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一天她们是怎么过来的，庄湘悦，曾涵晶一行新生在新春公演终于在新春公演的舞台上第一次向观众介绍自己。

    台上介绍时，曾涵晶紧张的玩着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林姝彤，庄湘悦看着身边落落大方的刘诗筱，心中产生了一丝丝的羡慕，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台上前辈的样子。

    舞台的穹顶缀满冰棱状灯饰，冷蓝追光灯扫过十六张年轻面庞。庄湘悦的齐腰长发被编入LED灯丝，随呼吸明灭如星河，曾涵晶的高跟鞋在第八次踩到裙摆时，被林姝彤眼疾手快地扶住腰肢。“别低头，”林姝彤在她耳边低语，“灯光会吃掉你的表情。” 控带的灯光照亮她时，庄湘悦的指尖划过空中飘落的金粉，忽然想起首演前夜黄仙蕙对她说的话：“观众席的黑暗是面镜子，照出你最真实的渴望。”

    不知道自己别人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是黄仙蕙此刻的心情十分的激动，一想到之后的节目中要和刘诗筱近距离接触，黄仙蕙的心脏就止不住地跳动，以至于到了黄仙蕙自我介绍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介绍完了的刘诗筱看着这时呆萌的黄仙蕙，不禁的发笑。

    在后台等待时，黄仙蕙蜷在侧幕阴影里，耳麦里传来成琼诺调试音准的哼唱。她无意识摩挲着裂痕舞者钥匙扣的缺口，金属棱角将掌心硌出月牙状红痕。三米外，刘诗筱的金粉裙摆扫过控台电缆，腰链垂坠的流苏随动作轻晃，在黄仙蕙视网膜上烙下一串颤动的光斑。

    突然，成琼诺的手掌拍了一下黄仙蕙：“前辈，到我们了。”

    歌曲前奏如锈蚀的铰链缓缓转动。黄仙蕙的高音穿透穹顶时，追光灯恰好扫过刘诗筱镜片后的眼睛——那双向来淡漠的瞳孔里，此刻翻涌着克制的星火。编舞设计的拥抱动作临近，黄仙蕙转身的瞬间，刘诗筱的香水气息裹着控台的凉意扑面而来。她们的指尖即将相触时，刘诗筱却像被烫伤般错开半步，黄仙蕙的裙摆扫过她小腿，金粉簌簌落在舞台缝隙里。

    黄仙蕙不断期盼着刘诗筱到最后可以抱住自己，但是接近了歌曲最后，刘诗筱依旧没有要按照舞蹈动作抱着她的意思，成琼诺的怒视几乎要烧穿刘诗筱的后背。在最终定格动作的0.5秒，她突然发力将刘诗筱推向黄仙蕙。惯性让两人踉跄着相拥，刘诗筱的下颌蹭过黄仙蕙耳尖，薄荷糖的气息与柠檬草香在鼻尖交缠。十六盏射灯同时聚焦，黄仙蕙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气音，像生锈的发条艰难转动。

    此刻的刘诗筱有些分不清此刻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感。一边的成琼诺一边摆着自己的ending pose，一边转过头看着两个人。灯光逐渐暗了下来，搂住彼此腰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成琼诺看见这个情形，走到两人身边：“两位，下去再搂着。”反应过来的两个人脸色有些红，对着观众鞠躬后便小跑着下台了。

    “刘诗筱你疯了？”成琼诺拽着两人退场时咬牙切齿，“彩排那么多次都没躲，偏偏正式演出搞这出？”

    黄仙蕙的耳麦垂在颈侧晃荡，导播切走的镜头里仍残留着刘诗筱泛红的耳尖。她望向更衣室镜中的自己——锁骨处淡去的勒痕与刘诗筱虎口的旧疤重叠，宛如某种隐秘的契约。

    杜逸霄的白衬衫□□冰烟雾浸透，后腰旧伤在连续舞蹈后泛起细密的刺痛。钢琴前奏淌过耳际，她看见钱壹婉的珍珠项链在追光灯下碎成星屑——与三年前如出一辙的场景，只是铆钉颈环换成了温润的珍珠，地下livehouse的霉味变成了剧场昂贵的香氛系统。

    本就不明快的曲风，在两人的演绎下更显得爱而不得了——这是杜逸霄的杰作：孤独的杜逸霄在冷冽的雨中手中紧紧握住残破不堪的海报，而另一边的钱壹婉则在灯光中走向一扇崭新的大门。歌曲的最后，两个分站在舞台两侧的人终于在舞台中间共舞。一个人面带微笑，一个人眼含热泪。

    "你欠我的夏天该还了。"钱壹婉的指尖划过杜逸霄锁骨旧疤，动作嵌入编舞设计的天衣无缝。当杜逸霄的手掌贴上她后腰时，珍珠项链突然断裂，乳白珠子滚落舞台的声音像极了那年暴雨砸在海报上的回响。

    最后的旋转动作中，杜逸霄用西装下摆接住最后一颗珍珠。导播切近景的瞬间，观众看见她将珠子塞进钱壹婉掌心，疤痕交叠的指尖在镜头里定格成特写。控台的林姝彤突然切进地下时期的音源采样，走调的《Happy》副歌与此刻精准的旋律交织，将未说尽的往事织入和弦。

