有特定人喝的。”林殊意淡淡地回答。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出格，暴露了她曾经偷窥的痕迹，许满泽换了话题，“我给你留的其他要就是维C一样的普通药，你还是得去看医生，你今天有事情吗？”

    “今天是工作日诶，许医生。”林殊意抬手看了看表，“你得谢谢我最近都有在早起，不然我如果不是将近八点给你打的电话，我现在就不能陪你吃早饭到八点半。我得去赶九点的上班时间了。”

    林殊意用纸巾擦了擦嘴，看着许满泽还是慢条斯理地吃着，“你不上班吗许医生。”

    “我五年本科刚刚读完，已经毕业了，等着读研究生，最近是没有班给我上了。”

    “那我给你排一个班？”林殊意撑着手歪头看着许满泽。

    许满泽抬起头，好奇地看向林殊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开玩笑的啦。”林殊意站起来，“我要去上班了，需不需要搭个我的顺风车？”

    许满泽摇了摇头，“我吃完帮你收拾掉就走。”

    “也行，”林殊意站在玄关处摇着车钥匙，“那我走了。”林殊意关了门，之前就留过一个许满泽在家里，左右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钱全在网上流水，重要证件也在书房上锁的柜子里，客厅书房以及门口都有监控。倒是没有任何风险。等到了真的出事情了再查监控也行。

    今天是周四，周五就是遴选的笔试，考案例分析和对策性论文。遴选本来至少需要两年工作经验，今年正巧赶上政策变动，林殊意作为选调生，进体制满一年就可以。林殊意想通过遴选去h市的法院，工资待遇更加好，工作压力也比基层法院小。

    法院的工作一切如常，昨天李局开的会在下午，林殊意没参加，问了一下同事，说是一次普通的学习分享，林殊意也就没在意。

    中午午休，林殊意惯例躲进阅览室看遴选材料。周五遴选考完试，周六就要去机场接宋淇巧，周五考完试要赶着傍晚时间去趟花鸟市场，给宋淇巧买束花，储藏室还有之前玩花的时候剩下的花泥，应该还够做一次花束。

    林殊意敲着指尖，脑子过着知识点大纲的时候也在想着之后的安排。加的辩论群定下来辩论赛的时间在下周日，队友已经按辩位组好了队，她还是四辩，其余的队友都不是很认识。抽签的选题在这周日，她能用考完试的周末和下一周的空余时间去参加这场辩论。

    阅览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曾经在背不出来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对着书竖中指，也会缩进阅览室一侧空的书柜里背书。她喜欢面朝墙背书，也喜欢狭隘的空间，面对单一的布景，思维不会发散，能更好地聚拢。喜欢这样做的不止她一个，高三在展览室里背书，墙面的转角处是密密麻麻的手写字，写着XXX喜欢XXX的隐秘告别和励志语录是两大主流，励志语录还好理解，大声告白的隐秘呐喊好像是只要想到我喜欢XXX的事情，背书的痛苦就会减弱一点。新的旧的笔记重重叠叠，林殊意回母校的时候还专门去看过，那面墙可供下一届写字的空隙已经很少很少了。

    每个人都应该年轻过不是吗？

    第二天的八点，林殊意顺着开门声开门，许满泽提着早餐袋子挤进了林殊意的房门，“我今天买了你昨天说到的豆腐饼啦！”

    林殊意手上还拿着牙膏，嘴里还有泡沫，咕哝地说不出话，大开了门让许满泽先进来，她去卫生间把泡沫吐了。许满泽熟门熟路地进了客厅，再去厨房里拿出盘子把包子和饼倒进盘子里，摆好筷子等林殊意出来。

    “冰箱里有原味的酸奶，你自己拿。”林殊意的声音伴着水声从卫生间里传来。

    等林殊意擦着手走到客厅的时候，许满泽已经插着吸管喝起了酸奶了，“我昨天晚上去超市买的。路过酸奶区就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一排原味的酸奶。就在想你会不会来。”林殊意把擦手的卫生纸扔进茶几边上的垃圾桶，就坐了下来，和许满泽面对面坐着，“你说这神不神奇？”

    “那你再猜猜我明天还来不来？”许满泽顺着她的话问。

    “我想想我明天想吃什么。”林殊意托腮看着许满泽，虽是笑着的，语气却听上去有几分真，几分真几分玩世不恭的调戏。

    “你把我当送外卖的啦，”许满泽笑出了声，

    林殊意把豆腐饼用筷子分开一口的量再夹起来吃，“那你不是送外卖就是专门来陪我吃一顿早饭的啊？”

    “对啊，想专门来陪你吃早饭啊。”许满泽越过自己面前盘里的包子，用筷子去夹林殊意面前的一个包子，手故意擦过林殊意的手背，“不然某人欠我的一顿晚饭还得我亲自来讨。”

    “原来许医生怎么小心眼啊，那许医生乱翻我家该怎么赔。”林殊意毫不示弱地筷子伸到许满泽面前，夹走一个小笼包。低头夹的时候，林殊意没注意到许满泽略显仓促的掩饰表情的动作。

    “你喜欢吃小笼包？”许满泽没搭腔，林殊意是想深究她翻乱她的东西还是只是为了呛声，许满泽没敢追究。还是她知道了多少，知道她翻了她家多少东西？林殊意知道的是许满泽嘴漏说出来的杯子和药，还是林殊意知道了许满泽翻出了她写给自己的信这种非常私密的事情？那种偷窥别人的冷汗和自我谴责感又爬了上来。

    “还行吧，主要是别人碗里的比较好吃。怎么了，我说喜欢许医生明天要给我送吗？”林殊意挡着嘴说话。

    “你爱吃我就送。”没深究，大概是不知道我翻出了其他的东西，许满泽的心又落下了。

    “这么惯着我啊。”林殊意笑了笑，眼睛亮亮地看着许满泽，“那我也要惯惯许医生了。”林殊意放下筷子，走进厨房，背对客厅，把一个小奶锅放到电磁炉上，开始热锅。“蛋酒你有没有喝过啊？”

    “林殊意，”许满泽抱膝对着林殊意的背影感慨，“来你家喝的都是和酒沾边的东西了。”

    林殊意低低地笑着，补充道，“加了一点甜酒酿而已，这个可是我妈妈过年才会给我做的呢。平时我想吃她都不给我做。”

    “不过我自己学会了。”林殊意的语气又开始俏皮起来。

    “你今天不赶时间吗？”许满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8：32了，昨天这个点林殊意已经打算出门了。

    “我今天请假了。”林殊意打了一个蛋进沸腾的奶锅里，然后开始快速搅拌。

    “什么理由啊？”许满泽手机还拿在手上，抬手拍了张林殊意站在厨房的背影，林殊意头上的黑色油烟机能倒映出许满泽抱膝的影子。

    “考试。我今天遴选考试。”林殊意把蛋抽在锅边磕了磕，再扔进水槽，舀了两勺甜酒酿进锅里，熄了火，蹭着余温把米酒打散。

    林殊意端来一碗米酒放在许满泽手边，碗边搭在一个陶瓷勺子。许满泽捏着勺子舀起时，看见了这个勺子的庐山真面目，是一片叶子形状，甚至连叶脉都画上了。

    林殊意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出去旅游淘到的。看它罕见就带回家了。”

    “在哪玩找到的啊？”

    “景德镇，我之前有段时间特别疯，早上开车四五个小时过去，赶着晚上去逛集市，然后晚上又开车回来”

    “你家里真的是处处是惊喜。”许满泽打趣道，接着又细问，“想遴选去哪啊？”

    “h市吧，要是有这个运气。”林殊意专注自己吃了一半的豆腐饼。

    “我读研也在h市诶，”许满泽放下勺子，期待地看着林殊意。

    “看我干什么，这个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林殊意感到一丝强人所难的疑惑，有点好笑地抬头与许满泽对视，“别期望太多啊？”林殊意点了点许满泽的额头。“遴选又不是高考，只要要成绩，就哪里都可以去。遴选除了成绩，其他因素影响的更多。”

    “考完试要庆祝一下吗？”

    “我没这个习惯。”林殊意把剩下的辣椒全倒在豆腐饼上，“考完也不一定能上，等到结果完完全全确定了再庆祝也不迟。”

    “那你考完试可以来接你吗？”

    “咋了，当完外卖小哥还想当司机？”林殊意咬了一口饼才想起来，“你不是没车吗？”

    “我有。”许满泽略显无奈地为自己辩解。

    “那上次来卫山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来？”

    “停车麻烦啊，再说，”许满泽冲林殊意笑笑，“我想让东道主带我逛逛。”

    “行吧，”林殊意短暂思考一下答应了，“我考试结束告诉你，你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