    林姝彤她们的节目压轴登场，看着台下的摄像机和密密麻麻的观众，庄湘悦和曾涵晶没有了前面许多前辈的遮挡，她们也正站在中间，享受着仅有三个人的舞台。

    曾涵晶的耳麦里传来三秒倒计时。她望着庄湘悦被灯光镀成金色的侧脸，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两人挤在便利店吃廉价的泡面，庄湘悦将最后一块碎肉让给她时说：“等我们站上C位，我要把应援色换成彩虹的颜色。”此刻的追光灯如约而至，曾涵晶的高跟鞋稳稳踩住走位标记，裙摆扬起的弧度精确如圆规作图。

    “原来被注视是这种感觉。”她在转身时对林姝彤做口型。对方回以鼓励的微笑，金粉从控台飘来，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散场后的消防通道挤满道具箱，成琼诺将刘诗筱堵在配电室门前。应急通道的绿光里，她指尖的电子烟亮起猩红光点：“你不知道吗，公司规定舞台事故要扣钱的——你宁愿今天白上公演，也要躲着她，是吗？”

    刘诗筱的镜片蒙着雾气，金粉裙肩带滑落的瞬间露出锁骨下的淡红抓痕——昨夜黄仙蕙发烧时无意识的触碰。她机械地重复公司条款："禁止成员发展同性..."

    “去他的规定！”成琼诺突然揪住刘诗筱的衣领，“黄仙蕙通宵补着学校作业时你在哪？她高烧39度背歌词时你在哪？现在连个拥抱都不敢给她吗？人家以后拿什么跟你一起过。”

    “你当时替她挡住灯架时怎么不计算成本？你天天给她买早点怎么不计算成本？现在你却连一个拥抱都要斤斤计较。”

    沉默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刘诗筱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控台钥匙——上面挂着黄仙蕙送的裂痕舞者挂件。成琼诺突然轻笑：“你总说我们是齿轮，知道黄仙蕙为什么选裂痕舞者吗？”她点开手机相册，公演前夜的监控录像里，黄仙蕙蹲在舞台缝隙旁，用口红在金属裂痕处描画小太阳。

    “她说裂缝是光进来的地方。”

    刘诗筱的理性堡垒在此刻崩塌。她想着父亲在送她出来时的殷殷期盼，她想着母亲希望她早生贵子时的谆谆教导，怕她遇人不淑，怕她摔了跟头，怕她走了弯路，但是她却想着做最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离经叛道的行为，她不敢想，不敢想象当有一天她和父母坦白时父母失望的神色，不敢想她以后回家时看到父母被邻里指指点点。想到这里，她用力推开了成琼诺：“我不会这么做，以后也不会。”

    被推开的成琼诺有一瞬的恍惚，“刘哥，你——”要伸出的手有被紧紧的束缚在腰间，“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而另一边，顶楼天台的雪还未化尽。钱壹婉将珍珠一颗颗串回银链，杜逸霄的体温残留在珠子上，像三年前那个夏夜共享的冰棍温度。“当年我撕海报时...”杜逸霄突然开口，指尖旧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红，“把带着你泪痣的那块收进了怀表。 ”

    钱壹婉的睫毛颤了颤。她摸出杜逸霄常年佩戴的怀表，鎏金外壳打开时，泛黄的拍立得碎片与珍珠并列——戴着铆钉颈环的“铃音”在微笑，眼尾泪痣被舞台光镀成永恒的金色。

    “现在它是钱壹婉了。”杜逸霄将怀表扣回对方掌心，“我希望以后也是。”她们身后，剧场的霓虹灯牌映亮雪地，将影子熔成少女时期未敢想象的形状。

    庄湘悦蹲在后台擦拭曾涵晶的高跟鞋，LED灯丝在她腕间缠绕成星环。“林姐说下次特殊公演给我们加双人舞台。”曾涵晶将暖宝宝贴在她后腰，“我要设计个拥抱动作，比刘诗筱前辈的更...”

    "更什么？"庄湘悦抬头时，曾涵晶的唇膏印猝不及防落在她鼻尖。虹彩眼影随呼吸闪烁，像她们偷偷观摩的黄仙蕙数学笔记——那些函数图像旁画满的摩天轮与齿轮。

    “这个可不能模仿。”庄湘悦笑着对曾涵晶说，“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不是这样的人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林姝彤抱着电路板经过时轻笑：“晚上吃点好的，明天就放假了。” 她的金粉裙摆扫过新人交握的手，某个加密文件夹正在电脑上闪烁——全是成琼诺偷拍的“教学素材”：刘诗筱为黄仙蕙整理耳麦的侧影，杜逸霄替钱壹婉系项链的指尖，以及无数个新人练习到黎明的瞬间。

    刘诗筱推开更衣室的门时，黄仙蕙正在擦拭裂痕舞者钥匙扣。

    “病人守则追加第四条。”刘诗筱的嗓音浸着锈色，“禁止让舞者独自修补裂缝。”她的金丝眼镜被雾气模糊，掌心旧疤贴上黄仙蕙手背的裂痕，齿轮咬合时的震颤顺着血脉直达心脏。

    窗外，今年的初雪温柔覆盖剧场穹顶。而初雪带来的迷雾，却让人看不清前路。成琼诺偷塞进音响系统的地下摇滚突然炸响，走调的副歌混着雪落声，为所有未尽的答案标注了星号。